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一阵来回行走、放置东西的声音。萧娥知道，萧肃真的把石头搬回来了。

　　窗棂有人影闪过。萧娥忙侧身朝里装睡。

　　萧肃进屋，轻手轻脚，摸黑洗漱一番，替萧娥盖好被子，摆正“三八线”，心满意足的睡去。

　　早上，一大家子围着一夜冒出的石块，面面相觑。

　　萧老太奇怪，“这么多石头？老三你搬的？”

　　三郎摇头，“我搬石头做什么？”他天天忙的要死，哪有功夫无聊。

　　萧肃隔窗说：“我搬的。”

　　大家不说话了，互相看了一眼散去。

　　萧肃又说：“三哥，你得空把石头砸开，去了外层，砸的越碎越好。没时间就算了，我明日休沐弄。”

　　三郎嘻嘻应下，“好说好说，砸石头容易。”

　　萧娥被说话声吵醒，揉揉眼下床，伸了下懒腰，“四哥，早啊。你们说什么石头？”

　　她伸头望去，故作惊喜的飞奔出屋，围着五颜六色的矿石转圈。

　　“哇！好多石头！”

　　“四哥，好多颜色，可以画漂亮的画了！”

　　她像个孩子似的手舞足蹈，笑容如花一般灿烂。

　　萧肃笑笑：“是啊。做出颜料可以用好久。小娥，你别弄了，等我明天休假。”

　　“好啊。”

　　萧娥答应的爽快。回屋见萧肃卷画，凑近笑嘻嘻问：“四哥，画好了么？”

　　“嗯，我拿去卖，再买些画纸。”

　　萧娥一把按住画，悄咪|咪抽到自己手中，“四哥，我来卖。你带我进城呗。”

　　萧肃委婉拒绝，“不用。一幅画而已，我拿去名雅堂就行。你不喜骑马……”

　　萧娥脱口而出：“我喜欢！”

　　萧肃：“……”

　　萧娥努力争取：“第一次难免紧张。我适应了，可以的。名雅堂掌柜不认识你，万一怀疑你是冒充的，不买账怎么办？他见过我，好说话。”

　　萧肃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萧娥瘪嘴，“要不然，我搭李大哥家的车进城。他现在应该还没出发。”

　　萧娥扭头就走，萧肃忙道：“行吧，我带你进城。不能总麻烦别人。”

　　“谢谢！”

　　萧娥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熊抱，麻利的换好衣服，吃完饭，提着饭袋挂在马上，积极的像个迫不及待出门赶集的孩子。

　　萧肃不好扰了她的兴致，眉眼带笑的跟着她出来。

　　“坐前面坐后面？”

　　萧娥不假思索：“后面！”缰绳哪有萧肃的腰结实。

　　萧肃脸颊微微泛红，“那你别抱那么紧。”

　　萧娥连连点头，抱着马背往上爬，马儿受来回摇摆，萧娥腿更使不上力，抬不上去，上上下下，滑稽的很。

　　萧肃只得先上马，伸手将她拉上来。

　　“娘，小娥进城卖画。”

　　萧老太知道拦不住，往萧娥手中塞了两块饼，“饿了吃，别舍不得。”

　　“谢谢娘。”

　　萧娥心头暖暖的。如果她不是童养媳，穿到这样的人家，应该很幸福。

　　可惜啊，她不是萧家女儿，迟早得离开。

　　腰腹间没有想象中的紧实，身后人闷闷的没有声音。萧肃感知到萧娥情绪不高，放慢马速，羞涩的道：“你要是害怕，抱紧一点也没关系。”

　　萧娥大方搂上他的腰，忍住笑，没忍住逗他，“四哥，你对我这么好，我走了，会不适应的。”

　　萧肃身子一僵，沉默许久，才说：“小娥这么好，一定会找到照顾你的人。”

　　“嗯！我要找一个和四哥一样好的人！”

　　萧肃笑笑，“那倒不必，我也不是全好。”

　　萧娥一路逗萧肃说话，自己没那么害怕，萧肃也没那么拘谨，出奇的和谐。

　　两人在街口分别，萧肃往学堂去，萧娥直奔名雅堂。

　　堂内，掌柜正和伙计说话，转头看见萧娥，先开口打招呼：“小姑娘，你来了。”

　　他和气的请她坐下，像是招待老朋友。

　　“几日没来，我以为你忘了。”

　　萧娥抱歉笑笑：“前几天受了点小伤，没能进城。画我带来了，您瞧瞧。”

　　萧娥打开两幅画，自己先怔住。

　　她没看到萧肃画画，没想到画的是山洞。洞内小生作揖请教，对面端坐道骨仙风的老道，似男似女，宛若神仙。

　　萧娥不得不佩服，这个萧肃，想象力还挺丰富。

　　“您看这两幅行么？”

　　掌柜正欣赏萧娥的画作，头也不抬地回：“不错，的确用心了。你这副画，色彩明艳有层次，把这山水描绘的栩栩如生。”

　　他又看了一眼萧肃的画，摇头道：“说句实在话。你们俩的画都不差。但水墨太过宏大，受众少，需要真正懂画的人细品。不如你这副画来得直接，老少皆宜。”

　　萧娥不好意思笑笑：“其实，是家里颜料不足，哥哥才画水墨。您放心，下次送来的不会如此素雅。”

　　“那好，两幅画我收了。”掌柜爽快的卷了画，吩咐伙计，“拿二钱银子给这位姑娘。”

　　萧娥千恩万谢，“太谢谢您。我再买些画纸、画笔。”

　　掌柜让伙计一同包好送来，同萧娥说：“我在这里开了几十年的店，最喜欢和实诚人打交道。”

　　“你们这些画，我拿到外地卖，若是有人认可，我赚了钱，你们赚了名。日后你送来的画，我给你们提价。”

　　此话颇得萧娥心意，她接话道：“那就太感谢。您不嫌弃，我以后只供你一家。”

　　掌柜听的受用，满脸笑容。

　　“对了，你会画扇面么？”

　　“扇面？”萧娥想了想回，“普通的会画。”

　　掌柜说：“城东有家专做扇子、油伞的铺子，那里缺人画画，一面扇子、一把油伞共五文钱。你急需钱，可以去那试试。”

　　“我行么？”

　　“你就说名雅堂的宋堂掌柜介绍来的。他们那儿做的是精细活，对画画要求高。我瞧你色彩画的不错，保准能行，只是累了点。”

　　萧娥立马起身道：“我不怕累。这就去试试！”

　　横竖要等萧肃放学，赚一文算一文。

　　出了门，萧娥想起什么，又折回问：“宋掌柜，您这儿有骨胶么？”

　　宋堂当即送了她一小罐，算是买画纸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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