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声公司办公室过道，魏天走在走廊里，拿着一叠资料，谭莎莎走过来。

  “身体好点了吧？”魏天问道。

  谭莎莎点点头，随后又说，“我有事找你。”

  “正好，我也有事找你。”魏天说罢，二人朝会议室走去。

  “这是语译的上市资料，你把这些消化一下，简单做一个PPT，架构搭完我会帮你一起过下，下周五由你跟张总和丁董汇报。”魏天把手中的资料递给谭莎莎。

  谭莎莎翻看着资料，蹙眉：“汇报应该是你的工作，为什么让我做？”

  “你预估一下，PPT架构多久能搭出来？”魏天没有回答，而是继续问。

  谭莎莎不回答，把资料放到一边：“那陈极那本书呢？公司什么时候给我？他时间也蛮紧的，我要看到书之后才能综合预估时间。”

  魏天蹙眉：“他给你打电话了？”

  谭莎莎点头。

  “那个活已经派给别人了。”魏天语气生硬地说。

  谭莎莎皱紧了眉：“他指定的是我。”

  “他找的是华声，着作翻译本身就是笔译部的活，陈极虽然是恩久药业的顾问，但他的项目属于个人委托行为，标的也不符合大客户部介入的标准。你定岗在大客户部，服从的是大客户部的任务分配。“魏天拍了拍谭莎莎的肩膀，“莎莎，我知道你最近很辛苦，但不管是作为上司还是男朋友，我都希望你把精力集中在更重要的事情上。”

  谭莎莎看向那一叠资料：“更重要的事情，指的就是给领导汇报吗？”

  魏天：“语译上市是华声今年度最重要的项目，背了KPI的大头。”

  “但陈极的着作翻译是我想做的事情，作为译者，我希望在一个领域做得更深入一点，这样当我沉淀下来回顾往事的时候，我至少在某个领域留下过足迹，而不是只有一些虚无的形式主义。”谭莎莎把魏天的那一叠资料推回魏天处，“所以，要选择的话，我宁愿翻译陈极的书。”

  魏天：“莎莎，你不要任性。”

  谭莎莎：“我不是任性，我在很认真地表达对工作的选择，所以希望你能够尊重我。”

  魏天看着那一叠资料，有些无奈地问道，“莎莎，如果现在你是一个普通员工，你会把我派给你的任务退还给我吗？”

  谭莎莎听出了魏天的言外之意：“什么意思？”

  魏天：“因为你是高教授的外孙女，好的出身是没错，作为你的男朋友，但我不希望你老是走在一条退路上，最好的退路，是把前路走长。”

  谭莎莎一愣，看着魏天：“魏天，认识这么久，你觉得我是那种凭借家世任性而为的人吗？”

  “不是的莎莎，你不要误解我的话。你当然没有恃宠而骄，但有些东西刻在骨子里，潜意识流露出来。”魏天辩解。

  谭莎莎把魏天的资料拿回来，冷淡的：“好，我知道了。你交代的事情我会做的，但陈极的翻译我也要做的。”

  谭莎莎拿着资料，站起来走了。

  魏天也挺无语的，没有起来追谭莎莎，坐在位子上，有点闷气。

  *

  高家客厅，谭莎莎拿着资料，疲惫地回家。

  赵姨正把热汤端到桌上，高玲坐在桌上。赵姨看到谭莎莎，招呼谭莎莎：“莎莎回来啦？快来，今天炖了你最爱吃的排骨。”

  谭莎莎满脸疲态，摇了摇头，直接往楼梯上走：“我路上吃了面包，我还有工作，不吃了。”

  谭莎莎正要上楼。

  “站住。”高玲喊住她，“坐下吃饭，跟我生气就跟我生气，别跟自己过不去。”

  谭莎莎看着高玲严肃的样子，只能走过去坐在饭桌前。高玲缓和了神色，给谭莎莎夹菜。

  “你别怪妈妈刚才口气凶。你看看你的样子，整个人憔悴得跟鬼一样，最近到底怎么回事？”高玲关心。

  谭莎莎摇摇头，表示没事情，低着头默默拿起筷子。

  赵姨把谭莎莎的饭盛出来，端给她：“快吃吧，尝尝这个排骨，你妈特地关照我，不能炖得太烂了，我们家莎莎不喜欢吃太软的排骨。”

  谭莎莎夹着碗里的排骨，听着赵姨的话，忽然眼圈红了，眼泪滴下来。

  高玲看着谭莎莎的哭了，脸色变了，心疼地看着女儿：“哎哟哟，这是怎么了，我又没骂你……”

  高玲顺手拿起一张纸巾给谭莎莎，顺手触碰到了谭莎莎的脸，脸色一变：“怎么回事？脸这么烫？！”

  *

  谭莎莎房间，高玲在用酒精棉给谭莎莎降温，看着虚弱的谭莎莎，高玲一脸心疼：“怎么搞成这样啊？你和他……吵架了？”

  谭莎莎不说话，就是摇头。

  高玲叹了一口气：“吵架倒好了，妈宁愿你吵架。怕就怕你委屈成这样了，他还不知道。”

  谭莎莎的眼泪掉了下来，声音哑哑地：“妈，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我是真的很喜欢他，我也很努力地想和他在一起，但我也不知道怎么会搞成这样。我好难过啊……”

  高玲拿着纸巾给女儿擦眼泪，心疼地：“哎，莎莎啊，既然你先说这件事情，那妈妈再多说几句。你总以为妈妈是因为他不够有钱，不够有地位才反对你们在一起，你真的太小看我了。”

  谭莎莎红着眼，不解地看着高玲。

  “天下的父母，都希望女儿过得好。但这个好，不仅仅是外在的物质，两个人在一起三观匹配很重要。谈恋爱，有爱情就行了，可结婚不一样，具体到家里谁洗碗，谁拖地，甚至从牙膏底部还是从中间挤牙膏都可能让两个人吵个天翻地覆。”高玲温柔地讲道。

  “妈妈，这些事情都没办法克服吗？”

  “你要问我，我说是的。但你不听，我想你应该自己也有体会。”

  “妈，今天……我跟他起了争执，不想做他给我安排的一个工作，选择了另外我喜欢的项目。”谭莎莎主动说起心事。

  “嗯，然后呢？”

  “他说，如果换作是普通刚入职的员工，就不会这么任性。我因为有家世背景，敢在公司说不。”

  “他没的说错。”高玲肯定。

  谭莎莎不解。

  “可是，莎莎，你又何尝有错？你不在乎职场里那些升职晋升，专注自己感兴趣的项目，妈妈支持你。这个世界上，人就是多样化的，怎么能够要求大家都是统一化一的呢？”高玲劝慰道。

  “妈妈，你说为什么大姨和大姨夫他们差距这么大，却能够幸福一辈子？”谭莎莎不解。

  “但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不嫁给你大姨夫，你大姨的人生就是另外一种可能。”高玲说。

  谭莎莎一愣。

  “是，你姨夫在感情和物质上都没让你大姨受委屈。但委屈不单单只是物质方面，你大姨多好的翻译天赋，被你外公寄予厚望。按照那条路发展下去，她会是个不亚于你外公的翻译家，或者现在已经在联合国、外交部工作了。可是当年她选择嫁给了林大勇，她现在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学老师。你真的觉得这样值得吗？她的内心真的甘心吗？”高玲问道。

  谭莎莎沉默了。

  “在一起，两个人是要共同进退的，如果不同步，势必要有人牺牲，这种牺牲不止是某种生活状态，还有一些想做的事情、想要的理想。你呢？你真的考虑好了吗？为他做牺牲，或者你有把握说服他为你做牺牲吗？”高玲一股脑儿把心里话都说了出来。

  谭莎莎的眼泪从眼睛里流下来，她抱住了高玲，半晌才开口：“妈妈，对不起。”

  高玲心疼地抚摸着她的背。

  *

  夜深人静，谭莎莎一个人坐在书桌前，思考着什么。

  良久，谭莎莎拿出手机，给魏天发信息：“天哥，我们还是做同事吧。”

  华声办公室，魏天正在加班画着ppt，手机响了，打开一看，是谭莎莎的分手微信。

  魏天脸色变了，给谭莎莎打电话，对面只有嘟嘟声，谭莎莎不接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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