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肃、李旺踏着晨曦进城，城门口的告示栏边围满了人。李旺匆匆一瞥，叫住萧肃，“等一下，你看那画像！”

　　萧肃转头扫去，紧急勒停马，定定看着告示上的画像，难以置信，也不愿意相信，萧娥怎么会被通缉？

　　可即便画像简易，五官模糊难辨，只能看个大概轮廓。但下面的通缉信息：小娥、十五岁，和萧娥太巧合。

　　李旺下马抓了名看热闹的百姓问：“大叔，这上面通缉的是什么人？犯了什么事？”

　　那人摆手，“不清楚。早上才发的通缉。说是什么杀人逃窜。十几岁的小姑娘杀人，我还是头一遭见。”

　　李旺心里陡然紧张起来，“杀人？”

　　“是啊。上面不是写了么。”他顺手一指，“就不远处林巷胡同最里头那家。他家小儿子，昨夜死在后树林。”

　　萧肃脸色已是惨白。不可能，小娥绝对不会杀人！

　　“李旺，我们去看看。”

　　萧肃掉转马头，朝林巷胡同去，李旺赶忙跟上。

　　才至巷口，远远听见哭丧声。两人下马步行走近，只见几名披麻戴孝的妇人围在一处人家，不停的拍门哭丧。门口的小路上，躺着一名盖了白布的人。

　　“我的儿啊！你死的好惨！”一名妇人趴在死者身上嚎啕大哭。

　　门吱呀开了，丫丫娘出来叫道：“哭哭哭，你们家死人，跑我们家门口哭什么？快走快走！”

　　她正晦气。好端端的，怎么就闹出人命了。赵家本就是不讲理的，这会儿更得理不饶人，非得闹得他们家也不得安宁。

　　赵老太将她拖出来斥责：“要不是你把那天杀的带回来，我孙子怎么会没命？”

　　丫丫娘甩开她的手，不爽道：“别赖在我身上。小娥一个小姑娘，和你孙子素不相识，平白无故的，为什么杀你儿子？”

　　萧肃一听小娥，最后一丝幻想破灭。小娥真的杀人了？！

　　老太颤颤巍巍，迈脚将躲在门后的丫丫拉出来，“你女儿亲眼看见，还想抵赖！杀人犯跑了，你们赔我孙子的命！”

　　说着就往丫丫娘怀里撞。

　　丫丫娘没料到这招，又不敢和一个老婆子动真格，手忙脚乱的边退边躲。直撞到萧肃、李旺身上，稳住脚跟，抓住赵老太的胳膊道：“赵老太，你拿我拼命没用，有理找官府去。”

　　赵老太腰杆一直，反抓住丫丫娘的胳膊，“好，我们这就去见官。我非要官老爷给我一个交代！”

　　李旺与萧肃对视一眼，清清嗓子出声道：“二位别吵了。有什么事，大可告诉我们。”

　　两人止了拉扯，齐刷刷看向后方两名清俊的少年，双双狐疑。

　　“你们是谁？”

　　李旺拱手，指着萧肃介绍：“这位是衙门主簿。我们特地来核实昨夜树林凶杀之事。”

　　老百姓不认识衙门的人，早上来的是拿刀穿制服的捕快，凶巴巴的，匆匆来，匆匆走。而眼前人一身长衫，的确是文人的气度，符合文官身份。

　　赵老太一听是官府的，抓住萧肃的胳膊就往回拉，“大人，你可得给我们家幺儿做主。他昨天还好端端的，晚上进一趟树林，硬生生被人砸死了！”

　　赵老太将白布一掀，露出赵幺的脸。只见他额头碗底大的窟窿，额头的血凝固成块，在煞白的脸上格外突兀。

　　萧肃蹲身查验问：“确定是脑袋受击致死？身上可有其他伤口？”

　　幺儿娘连连摇头：“没有没有，只有脑袋有伤。”

　　萧肃转而问向一直怯懦垂头的丫丫：“昨晚你看见凶手杀人了？”

　　丫丫微微掀眼看来，一张清隽如玉的面庞撞入眼帘，失神片刻，恍惚点头回：“是。我亲眼看见小娥姐姐杀了他。”

　　萧肃追问：“具体怎么杀的？为什么要杀他？”

　　丫丫像是想到什么恐怖的事，抖着身子说：“昨晚小娥姐姐饭后进树林方便，被幺哥看见，起了色心，对她动手动脚。小娥姐姐突然把幺哥掀翻，搬起石头就砸脑袋，之后幺哥就不动了。”

　　“之后呢？”

　　“之后就跑了。我吓傻了，没敢追。”

　　“砸了一下？”

　　丫丫不假思索，“对！一下！”

　　萧肃突然看她，神情肃然凝重，“你确定？”

　　丫丫莫名一悸，紧张到结巴，“应、应该吧，也可能是两下，我太害怕，记不太清。”

　　萧肃定定看着她不说话，丫丫一阵头皮发麻，仓皇躲回家去，不敢再露面。

　　赵老太问：“大人，幺儿死有问题？”

　　萧肃指上额头的伤口道：“这道伤并非一次重击所致。”

　　赵老太捶胸流泪，“要是一次就好了，我孙儿也不会死啊！那天杀的恶鬼，非要致我儿死地啊！”

　　萧肃脸色突冷，这群人认定凶手是小娥，实在太让人生厌。他没有耐心纠缠，起身道：“这件事我会如实禀告大人，诸位节哀。”

　　说着与李旺决绝离去，出了巷子上马。

　　巷子里又吵了起来，萧肃厌烦的策马快行。

　　李旺追上萧肃，与他并排行驶，问：“萧肃，那人死因有问题？”

　　萧肃放匀马速，不停的搜索四周，解释道：“没错。若小娥情急之下砸晕死者，必定第一时间逃跑。怎么会想到多补几下，把人活生生砸死？小娥不是那样的人。”

　　“更何况，那小姑娘说话含糊其辞，自相矛盾。她知道死者怎么死的，但她说谎了，让小娥成了替罪羊。”

　　李旺也注意到那姑娘反应奇怪，萧肃这么一说，顿时了然。

　　“我们现在去哪？找小娥还是替她洗脱冤屈？”

　　“出城找人。他们连小娥的五官都画不出，可见不清楚小娥的长相，我们没必要在这浪费时间。”

　　“小娥跑了，一定不会在城里逗留。”萧肃当机立断，“走，往东寻。”

　　至于谁杀的人，他没必要不关心。

　　……

　　“啊欠！”

　　赶路的萧娥连打好几个喷嚏，揉着鼻子纳闷：“不会感冒了吧？”

　　她生怕有人追上来，走了一夜没敢停。这会儿头昏脑胀，看什么都是重影。

　　“不行了，先找个地方睡一觉。”

　　萧娥自言自语，晕乎乎的靠着树干，抬头看那高挂的艳阳，一层层光晕眩的她眼前冒圈，再也支撑不住，就地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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