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宅院子，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正蹲在院子的角落，打理着月季花。林西推开院门，门上的铜铃嗡嗡作响。老人抬头望去。

  林西：“易老您好？”

  老人擦了擦手上的泥土，走上前：“你们是……”

  林西赶紧递上名片：“我是华声翻译的林西。”

  肖一成亦递上名片：“我是语译肖一成。易老，久仰了。”

  易老接过二人的名片：“语译？做翻译机的那个吗？”

  肖一成：“是的易老。”

  随后，易老打量林西：“林西？”

  “七年前的翻译大赛，您是评委会主席。”林西提醒道。

  “小姑娘是你啊，那年的总冠军。”易老认出来。

  易老边说，边将二人请到院中的石桌边，为他们倒了两杯茉莉花茶。他看了看两人，疑惑：“你们这么远来找我，有事么？”

  林西：“是这样的。语译现在深陷舆论危机，肖总想要再举办一次智能翻译机的发布会，想请您来做现场评委。”

  肖一成点头。

  易老思忖：“这，恐怕不妥。我已经退休很多年了。”

  林西：“您做了二十多年的评委，带出的学生也都是业界翘楚。由您坐镇，才够权威啊。”

  易老：“名不正，则言不顺。小林啊，我爱莫能助。”

  肖一成：“易老，这次发布会，意义重大。最近坊间对我们公司有些误会，甚至波及到了传统译员，如果您能出面，可以助我们化解危机。”

  易老摇摇头，拿起铁锹，继续伺弄花草。

  “易老……”林西央求。

  易老头也不回：“等会我要去接孙子放学，就不留客了。”

  林西还想说什么，被肖一成拉住，摇了摇头。

  肖一成从包里掏出一叠资料，放在石桌上——是此次危机的来龙去脉。

  林西深深看了易老一眼后，被肖一成拉着离开。

  两人走在古镇桥上。

  林西看时间：“已经快中午了，咱们得快点。还有那么多人没拜访呢。”

  “不差这会儿，来，喝口水。”肖一成拧开一瓶矿泉水，递给林西。

  林西没接：“不行，这些都是业内大拿，晚了不礼貌。”

  说完，林西快速往前走，肖一成赶紧跟上。

  *

  街心公园，一个穿着风衣的女人手上端着一杯咖啡，正坐在公园长椅上，似乎在等人。此人正是Lisa。只见Lisa抬起头，包经理快步走过来。

  “你至于把我约到这么僻静的地儿吗？”Lisa不满。

  “还是谨慎点儿好。”

  “怎么样，还满意吗？”

  “Lisa，这次做得不错。”

  “我也是为自己出口恶气。只要有共同的敌人，一切就好办了。”Lisa伸出手机：“答应我的钱呢？”

  包经理笑笑，打开手机，转账：“答应你的，一分都不会少。”

  Lisa看着手机上的钱，满意一笑：“走了。”

  “我请你吃顿饭？”包经理还想挽留。

  “算了，不是你说的吗，还是谨慎点好。”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

  *

  可是天不遂人愿，林西和肖一成又陆续拜访了多位老教授，都被一一拒绝：

  一处高档小区中，林西正在恳求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太太，老太太严肃地摇头，将她拒之门外。

  公寓楼，肖一成在楼下门禁处视讯，镜头里的老先生听她说了几句，便关掉了门岗视频。

  菜场，林西拦住一位正在买菜的老人，老人对她置之不理，快速离开。

  咖啡店露天座位，林西划掉了名单上的最后一个人。

  肖一成拿着一杯咖啡和三明治递给她。

  林西思索，双手无意识地捏着三明治。

  肖一成也不催促，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林西时而摇头，时而蹙眉。突然她一击掌，自言自语：“对了，许江南许老，他曾经做过厦海大学的教授，他可以……不行不行，许老现在是华声的特聘翻译，外界不会信他的。”

  肖一成不说话，模样不见丝毫担忧。

  林西看向他：“你怎么一点也不紧张啊？”

  “还没有到绝路。”

  “肖一成！你花八年做的翻译机，现在被说得一无是处，这很有可能会影响上市，甚至你也会被法律追责！这还没到绝路？”林西炸毛：“为今之计，只有找到Lisa，揪出她背后的黑手。”

  “背后黑手还不清楚么？既恨语译，又恨华声的，没有第二个人。”肖一成淡定分析。

  林西略一思索：“永韵的人？”

  肖一成颔首。

  林西：“这帮王八蛋！”

  肖一成正要劝慰，手机传来视频邀请，他把手机搁在咖啡杯上，打开接听。画面中出现佟欣和一个中年男人的脸。

  佟欣介绍道：“老肖，这位是共赢公关公司吕峰，吕总监。”

  肖一成和吕总监相互打招呼。

  吕总监：“肖总，我们研究过了，现在有几个方案，大家探讨一下。”

  肖一成做了一个请说的手势。

  林西坐在肖一成对面，几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就目前来说，最好的办法是切断危机。”吕总监抽出一张文件展示给镜头，是LISA的履历；“这个Lisa两年前在林西手下实习，连续办砸了两个项目，被林西辞退。我们可以把舆论往这方面引导。一个复仇的员工，想要摧毁华声的项目，语译不过是被无辜波及而已。”

  肖一成脸色阴沉了下来。他看了眼对面的林西，她用喝水掩饰自己的尴尬。肖一成站起来，拿着手机走到远处。

  佟欣解释：“我查过了，这个Lisa之前的确面试过语译的线下活动，但第一轮就被刷掉了。”

  毛毛突然挤进画面中：“老大，我听说林总监在业界得罪的人很多。”

  “所以你们的意思是……牺牲林西？”肖一成看了一眼远处的林西，她自顾自吃着三明治，似乎对他们的对话毫无兴趣。

  毛毛在镜头里狂点头。

  “现在断尾自救是唯一的办法。”吕总监解释。

  “如果贵司想不到其他方案。毛毛，送客。”肖一成语气客气，态度却非常坚定。

  “等一下。老肖，你再考虑一下。”佟欣好言相劝。

  “你也觉得应该牺牲林西？”肖一成问。

  “只要林西扛下这件事，我立马会推荐她去新加坡的一家翻译公司，她的待遇和职务不会比华声差。”佟欣已经想好了解决方案。

  肖一成冷笑，眼神中有杀人的目光。

  “老肖，我知道你们之间的感情，我理解你，但请你理性一点！我的态度很明确，对林西这个人，我没意见，但商场如战场，为了语译，你必须做出选择！”佟欣进一步劝说。

  “老大，语译是你那么多年的心血，你忍心看它付之东流吗？”毛毛也附和。

  肖一成坚定：“这不是感情问题，是语译不能不讲江湖道义！换方案。”

  吕总监：“肖总，危机公关的黄金时间是24小时，换新方案需要时间，这一拖延，可能就没法收场了。”

  林西慢条斯理地吃完三明治，喝完咖啡，擦了擦嘴：“想不到我人缘这么差啊。”

  “我否了他们的公关方案。”

  “一家公司的经营和发展，不是你一人之力，后面有很多人的心血付出。如果推我去挡刀，从理智上来说，是上策。”

  肖一成盯着她：“那从感情上来说呢？”

  林西佯装不解：“感情？什么感情？“

  “于公，华声跟语译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不想牵连无辜。于私，我不会让自己喜欢的女人来为我挡刀。”

  “肖一成，我不想给你这个英雄救美的机会，怎么办？”

  “林西，现在不是你说了算，语译我还是能做主的。”肖一成态度坚决。

  四目相对，两方各不相让。

  林西耸耸肩：“话说，我还没去过新加坡，你替我问问佟总，新加坡公司的年薪是多少？”

  肖一成打开手机，对佟欣发语音：“这周五晚上，帮我安排一场发布会，把国内科技类媒体全部请来。”

  片刻后，肖一成手机上发来数条佟欣的语音，肖一成不予理会。

  肖一成问林西：“你知道语译的全名么？”

  林西脱口：“语译天下？”

  “我会再办一场发布会，宣布语译2.0上市。”

  “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

  “我不会拿语译上下几百名员工的身家去任性的。我要让所有人知道，他们在讨伐的问题根本就不是问题。”

  林西推敲片刻，明白了他的意图：“所以，只要你推出了2.0版本，并且它足够高端精准，那么1.0的优劣，外界根本就忽略不计了。”

  肖一成笑：“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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