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耀不恼反笑，指着嘴角的淤青道：“你看，萧肃打的。你可得给我作证，这次不是我找你们麻烦，是你嫂子主动把你送来，别算在我头上。”

　　萧娥冲道：“你不同意不就行了。”

　　“我为什么不同意？聘礼我都带来了，够萧家花几年。”

　　萧娥恨得牙痒痒，挥拳就要打他。这时赵氏笑眯眯的进来。

　　“孙公子，聘礼看过了，让您破费了。”

　　说着将萧娥往孙耀边上一推，就手拿出卖身契，“这是小娥当初来我们家的契约，给您了。”

　　“我看看。”

　　萧娥伸手就要拿，孙耀一把接过抖了抖，看着上面泛黄了的黑字，招手让苏童递上三十两银子。

　　“好，小娥跟我回去，银子和外面一车东西都是你们的。”

　　“谢谢孙公子。不过，小娥以后……”赵氏欲言又止，她还是舍不得小娥。

　　“以后？以后就是亲家了。小娥可以随时回去看望你们。”

　　赵氏立马感恩戴德，推着萧娥跟随孙耀出去。

　　等不来萧肃，卖身契又在孙耀手里，萧娥只能静观其变，先跟孙耀走。

　　门外两辆马车，孙耀将萧娥拉到空的那辆，吩咐苏童，“你帮萧家二嫂把聘礼送去萧家。”

　　这边马车先动身出发。

　　萧娥缩在角落，警惕的看着孙耀，等车一走远，她叫嚣道：“小人！你这样和买卖人口有什么区别？”

　　孙耀不是很在意的道：“当然有区别。我花钱买婢女，最多几两银子。你花了几十两。”

　　萧娥抽泣着抹眼泪道：“本质一样的，我不过是你花大钱买的婢女。哪有娶媳妇压着媳妇卖身契的！”

　　“你说这个？”

　　孙耀手一晃，卖身契在萧娥眼前晃荡，“这个东西，一张废纸而已，毁了它就是。”

　　萧娥止了抽泣，不可置信，“你真的要毁它？”

　　“当然。也就萧肃那群眼见肤浅的人才会视它如宝贝。我帮你毁了它。”

　　孙耀作势撕它，萧娥趁其不备，一把抢下卖身契，猛地推开孙耀冲出马车。

　　“停车停车。”

　　车夫不明所以的拉紧缰绳。

　　孙耀撞了个跟头，伸手抓人。萧娥纵身一跃跳下马车，翻了个身滚进了巷子里。

　　马儿受惊嘶鸣，车厢摇摇晃晃，孙耀撞回车内，好一会儿才坐稳身子，萧娥已经不见身影。

　　他扶额，“真是棘手的小丫头！”

　　另一边，李旺赶去学堂找萧肃，告知萧娥被赵氏带进城。

　　萧肃一见纸条，知道赵氏要把萧娥卖了，暗叫不好，忙策马寻人，正撞上孙耀受惊的马车。

　　“孙耀！”

　　萧肃直冲孙耀，揪住他的衣领质问：“小娥呢？”

　　孙耀晦气的扫开他的手，指指巷子，“跑了。”

　　“跑了？”

　　萧肃不信的掀开马车，果然没有人，转头就要进巷子寻。

　　孙耀挡住他的去路，“急什么？你二嫂收了我的聘礼，给了卖身契。小娥现在和你家半毛钱关系都没有，轮不到你找人。”

　　果然如此！萧肃冰冷的剜向孙耀，“什么聘礼？我不认。东西我会原封不动送回来，你没资格管小娥。”

　　说着上马往回找赵氏。

　　孙耀皱皱眉头，“真是麻烦！”

　　“你，”他向车夫命令，“回去叫人找……”

　　“吁——”

　　话没说完，一辆马车迎头撞过来，孙耀闪身躲过，车子却被撞了个正着。马儿受惊，掀翻了车夫，乱窜着跑了。

　　“车！少爷，车跑了！”

　　车夫捂着胸口狼狈爬起，车已经跑远。

　　孙耀不悦地斥道：“还不快去追！”

　　车夫顾不得疼痛，跌跌撞撞的追车。

　　李旺跳下马车，带着歉意道：“对不住，我家车年久失修，不灵活，马也老了不听使唤，避之不及，真是抱歉。”

　　孙耀瞧他那吊儿郎当样儿，哪是认错的态度。又见他粗布麻衣，马车简陋不堪，是个山村混小子，不想搭理，鼻子哼哼的甩袖进巷。

　　李旺眉梢一挑，拍拍手跳上车，驾马而去。直出了偏僻的北门，走了一段路停下。

　　萧娥从一堆口袋里爬出来，跳下马车，不知该怎么谢李旺，干巴巴的说：“李大哥，谢谢你。”

　　李旺问：“真走？”

　　萧娥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道：“嗯，逃都逃了，回去也是给萧肃添麻烦。”

　　李旺没有劝也没有问，尊重她的决定，上车道：“你人生地不熟，不好走，走不出去就回来。萧肃会把孙家那边处理好。”

　　“嗯。”

　　萧娥重重点了下头，掏出一个钱袋，塞到李旺手中。

　　“这里面是我攒的三两多钱，如果我七天后没有回来，你就把它交给萧肃。原本想多攒点，可惜时间不够。希望萧肃别怪我。”

　　“好，我会帮你转交。”李旺手下银子，指向东边的泥路，“你一路往东走，那边繁荣。”

　　两人分别，李旺绕路回村。萧娥独自往东去。人生地不熟有什么关系，路本就是人闯出来的。

　　那边萧肃追上出城的赵氏一行人，毫不留情的斥道：“二嫂，你疯了么？拿小娥换银钱！”

　　赵氏嘴硬道：“我也是为了小娥好，横竖都要走，给她寻个好归宿有什么错？”

　　萧肃吼道：“你这是卖她！把孙家所有的东西、银两全都退回去，小娥不能卖，谁也不许卖！”

　　赵氏不想放手，“小娥已经被带走了。卖身契我都给了！”

　　“小娥跑了。”

　　“什么？她跑了？那……”

　　赵氏慌了，小娥跑了，孙家得找她麻烦。

　　萧肃尽量耐心道：“所以你把东西全送回去，拿回卖身契，小娥还是萧家人，我找她。”

　　“好好好，我送，我这就送。”

　　赵氏再糊涂，也不敢得罪孙家，忙将三十两银子塞回苏童手里，将东西送回孙府。

　　四处山峰交错、道路绵延，萧肃一时不知道往哪找。

　　他骑马在城外四处绕了一圈，没有寻到人。担心萧娥绕路跑回家，便先回家碰运气。

　　夜色渐黑，昏暗的山村静谧无声，家家户户亮起灯火。

　　萧肃忐忑的推开家门，赵氏、二郎、三郎站在院子里。

　　赵氏满怀期待的看向萧肃背后，见没有人，眼泪唰的出来，“四弟，卖身契没了，小娥抢走了！她跑了，不会回来了！我把她弄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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