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上一次见纪小柔，还是大闹凌家那一晚。

  期间，凌郁珩一直压制着内心想要去见她、寻找真相的念头。

  而现在，盛千鱼说纪小柔在他身后，并将他一言一行都看在眼里。

  凌郁珩瞬间转头，打量空荡荡的大厅，最后垂下眼睑，无奈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苦笑。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透明女子迷茫地看着他研究。

  纪小柔飘到手机旁边，对里面有些眼熟的女孩挥挥手。

  「他是长大的小珩？」

  盛千鱼点点头。

  透明女子悬在地板之上，情绪明显平静很多，近日以来，想必琉璃奶奶已经把所有事告诉她了。

  至于当年的真相，还是要慢慢问，以免再刺激到她。

  纪小柔移开视线，看了眼落寞的青年，转头又看了眼屏幕里的女孩，双手紧紧握在一起。

  「他为什么看不见我？」

  “人鬼殊途，他上次能短暂看到你，因为我在那里。”

  少女低柔的话音刚落，凌郁珩便抬起头，敛容凝视着视频中清丽的女孩。

  “你在跟她说话，是吗？”

  “嗯。”

  “那她有没有说当年的死因？是不是金蓉羽和凌肖鹤他们逼死的她？”

  男人焦急而激动的模样，吓到了身旁的幽魂。

  纪小柔蓦地收回想摸他脑袋的手，紧张地看着手机屏幕，问里面的女孩：「他…他怎么了？」

  「小珩是不是也跟我一样生病了？」

  「不能喝！不能让他喝那个人的东西，不能让小珩跟我一样……」

  眼看纪小柔的情绪要失控，盛千鱼直接忽略了某人急切的目光，第一时间安抚他身后的透明女子。

  “他很好，放心，他什么都没喝。”

  “你想跟他说话吗？”

  纪小柔顿了一下，停止挥舞的双手，愣愣地看着身边既熟悉又陌生的青年，然后生硬地点点头。

  「我还想见那个人。」

  “谁？”盛千鱼问。

  「那晚尿裤子的人。」

  那不就是……凌郁珩的继母？

  屏幕中，母子俩齐刷刷地看着她，好像都在等她发号施令似的。

  已经痴傻的纪小柔反复缠着那个继母，也许真相就在那人身上。

  “你家继母在哪个医院？”

  提起那个女人，凌郁珩明显不悦地皱了下眉，却还是忍着心底的厌恶，回答了她的问题。

  “她在郊区那所精神病院，怎么了？”

  盛千鱼一边下床一边说：“一会儿医院门口见，找真相。”

  正想挂电话，忽然又举起来，看着手机屏幕里的纪小柔说：“阿姨，你乖乖跟着他，知道吗？”

  褪去刻意压低的声线，此刻安抚的嗓音轻柔又温和，带着一丝女孩淡淡的清甜。

  纪小柔在墓园听苏琉璃讲了很多故事，她很喜欢这个会变身的女孩，看似清冷呆板，内心却很柔软。

  她默默点头回应，听话地站在青年身后。

  “你为什么不哄我？”

  一股浓郁酸气的话音透过话筒，径直传到了盛千鱼耳中。

  她手指一顿，指尖停在挂断键上方，目光缓缓移向屏幕正中间。

  那张俊脸已经黑成锅底色，眼神倔强又偏执。

  “为什么哄我妈妈，却不哄我？”

  没有名分，那宠物就不需要哄了吗？

  盛千鱼从没处理过这种关系，有些茫然无措。

  她只养过宠物猫、蛇、龟、兔，没有养过人宠，这还是第一次碰到直面求哄的要求。

  沉默片刻，她凝视那张委屈又郁闷的脸，淡淡解释：“小柔阿姨是幽魂，所以……”

  不等说完，男人酸溜溜地打断了她。

  “那我不当人了，至少当鬼能得到你的温柔。”

  盛千鱼被他疯狂而炙热的眼神整懵了。

  这家伙今天为什么如此不正常？

  “既然你要当鬼，那我做的银链子就不能戴了。”她轻飘飘地说。

  “……”

  凌郁珩脸色一变，仿佛中了一拳，胸口闷疼，堵得慌。

  他悄悄把左手藏在身后，舔了舔唇低声道：“其实做人挺好的，一会儿见。”

  对方火速挂断了视频电话。

  盛千鱼歪头看着手机自语：“不要我哄了吗？”

  罢了，她放下手机，走进卫生间梳洗换装。

  下楼经过大厅，她看到沙发上坐着一个清隽温润的男人，手中拿着剧本，正在跟对面闷闷不乐的青年聊天。

  “二哥，三哥，我出去一趟。”

  兄弟俩听到盛千鱼的声音后，放下手中的剧本，回头看她。

  盛允墨淡淡一笑：“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再出去？”

  盛淮之丢下剧本，向她投来求助的眼神，谄媚道：“小鱼儿，你需要司机吗？我有空！”

  盛允墨：“你没空。”

  盛淮之叉腰狂吼：“不，我有空！！！”

  兄弟俩互相反驳，谁也不让步。

  盛千鱼张了张嘴，看到盛淮之身旁的女士假发，顿时了然。

  怪不得盛淮之的表情一言难尽，原来是二哥拉着三哥在对戏。

  她默默咽下之前想要帮忙的话，重新编辑语言，开口鼓励道：“三哥加油，你一定能扮演好‘女主角’。”

  忙于斗嘴的盛淮之：“……？”

  他不想扮演女鬼！

  盛允墨：“听见没？赶紧对词，下周咱们出游就没空练了。”

  “小——鱼——干——”

  在某人哀怨的悲鸣中，盛千鱼毫无愧色离开了盛家。

  心中暗自决定，回来时给盛淮之带一杯他喜欢的奶茶，双倍糖。

  ***

  盛家的车子停在郊区一家医院门口。

  老五看了眼医院名牌，欲言又止，犹豫数秒，他转头询问准备下车的少年。

  “四少，你……你是来看林医生吗？”

  车门开了一半停在那里，盛千鱼被问得一头雾水，“林医生在这里？”

  老五：“是呀，你不是来看他的？”

  “不是。”盛千鱼朝他礼貌地挥挥手，“五叔，您先回去吧，我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

  司机老五应了一声，留下嘱咐，调头离开了。

  当他们带着纪小柔找到金蓉羽的病房时，遇到两个意料之外的人。

  两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十分可疑。

  盛千鱼下意识拉住凌郁珩，将他拉至一旁，两人视线相交，看出对方的意图后，非常默契地放缓脚步。

  最后他们藏在一个暗处的角落里。

  病房门边，同样趴着一个听墙角的人——苏天成。

  透过玻璃，能清楚地看到，苏老爷子跟里面的人说话，声音有些小，但对盛千鱼来说问题不大。

  “小蓉，你是不是见到小柔了？”

  “这个凌肖鹤，怎么能把你送到这里来！你别怕，回头……”

  金蓉羽嘴里一直嚷嚷着‘有鬼’、‘抓鬼’。

  凌郁珩很快发现怀中少年的异样，低头贴在耳边，小声问：“怎么了？”

  盛千鱼眼中划过惊愕：“她竟然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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