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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落入贼手


第11章

  庭渊问张闯:“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这么着急给我扣帽子,怎么,怕我放过凶手?还是怕我把罪名推给你。”

  张闯:“你们早就认识,  谁知道你会不会包庇。”

  庭渊看了伯景郁一眼:“可他本就不是凶手,我也不能因为和他认识,就让他背上这么大个锅,杀害朝廷命官,可是死罪。”

  张闯一副果然被我说中了的表情:“人证,  物证,  一应俱全,  你却说他不是杀人凶手,  你这不是包庇是什么?”

  庭渊:“既然你一[kou]咬定凶手就是他,那不如你来说说,有什么证据能够证明他就是凶手。”

  张闯仰着头说:“大家都看到了,  当时就他拿着把刀站在屋里。”

  庭渊的视线挪到伯景郁的身上,  “我也想知道,  你为什么要去拿那把刀,解释一下吧。”

  伯景郁:“我进屋看到死者被人割喉,  桌面上放着这把带血的刀,于是就想看看这把刀是不是凶器。习武之人对什么刀能够造成什么伤[kou]最为清楚。”

  这点庭渊和一众捕头都很赞同。

  庭渊:“那你进屋时可有发现什么?”

  伯景郁道:“血是热的,  还是鲜红[se],刚死没多久。”

  庭渊点了个头,  随后视线落在了两位官差身上,他问:“陈解差,案发时你在做什么?”

  陈之没想到自己突然被点名,愣了一下,随即回道:“当时我正在楼下沐浴。”

  庭渊:“你在浴房待了多久?”

  陈之道:“一炷香左右。”

  庭渊问现场其他的人:“可有人看到陈解差是何时入的浴房沐浴?”

  还真有人看见了,  对方说:“时间上差不多是楼上传来叫声前一炷香左右,当时我与他前后脚下楼,我去茅房,他去浴房,我在茅房等了大约一炷香的工夫,里面一直有人,我来回在地上踱步,我这个人对数字很敏感。”

  许院判道:“我可以作证,因为当时在茅房的就是我。”

  庭渊随后问郑南江,“那你又是在陈解差去浴房洗澡多久后下楼去小解的?”

  郑南江道:“约莫百步的时间。”

  六步一息,百步也就是十七息,换算成分钟,大约是一分钟多左右,一炷香大约是五分钟。

  也就是说陈之下楼一分钟左右郑江南也下楼了。

  庭渊:“你下楼小解是在哪里小解的?具体位置可还记得?”

  郑南江点头。

  庭渊:“带我去看看。”

  他将人领到人字乙号房的外面。

  庭渊对身边的捕头说:“你从上面房间里开门,关门,再走到这里,算算你用了多少步,开始走之前喊我一声。”

  捕头领命照做。

  不一会儿便传来叫声。

  随即庭渊开始计时,在心里默数1,2,3……

  等官差走到他面前时,他数到34。

  也就是说34秒左右,足够从楼上下来,来到这里。

  十息。

  庭渊问:“可还记得你在此处小解花了多少时间?”

  郑南江有些尴尬,但看庭渊认真的样子,他道:“十息左右。”

  这个时间倒是正常的。

  这时问题就出现了。

  庭渊:“陈之说他在浴房待了一炷香的时间,你在他离开不到二十息的时间就下楼了,从楼上下来大概是十息,你小解用了十息,这些时间加起来,总共四十息,加上你返回房间的时间,一起我就算做半炷香的时间,那么还有半炷香的时间去了哪里?”

  转化成现代计时,也就是少了两分钟多。

  两分钟可以干很多事了,比如藏个血衣什么的,时间是完全够。

  郑南江一时间有些回答不上来了,“或许,或许是我记错了时间。”

  庭渊领着他又回了中堂,“大家可有人记得这位郑南江官差是什么时候从楼上下来去小解,又是什么时候从楼下回楼上去的吗”

  “我记得他在另一位官差下楼不久就下来了,过了一小会儿他回楼上,接着楼上就传来了一声尖叫。”

  庭渊觉得古代的计时方法是真的挺麻烦,没有一个准确的用来描述时间的概念,只有一个范围。

  他问:“二十息?”

  对方摇头:“不,远超二十息,少说应该有半炷香的时间。”

  这个时间与庭渊推测的时间是吻合的。

  这时伯景郁也开[kou]了,“我听到了三次开门的时间。”

  庭渊:“分别间隔多久可还记得?”

  伯景郁:“第一次和第二次开门间隔大约是二十息,第二次和第三次开门间隔大半炷香。”

  庭渊:“你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伯景郁:“我的听力非常好,不会听错,只要我听过这个人的脚步声,我就能分辨出来是谁。”

  哥舒琎尧道:“他确实有这样的能力。”

  那么如今这个时间线,就算彻底整理清楚了。

  张闯问:“这个时间重要吗?我们都知道,凶手是在两位官差都不在房间内杀死了囚犯。”

  庭渊:“时间当然重要,而且这个时间还是破案的关键。”

  庭渊的视线落在了郑南江的身上:“你说是吧,郑解差。”

  郑南江不明白他为什么问自己,下意识就接:“对。”

  庭渊问张闯:“地字号六间房,你与死者所在的房间相邻,当时你并未睡着,我想问问你听见了几次开门的声音。”

  “在尖叫声传出之前的一段时间内,你可听见两次相邻很近的开门声?”

  张闯摇头。

  庭渊:“那你如何说住在对面的哥舒公子便是杀人凶手,木质结构的房间开门关门都有很大的声响,房间并不怎么隔音,可以说大家只要大点声说话,彼此就能听得见,哥舒公子要在两位官差离开的时间里去完成杀人,那他完全有足够的时间退回自己的房间,为什么要留在房间里面?郑解差说自己进屋时并没发现屋内有其他人的痕迹,那当时哥舒公子应当不在房间里,屋内并没有可以藏得住哥舒公子的地方,除非他会隐形。”

  伯景郁赞同地点头。

  他倒是没想过从这些角度替自己辩解。

  看庭渊如此胸有成竹,伯景郁完全不担心了,而且这个凶手也已经呼之[yu]出。

  这会儿他也算明白为什么庭渊要绕这么大一个圈子了。

  如果不这么做,怎么能让凶手放松警惕呢?

  张闯还是不明白,“那照你说的,他不是凶手,就只剩下我们三个了,莫不是凶手在我们三个之间?”

  庭渊微微扬起唇角。

  张闯被吓了一跳,另外两个人住得太远,根本不可能知道两位官差什么时候离开房间,最有可能的,就是他了。

  “你不会怀疑凶手是我吧!”

  他连忙后退,却被捕头给按住了。

  庭渊道:“给他们三个解绑吧。”

  张闯挣扎着:“我不是凶手,我根本没有杀人,我比他到房间还晚,你凭什么说我是杀人凶手!”

  庭渊:“凶手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也正是这个错误,让我发现了端倪。”

  伯景郁这时搭话:“不知道是什么样的错误,能够让我排除嫌疑。”

  庭渊道:“我们检查过死者的伤[kou],一刀割破了大动脉,血[ye]必然飞溅,但现场并没有发现飞溅的血[ye],地面过于干净,这个凶手过于沉着冷静,他趁死者不注意,从正面一刀抹了死者的脖子。”

  “怎么判断是正面割喉的?”

  现场有人非常地好奇。

  庭院突然拉住郑南江,伸手在他脖子上快速地抹了一下,“如果是从后面抹了脖子,那这个凶手得是个左撇子,死者脖颈上的伤[kou]走势是自右往左,自下往上,下浅上深,这个程度血[ye]必然飞溅。然而现场却是相反的,唯一的合理解释就是血[ye]小范围地喷溅在凶手的身上。”

  “因此,昨夜换了衣裳的人,最有嫌疑。”

  若说昨夜谁换了衣裳,答案显而易见。

  只有陈之和郑南江,因为他们两个人从外面进来时淋了雨,换衣服并不会引起旁人的注意。

  这下张闯就算是再不聪明,也能知道是谁杀了囚犯。

  “好你们两个狗东西,竟然自导自演地把我们都诓了进去。”

  郑南江道:“公子未免太武断了吧,如果真是我们杀了囚犯,何不就地潜逃,要留在这里。”

  陈之立刻指着郑江南说:“好你个老郑,亏我那么信任你,结果你竟然要害死我,这一路上你总是看闻人政不顺眼,没想到你竟然抱着这样的心思,想要杀了他嫁祸给我。”

  郑南江果断承认:“不错,人是我杀的,我看他不爽很久了,这个狗官压榨百姓,他不死不足以平民愤。”

  陈之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杀了他?私杀官员是要诛九族的。”

  郑南江无所谓地说:“我是孤儿,一命换一命,也值了。”

  曹县令没想到这个案子走向是这样的,“给我拿下。”

  郑南江被官差们抓住。

  曹县令道:“想不到这个案子如此曲折,最后竟然是自导自演。”

  庭渊:“曹县令,这个案子,可不止一个凶手。”

  曹县令:“凶手不是都已经认罪了吗?”

  庭渊缓缓走向陈之。

  郑南江见庭渊往陈之那边走过去,忙喊道:“此事是我一人所为,人是我杀的!与他无关。”

  庭渊站在陈之面前,问他:“你可知道自己是哪里暴露了吗?”

  陈之:“公子说笑了,人不是我杀的,我有什么暴露的?”

  庭渊:“方才我说昨夜换过衣服的人身上的嫌疑最大,陈解差还记得你做了什么吗?”

  陈之:“我什么都没做。”

  “这正是你的破绽之处,任何人被冤枉了,下意识的反应都应该是替自己辩解。”

  如伯景郁,如张闯,他们都是第一时间会为自己辩解,只不过两人的态度不同,一个平淡无奇,一个歇斯底里。

  昨夜换过衣服的,只有他们两个官差。

  庭渊:“郑解差还替自己辩解了一下,陈解差倒是一点不替自己辩解,在发觉事情要暴露的时候,你第一时间做的是将责任推到郑解差的身上,而他上一瞬还在替自己辩解,下一瞬间便立刻揽下所有的责任,这是一个正常人会有的反应吗?”

  庭渊问他:“陈解差为何不替自己辩解?”

  陈之依旧从容淡定:“[yu]加之罪何患无辞?”

  “今[ri]我一直在想,带血的衣物究竟去了哪里,后来想了很久,我终于想明白了。”

  说时迟那时快,陈之一把拽住庭渊的胳膊用力一拉,右手便掐住了庭渊的脖子。

  其他人皆是一惊。

  伯景郁与哥舒同时向前一步,异[kou]同声:“你放开他!”

  陈之捏得更紧了,若是稍稍用力,只怕要将庭渊的脖子捏断。

  伯景郁的眼神中露出杀意:“你找死!”

  庭渊被掐得喘不过气。

  陈之咯咯地怪笑起来:“看来他对你们来说很重要。”

  哥舒琎尧:“放开他,不然你会死得很难看!”

  陈之:“横竖都是死,死之前拉一个垫背的,也算值了。”

  哥舒琎尧眼里也露出杀意。

  陈之:“放了我的同伴,给我们准备两匹快马,否则我现在就捏死他。”

  伯景郁冷声道:“你逃不掉的。”

  即便是给了他快马,他也不可能从他们的手上逃掉。

  伯景郁从不受人威胁,反手他就拔了惊风的刀架在郑南江的脖子上,“你可以试试我们谁更快。”

  庭渊被掐得快窒息了,就在这时,陈之犹豫了一瞬,手上的力道也松了。

  伯景郁:“放了他,不然我现在就杀了他。”

  哥舒也[chou]了捕头的佩刀,架在郑南江另一侧脖子上,与伯景郁手里的剑形成十字[jiao]叉,“我们都不是有耐心的人。”

  哥舒稍稍用力,刀刃便划伤了郑南江的脖子。

  陈之:“我要马。”

  在放与不放之间,伯景郁有些犹豫。

  这二人对他来说,价值远高于庭渊,抓住他们顺藤摸瓜能摸到背后的人,可庭渊对哥舒来说也很重要。

  曹县令哪见过这样的架势,根本不知道应该做什么。

  哥舒内心也很挣扎,见伯景郁迟迟不作出决定,他道:“我给你马,你放了他。”

  这二人就算有了马,也逃不出他们的手掌心,可庭渊若是死了,不能复生,命只有一条。

  庭渊有些意外,哥舒竟然没有舍弃他。

  伯景郁和哥舒架着郑南江往前移动,对面的陈之扣着庭渊的脖子往门外移动。

  “备马。”

  哥舒一声令下。

  曹县令赶紧让人准备好马匹。

  片刻后便将马匹牵到路上,外面的衙役府兵举着火把,月[se]明亮,与火把[jiao]相辉映,亮如白昼。

  哥舒:“我数一二三,我们一起放人。”

  陈之冷笑:“你当我傻吗?”

  哥舒:“那你想怎么做?”

  “一刻内你们不许追上来,到时候我们安全了自然会把他放在路边。”

  哥舒:“我如何相信你?”

  陈之:“带着他是个累赘,他对我们来说没有任何用。”

  哥舒:“既然无用,不如你把他放了,我保证不追你。”

  陈之自然不会相信哥舒的话。

  哥舒看庭渊快要断气了,正准备答应,这时情况发生了变化。

  庭渊猛地一跺脚,踩在了陈之的脚上,接着手肘往后一用力,直接将陈之给撞开了。

  伯景郁见此时机正准备冲上去抓人,下一瞬间庭渊便抓住了陈之的手腕,用力击在陈之的腰上,瞬间将他的手往身后反拧,一脚踹在陈之的腿上,把陈之踹得单膝跪在地上,接着用膝盖顶压在陈之的背上,将他压在了地上,让他毫无动弹之力。

  庭渊伸手往身后腰上摸,摸了个空。

  这擒拿术对他来说是条件反[she],将人压倒在地后便是用手铐直接将人铐住,以防对方还有反击的能力。

  就是这摸了个空,瞬间让他心里一[chou],鼻头一酸,险些飙泪。

  刚才那一幕让人多么[shu]悉,多么[shu]练,可身后并无手铐,他在古代,不是现代。

  他不是那个优秀刑警庭渊,而是这个世界上身体病弱的庭家公子。

  没人知道他将手伸到背后是在摸什么。

  就在他要压不住陈之时,伯景郁到了他们跟前,揪住陈之的衣领子,单手就给陈之来了一个爆摔,“我最讨厌别人威胁我。”

  庭渊蹲在地上,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哥舒将郑南江推给惊风,快速来到庭渊的身边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庭渊的眼里泪水打转。

  若是别人这般,哥舒定要讨厌,但庭渊本就体弱,咳嗽几声都能眼含泪花,哥舒早就见怪不怪,他不觉得庭渊此时哭了会让他讨厌,反倒是心怀愧疚。

  “对不起,让你置于险境。”

  “是不是吓到你了?还是他弄疼你了?”

  他正想说处罚陈之,身后的陈之传来一声惨叫。

  哥舒循声望去,只见他掐过庭渊脖子的那一只手,手指被伯景郁一剑斩掉,五个手指飞了出去。

  吓得其他人纷纷尖叫。

  郑南江看到这一幕,也是吓得哆嗦。

  伯景郁的剑太快了,切掉的手指血[ye]飞溅,他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就像杀人如麻的变态一样。

  这种震慑力让他犯怵。

  若是一刀毙命,还不至于害怕,越是这种不致命的情况,越是吓人,落到这人手里,指不定要被折磨成什么样。

  他若是一剑一个指头慢慢切,那还不如直接砍头来个痛快。

  庭渊回头看到陈之的右手没了手指,滋滋冒血,心中并没有觉得痛快,比起陈之,他更怕伯景郁。

  巧在这时伯景郁将带血的剑扎进陈之的手掌,将他的手钉在了泥地上,朝庭渊这边望过来。

  就是这一眼对视,让庭渊心生惧意,下一秒便吐了出来。

  让他感到恶心的,不是地上的血,也不是飞出去的手指,更不是疼得吱哇乱叫的陈之。

  而是伯景郁看向他的眼神。

  那眼神好像在说:看,我斩了他的手指,为你报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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