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说，第99号宋言皖躯壳？”

  黑影姿态懒散，笑容随意，丝毫不担心宋言皖拿自己怎么样。

  “躯壳？什么意思？”

  “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就主观认定自己是整个主体？我们没有主副之分，我们是同一个人，却拥有不同的记忆罢了。”

  宋言皖稍微收敛敌意，示意黑影继续说。

  “稍微透露一点不算破坏进度吧？这么跟你说吧，你和我，还有另外97条裂缝尽头被冰封住的黑影，都是同一个人，只是诞生了不同的记忆。好比一条路的分岔口，每条分岔路都有不同的经历冒险，这些经历催生了记忆，你选择哪条就拥有了哪条的记忆。而现在的情况是，我站在第13条分岔路，每条分岔路的记忆存在不同的我之中，实际上是同一个人，其他冰封黑影仅有一条记忆。你是站在分岔口还未选择走哪条路的宋言皖，所以没有记忆。”

  “讲简单一点，我听不懂。”

  “嗯……类似存档的意思。这个结局不喜欢，于是回到选择前，重新选择另一个选项，然后会诞生了另一个结局，而这两个结局都是你一个人选出来的。”

  “照你意思，99个宋言皖是同一个人，我是还未经历故事的躯壳，所以没有记忆。那我是存档回溯了99次？”

  “可以这么说也不能完全这么说，反正我一开始就说了，我们都是同一个人。可是啊，我很自私怎么办呢？我想出去拥抱我的爱人，而不是作为曾经的一段记忆存在你的意识里。”

  “你的爱人？是谁？”

  “你还不明白吗？”

  宋言皖哪里不明白，不过是自欺欺人，寻求一个虚拟的答案罢了。

  “从你放弃使用‘格尼奥的眼泪’道具开始你就已经意识到了，你不想忘记他。”

  “没什么其他事我走了。”

  “诶！你不想知道另外97条存档线的记忆吗？”

  “放出来跟你一样取代我吗？”

  黑影不再说话，依然笑着。

  “后面的事我就不多嘴了，自己探索吧。”

  宋言皖摸着自己的嘴唇，不禁回味着黑影记忆里某个黑暗角落的拥吻。

  根本不需要怀疑，能让他不抗拒接吻的，只有一人。

  在第13条存档线，他是成功替代徐惊闻的爱人，走进他心里了吗？

  越想，宋言皖越按捺不住内心的躁动。那其他存档线里呢？他和徐惊闻怎么样了？发生了什么？仅仅一个吻吗？还是这般讨厌他？

  宋言皖舔了舔下唇，残缺的记忆总在乱麻他的心绪。

  正纠结要不要接收其他存档线记忆，眼睛比头脑反应还快，已经睁开。

  宋言皖整张脸埋在臂弯里，露出一双眼睛，专注望向徐惊闻那边。

  装不认识真的令他煎熬，每次路过都要克制到极点，才能制止自己的脚步。

  “还是没办法看着你离我越来越远，没办法劝说自己不去靠近你。”

  程泷还是一如既往凑到宋言皖身边，紧挨着他。

  “阿皖，去食堂吗？再不去我要饿死了。”

  “走吧。”

  一晚上的战斗……准确来说是将近五小时的战斗，体力消耗巨大，所有人肚子空荡荡的，食堂的窗口排了许多人。

  看人头数，玩家求生欲蛮强，目测下来还存活着百来号人。

  在宋言皖极力劝阻下，程泷还是选择了最简单的套餐。

  “阿皖，这根本吃不饱啊。而且你看这一排，满满的都是荤菜，足够所有玩家吃上几大碗还有余。”

  “没弄清楚香味之前，我不会让你冒险的。”

  宋言皖尽力忽视餐盘里的荤菜，口腔不自觉分泌唾液，想一口吃掉。

  味道越来越浓了，比永恒花园的香水还要折磨人。

  筷子刚夹起一小块肉，人群中传来一声惊呼。

  探寻声源处，只见一个落魄者，正扒拉着其他人盘里的肉，大口大口往嘴里送。

  它的眼睛冒着红光，玩家们连连退后。

  “阿皖，你吃饱了吗？我还想再吃一顿。”

  宋言皖回头，程泷的瞳孔如落魄者一般冒着红光，一眨不眨盯着他盘里的肉。

  “果然有问题，越吃越让人上瘾。”

  宋言皖吃了一小口便丢到落魄者眼前，不允许浪费食物，丢给别人吃不就行了吗。

  拽着挣扎着不想离开的程泷，没忍住给了他一个爆炒栗子，程泷稍微安静了下来，被强行拽出了食堂。

  程泷脱力般跪在地上，双手撑着地面大口呼吸着空气。

  “太……太可怕了！怎么能这样？！居然在饭菜里下药！”

  “不是下药。”

  保持理智出食堂的人越来越多，出来后也大口的吸收赖以生存的氧气。

  “饭菜应该没有问题，食堂是吃饭的地方，算是一座安全屋，没必要安排落魄者打断我们吃饭的进程，只能是内部诞生的。食堂只有荤菜，没有素菜，很难不怀疑这些肉的来源。昨晚死了很多落魄者，今天多了很多肉，所以肉来自落魄者。”

  “什么？！这些肉都是落魄者？！”

  程泷回味着口里的饭菜以及落魄者恐怖的样貌，忍不住干呕起来。

  “不要在白日对非人类生物大打出手，否则后果自负。在白日杀掉的落魄者，应该无法作为食材进入口中，我们就会失去食物，后期只能饿肚子。”

  “游戏设置成这样，真有他们的。”程泷忽然想到了什么。“人类淘汰后会变成落魄者，那我们吃的……呕——！”

  程泷躺在地上，生活失去了色彩。

  “应该还没残忍到这种地步，要么不作为食材进入腹部，要么被放逐到校园外，要么就是……我们白天见到的落魄者。”

  不要对白日出现的非人类生物大打出手。一语双关，其一是作为菲尔德方纯粹的落魄者，白日死亡无法作为食材；其二是作为人类转化成的落魄者，可能还有一线生机，通过其他方式逃出游戏。

  不然的话，五百名学员若真的只有一方胜出，相较于前两个游戏存活率，实在太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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