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旺忙叫住，“哎哎哎！你说什么啊。是我不想报名，关你什么事。”

　　萧娥奇怪：“你没报名，把钱给李叔叔不就行了？”

　　李旺努努嘴：“钱没了。”

　　“没了？”

　　萧娥看看蝈蝈，再看李旺无所谓的态度，不禁猜测，“你不会真的玩蝈蝈，全输了吧？”

　　李旺耸耸肩，“算是吧。”

　　“不是吧？真去赌？”

　　萧娥不信。李旺上午来回送药材，下午躺在山里睡觉，哪有时间斗蝈蝈？

　　李旺不是很想聊这件事，撩了衣摆起身，提着笼子问萧肃：“今天考试怎么样？应该没问题吧。”

　　萧肃坚持说：“还是和李叔叔说明好。你不是不想报名，是把钱借给我了。”

　　李旺无语，搭上他的肩道：“萧大才子，你场上打架的时候挺威风，怎么还是死性子。我就是不想考试。再说了，钱你们早还我了，它在我手里没的，是我的问题。”

　　“不是你赌没的，你为什么不说清楚？”

　　萧娥鼓着脸，替李旺抱打不平。胳膊都打青了，身上肯定也好不了多少。

　　李旺瞧她那傻劲儿，将蝈蝈往她手里一塞，“行了，这个送你们玩。我走了。”

　　萧娥伸着脖子叫道：“哎！你不回村么？”

　　李旺高高的挥了挥手，转出巷子不见。

　　萧娥嘀咕：“李大哥这是怎么了？”偏头就见萧肃清眸里流露着悲悯。

　　路上，萧娥忍不住问：“四哥，李大哥是不是和他爹娘关系不好？”

　　以前的萧娥，一心扑在萧肃身上，对村里的事不大了解。

　　萧肃说：“李旺的亲娘，在他出生不久病逝了。现在的这位后娘，城里人，后生了个女儿。为人有点骄纵。李叔能开药铺，她出了一半钱，自然更偏向他们母女。”

　　萧娥懂了，有后娘就有后爸，难怪李旺宁愿躺在山里半日，也不回家。怕是他和这位妹妹关系不是很好。

　　萧娥笃定，“李大哥不是好赌的人，其中一定有误会。”

　　萧肃同样无奈，“他不说，我们也没办法。”

　　李旺看似大大咧咧，实则什么苦都藏在心里，自己咽。

　　不知不觉到家，萧老太闻声出来，笑着问：“怎么样？有谱么？”

　　萧肃跳下马扶她，“还行。明天出成绩。”

　　萧娥拍拍马屁股，让它自个儿跑去吃草，凑过来道：“娘，四哥谦虚呢，一定稳过！”

　　萧老太闻言笑眯了眼，“你要能考中，算是祖宗积德，连你大哥那份一块儿考回来了。”

　　当初的大郎，十里八乡的大才子。年纪轻轻中秀才，前途大好，没能娶妻生子、金榜题名就没了。

　　萧老太一想到那么好的孩子早逝，心就揪得慌。连带把萧父翻出来骂一遍。

　　要不是他赌，输了房产积蓄、赔了命。大郎也不会心疼家里，徒步赶考，就不会被撞死！

　　萧老太紧紧抓着萧肃的手，连连点头：“好！好！你出息了，咱家就有希望了！”

　　萧肃见她勾起往事，安慰两句，借口读书回屋。

　　“娘，我回来了。”

　　赵氏挎着篮子进院，抖着身子八卦，“官兵真来抓人了。老宋家的儿子今儿刚满十五岁，硬说是符合服役条件，强行抓走。宋老爹可怜孩子，要自己替。官兵嫌他年纪大，不要。”

　　“你们听，现在还有哭声呢。”赵氏拍拍灰尘，冲西屋打招呼，“四弟回来了。”

　　萧老太叹道：“唉！这个世道啊，专门欺负我们老百姓。”

　　“可不是么。听说老郎中家那个李旺小子，也在名单里。好在人家爹娶了个好老婆，开药铺有钱。花钱打发了，三两银子呢。”

　　萧娥突然明白，为什么李旺爹对李旺又打又骂。肯定是打点官府出了钱，又发现李旺拿钱没有报名考试，两件事赶一块去，上火急了。

　　“四哥！”

　　萧娥跑进屋，见萧肃两耳不闻窗外事，清心寡欲只管读书，动了动嘴唇，没有出声。

　　算了，李旺的事，下次见到他再提吧。

　　萧肃慢半拍的合上书问：“怎么了？”

　　萧娥摇摇头，“没事。我就是问问，上次的画，画完了么？”

　　萧肃猜她是想进城，说道：“快完了。后天可以卖。”

　　萧娥扬起笑容，“好，记得带我一起去。”

　　晚间，萧娥进洞画画。她要赶紧画完，后天一起拿进城卖。

　　“师父！”

　　一道兴奋又熟悉的声音，由远及近的冲进洞中。萧娥习以为常的摇头，继续手中的动作。

　　他今天来的竟比往常早一丢丢。

　　“师父，你今天是不是在城里？”

　　萧肃异常激动，迫不及待的赶来确认。

　　萧娥手下一顿，应道：“是啊，凑巧有事路过。”

　　萧肃更加兴奋，跪地抱拳：“多谢师父指教，徒儿受益匪浅！”

　　萧娥内心害怕极了。拜托，别动不动就跪啊，你比我大，会折寿的！

　　面上保持平静，压着声音回：“没什么，遇到而已。你打的不赖！”

　　“师父谬赞。徒儿还有许多不足之处。”

　　“嗯，心态不错。哪天你能倒着耍出它，功夫就到家了。”

　　“倒着？”萧肃沉吟，“我竟没想过这样练。多谢师父指点！”

　　萧娥汗颜。她只是顺嘴一提，不会真的练吧。别走火入魔了！

　　“咳咳——”萧娥找补道，“老身的意思，练武不一定只练看到的，你根据自己的理解，依照自己的方法练习，事半功倍。”

　　萧肃干脆的回答：“是！徒儿明白。”

　　明白什么啊？别练岔了呀。

　　萧娥想了想道：“你且勤加练习，待老身考核通过。另赐你一套剑法要领，留作防身。”

　　萧肃又是一拜，“是！徒儿定不负师傅所望。”

　　萧娥愧然，但愿你以后不要记恨我，找我麻烦就行。

　　唉！忽悠人真难！

　　夜静悄悄的，星辰漫天，蝉鸣渐响，蛙声阵阵。黑漆漆的山洞被一团团荧光照的雪亮。

　　石壁内时而描笔画线、时而凝眉苦思，石壁外时而静心打坐、时而挥拳甩腿。静静动动，谁也没打扰谁。

　　终于，萧娥大功告成，放松的伸了个拦腰，情不自禁的“啊——”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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