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离秦朝灭亡已过三十余年，不知道这更朝换代的咸阳城还有没有知情人在？

  夏尔站在城墙外目睹着来往的民众，陷入忧思。

  嘴上念叨着：上哪儿去找人？可脚步已向另外的方向转去。

  一朝天子一朝臣，不如去陵墓附近的村庄问问。

  夏尔打定主意，去骊山附近转转。

  广袤的平原上，被绿色覆盖，而那紧邻高山的山脚处有一处凸出的地方与周围的景色格格不入。

  黄土的地表上，散落着稀稀疏疏的草木，枝叶泛黄，略显萧条。

  它大概就是那个名垂千古的帝王墓吧！

  据后人的挖掘，在这陵墓方圆几里内还有好几个与它共眠的兵马俑坑。

  夏尔依着勉晓一的记忆在几个方位上细瞅几眼，面上不禁掠过一丝笑意。

  当视线驻足在远处稀稀拉拉居住的几处人家时，她淡然的眼眸突显神采。

  脚下的步伐随之移动，朝住户的房舍走去。

  在接近农户家的黄土路上，夏尔正巧碰上二位从田里回来的农户。小跑几步，追了上去。

  听到身后的喊声，两人转身朝身后望去。

  “女娃是叫额们呢撒？”

  “不好意思，跟两位大哥大姐打听点事儿？”

  夏尔的秦话说的并不好，两位琢磨一会似乎听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便再次开口问她要问什么事？

  夏尔指着远处的山丘问那里是不是秦王陵，二人朝路前路后张望后，拉下脸道：

  “你问这个干甚？”

  男人嘴里的话刚讲完，就被身边的女人拽了一把，小声嘀咕几句。

  不等夏尔回答，二人转身不再搭理她，继续往前面走。

  夏尔神色一顿，大概明白这话题有什么忌讳，他们并不愿讲。可她就是为这事而来，怎么能半途而废。

  于是她没有紧跟上二人，而是随在他们身后，往前面的村庄走。

  瞥见后面跟上的夏尔，前面人的脚步加快，夏尔也跟着加快步伐，默默跟着他们进了村子。

  一个姑娘，一看还是外地的，大白天地徘徊在别人家门口，是个人都会躲着走。

  更别说，人家都是乡里乡亲，亲上加亲地，在进村的时候，两人边走边吼两嗓子，就将夏尔的事通知予这里的其他人。

  夏尔看着家家紧闭的柴扉和高挂在头顶的正阳，愁色难掩。

  一两句话的事，至于把人避之门外吗？

  走还是留？

  可离陵墓最近的只有这几户人家，再走估计还得半天的路程。

  夏尔一时难下决定。

  再等等吧，不信他们一下午不出门。

  收回落驻在土墙木屋的视线，夏尔坐在树荫下静等。

  她没有去其他家，就等在路上遇见的这对夫妻家门口。脚下的树影慢慢拉长，安静中传来“吱呀”地推门声。

  夏尔警觉，抬头朝门口望去。

  只见白日遇见的那男人，目光不善地盯着她。

  她面色带笑，以示回应。

  见对方并没有要返回的意思，夏尔抬步朝柴门走过去。

  “我没有其他恶意，仅仅是想了解一点过去的旧事，这对我很重要。”

  “天色不早了，姑娘还是早些回去吧，你问的那些事我们不知道。”

  一反白日的躲闪，此刻的男人目光中带着令人畏惧的威势且语气更显冷漠。

  夏尔在沉落的夕阳上望了一眼，道：

  “日落月出，阴阳相替，才能让这尘世运转下去。如果只有太阳，或者只有月亮，你说这世间会变成什么样？”

  男子目光一凛，不懂夏尔话里的意思。

  “听说秦王沉迷于长生之术，难道他也不懂阴阳之规？”

  男子紧锁的眉头下露出一双弑人的厉眼，在夏尔面上扫射。

  良久后才道：

  “我只是一个乡野村夫，不懂得姑娘话中意思。天色已暗，还请姑娘不要在我门前晃悠，以免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话毕，准备伸手关上屋舍的房门。

  站在柴门处的夏尔喊道：

  “秦王的死有蹊跷，他的魂至今没有入魂境。如果这句话你也听不懂，就当我瞎说的。”

  夏尔最后的一点耐心用尽，话音落下，她转身离开。

  话已至此，如果他们是前朝旧人，不可能不懂其中的用意。

  乡间的夜晚，有些凉。

  刺骨的冷风吹打在夏尔平静的脸颊上，让她不禁抬手拉拢脖间的衣服。

  风冷，天黑，而眼前的路却尤为漫长。

  松软的地面因为长时间的踩踏早已变得坚硬牢固，人走在上面发出哒哒的脚步声。

  她听着身后传来的密集响动，唇角微弯，眼神望着远处的山丘闪过一抹精光。

  “姑娘请留步！”

  后面压着音声的低喊和急促的喘气声在两步之外响起。

  夏尔闻声侧头望过去。

  男子手上拿着一抹白，向她递过来。

  “这个是家母的住址，她是前朝王宫里负责为方士服务的下人。姑娘想知道的，这世间大概也就只有像家母这样的人能知晓些内幕吧。”

  夏尔从男子手上接过白色的帕子，定晴往上面的字迹瞧了一眼。

  跟对方道谢后，她按照上面写的地址往咸阳城另一个方位而去。

  兜兜转转寻找了两日，夏尔才在山路尽头发现一处窑洞。

  再三比对男子给的地形图，她确定上面标注的地方应该就是这里。

  只是没想到，他的母亲会住在如此荒野的地方。

  看周围起伏的山脉和只有一丈不到的行人路，夏尔有些踌躇。

  但夏尔不知道的是，在她刚进入这个地界，就已经被人盯上。

  或许冥冥之中，人家早已预知了她的动作，早一步等在这里。

  在远处遥望半晌后，夏尔沉下心，朝半山腰上的那户人家走去。

  山路的一边依着山壁，一边是脚下的百丈山谷，好在并不陡峭，跟着前人走过的痕迹，夏尔很快就到平整的窑洞外部。

  一米高的树干围成的外墙，将不大的小院子围在里面。从院外望去，院子里面干净整洁，除了叠垒起来的枯枝还有很多晾晒的动物皮毛。

  这里更像是猎户的家。

  听到外面的喊声，黑漆漆的窑洞里面走出一位拄着拐杖的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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