学堂外，萧娥将两条手帕接在一起，简单替萧肃包扎好，不是很放心的问：“你胸口怎么样？疼不疼？”

　　说着就要扯衣服看他的伤。

　　萧肃制止道：“没事。我刚刚装的。”

　　萧娥长长松了口气，“那还好，吓死我了。不过挨了一脚也不轻，回去我让李大哥开个药方，喝几顿补补。”

　　“真没事，那一脚没什么力道。快走，天要黑了。”

　　天边最后一抹晚霞消失，天色上了黑影。

　　萧娥猛然想起织布机的事，忙爬上马，“对对对，我买了织布机呢。得快点回去，不然娘又要冒火了。”

　　萧肃上马调转马头，萧娥主动将萧肃的手移动自己的腰肢上，“你抱紧了，今天我控绳。”

　　萧娥太瘦，腰更是盈盈一握。萧肃胳膊一环就将她全部箍住。触及那处柔软，萧肃脸猛然红透。

　　“还是我驾马吧。”

　　萧娥执意不肯，“不行，万一伤口撕裂怎么办？听话，抱好了。驾——”

　　萧娥猛地起步，手下没抓稳缰绳，直撞到萧肃怀里，连带萧肃齐齐后仰。

　　萧肃忙一只手抓住缰绳控制速度，一只手搂紧她的腰肢稳定身体，马儿渐渐平稳的跑向大路。

　　萧娥好心办坏事，羞愧的缩着头，老实抓住缰绳，任由萧肃策马，不敢再逞能。只是腰间紧实的暖意，直冲脑门，使得她整个人飘忽忽的。

　　这一幕落在孙耀眼中，刺眼的很。

　　苏婉扯扯孙耀衣角劝道：“表哥，你看人家多恩爱，把心收一收吧，何必呢？”

　　她就不明白了，自己也不差，他非得抢人家媳妇干什么？

　　孙耀甩开她的手，黑着脸上车。

　　正当她以为要被抛弃时，孙耀掀帘凶道：“走不走？不走我走了！”

　　苏婉顿时喜笑颜开，提着裙子上车，“走走走，这不来了么。”

　　……

　　萧娥一路飘飘然。

　　夏风温热，混杂着萧肃身上淡淡的墨香，将她团团稳住，似一枚甘醇浓烈的毒药，促使她一颗少女的春心呼之欲出，脸颊绯红。

　　萧娥努力告诉自己保持冷静，小姑娘到青春期，春心泛滥是生理现象，和大姨妈一样，过一阵就没了。不能上头不能上头！

　　对啊！大姨妈还没来呢，一个小屁孩而已，想什么天上人间，赶紧赚钱才是正道！

　　萧娥成功说服自己，定睛一看，已经到家门口。棚子处围了十来个人，像是欣赏什么新奇事物，里头是萧老太有力的骂声：

　　“要死要死，人还没回来，怎么弄了三台大家伙回来？这是要掏空我的家底啊！”

　　果然是萧老太的作风。萧娥与萧肃会心一笑，搭着他的手下马。

　　萧肃牵马欲往棚子处去，萧娥扯过马绳，将他推进院子，“先换衣服，娘看见你这样会担心。”

　　这边，赵氏不停的替萧老太顺气，“娘，您先消消气。小娥买自有她买的道理，等她回来问问不就知道了。”

　　二郎叫一句：“娘，小娥回来了。”

　　萧老太往外挪两步，就见萧娥笑眯眯的过来。

　　“娘，我新买的三台织布机，您喜欢么？城里最新款，织布可好了！”萧娥殷勤的挽住萧老太胳膊。

　　萧老太甩开，虎着脸问：“你别拐弯抹角，说，多少钱？”

　　萧娥竖出三根手指头，“这个价，不算贵。二哥以前做木工，他知道行价。对吧，二哥。”

　　萧娥水汪汪的大眼睛偷偷冲二郎使眼色。

　　二郎憨憨的不知道怎么回答，一旁的赵氏猜出萧娥用意，暗中掐了下二郎的腰。二郎吃痛，连连点头符合：“对！不贵。三两银子三台很划算了。”

　　萧老太不信，“真的？”

　　萧娥趁机将剩余的一两银子放到萧老太手中，“娘你看，我这还剩一两呢。”

　　白花花的银子在月光下泛着荧光。萧老太的眯眯眼瞬间睁大，眼里全是光。

　　“小娥，你出去一天，赚了四两银子？”

　　萧娥谦虚道：“不是我赚，是大家赚的。早上那两匹布，我卖了，一匹二两。掌柜夫人说，这是底价，若是那边绸缎铺给的价高，她还补我差价呢。”

　　萧老太直拍大腿，“哎呦，这不得了。一匹布二两，一天两匹，要不了多久咱家就发了！”

　　萧娥笑着纠正，“娘，您算错了。我们现在五台机器，一起工作的话，一天至少五匹呢。除去丝线本钱、人工费用，净赚一半差不多。”

　　“那也不少咧。一天好几两银子，抢也抢不来啊。”

　　萧老太满脑子银子，也不责怪萧娥擅自买织布机了，转而向看热闹的街坊炫耀：“你们瞧，我就说咱家小娥有本事吧，我这几个儿子没一个比得上的。”

　　众人附和着点头，将萧娥一顿猛夸，萧老太笑得合不拢嘴，同一群妇人到旁处说笑。

　　萧娥瞧着棚子已经完工，只剩墙纸没有糊，便请二郎、三郎先把机器挪到棚子里摆好，院子里两台旧织布机，十几个大染缸，也都搬进棚子。

　　正好有几名壮汉在，一起动手，搬起来很快。

　　萧肃换完衣服，帮忙一起搬缸，被萧娥发现，三步两步跑过去，将他拉走，“四哥，你别动，人手够，不需要你帮忙。”

　　萧娥着急的把他拉回屋，眼瞅萧老太没回来，关上房门，将他扯到角落，强行卷起右胳膊。

　　借着月光，只见细长的伤口处铺满凝固的血块。

　　萧娥心疼的数落，“你看看，让你换衣服就只换衣服，都不知道清理一下。”

　　她拿湿毛巾擦干净伤口，好在口子不深，擦掉血渍后，只剩一条细痕。

　　“还好之前的药膏还在。”

　　萧娥尽量轻柔的替他涂药。萧肃没有动也没有制止，垂眸静静凝视她。

　　瘦削的脸蛋，羽睫轻扇，认真的可爱。

　　他不禁想起她白日墙头上的调皮、马上的娇羞，还有如今的……关心。

　　“药膏多涂两天，别舍不得。”

　　萧娥边涂边念叨，确保伤口全都涂完，轻轻吹了吹，才放下衣袖。抬头就见萧肃盯着她出神。

　　萧娥一巴掌将他拍回神，“和你说话呢，听见没有。多涂两天，别舍不得。你不学会照顾自己，以后怎么得了？真成了书呆子，会没人要的！”

　　萧肃察觉失态，慌乱的避开她亮如星辰的眼睛，心虚的笑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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