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哲岩听的脸色铁青，吩咐人将露夏和云袖带走，洛清枫见人离开，走到付文昇面前：“你还有何话说？”

  “仅凭两个丫头的话，就定我的罪，我不服。”

  洛清芷：“死到临头还嘴硬，付文昇，你可以无所谓，但你妹妹呢？”

  “你找不到她的。”

  “就算你把她藏的再深，掘地三尺我也会把她找出来，我们的能力，你清楚。”

  “是，你们有这个能力，既然有，为什么在她走丢的时候不帮我去找，只让几个侍卫去敷衍了事。就因为我们出身不如你们，就可以被随意践踏，丢弃吗？”

  洛清枫：“人生来就有高低贵贱之分，高位者睥睨众生，视生死钱财如无物。低位者，苦苦挣扎，为碎银几两劳累一世。这是这个世界生存循环的法则，你不忿，又能如何，他不会因为你的意志而改变。”

  “是，他是不会改变，既然无法改变，我就让你们也尝尝我们这些普通人的痛苦。”

  洛清枫一时无语，洛清芷见他有所犹豫，轻蔑道：“所以，你是承认有些事是你做的了？”

  付文昇：“是与不是还有什么区别吗？”

  洛清芷低头一笑：“付文昇，人的出身无法选择，这是投胎时便定下的结局。命里一尺，难求一丈，何必执着。你对洛家有恨，我可以理解，但你不该因愤恨便将其他人拉入地狱。贵者也好，贱者也罢，最终都是归于尘土。你若真的不甘心，来世，投个好胎吧。”洛清芷转身坐下：“你为洛家效力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的妹妹，洛掌事会替你找回来。在此之前，就要委屈你，在幽室待一段日子了。”

  洛清枫看了洛清芷一眼，来到付文昇面前，摘下他的腰牌：“既认罪，这腰牌就不再属于你。”

  付文昇不屑冷哼：“我不稀罕。”后又看着洛清芷：“我等着你们全家下地狱，洛清芷，你就要和你娘团聚了。”

  三人闻言一惊，猛的站起来，洛清芷猛然上前，一把将人薅下来：“你知道什么？我娘的事与你有关是不是？你跟无锋都密谋了什么？”

  “清芷，冷静点。”宫远徵和完颜璟忙上前拉住她，付文昇笑的病态：“我知道什么，你永远都不会知道的。洛清芷，你记住都是你害了她。”

  “你再说一遍。”

  宫远徵将洛清芷揽在怀里，完颜璟愤怒的上前锁住他的喉咙：“把你知道的说出来。”

  “有本事就掐死我。”付文昇疯癫着刺激完颜璟。

  洛清芷挣脱开宫远徵，玄影见状上前抱住她：“主人。”

  洛清芷：“我娘的行踪是不是你透露的，是你告诉无锋她的住所的？”

  付文昇笑的阴森，却开口辩解：“二夫人去了哪里我怎么会知道，她既没有回京都，我也没有去宫门，我们从未见过面。洛清芷，看来你是糊涂了，脑子不清醒了。”

  洛清枫和洛哲岩云里雾里，又看洛清芷如此激动，想到应该是沐夫人出了事，洛清枫忙上前握住她得到双臂：“夫人怎么？你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与你无关！让开！”

  洛清枫用力抓着他的双臂：“说！”

  洛清芷疼的皱眉，宫远徵上前推开他：“想知道是吗？那我来告诉你。有人泄露了夫人的行踪，致使她惨死在无锋手里，还有和你们一起离开的雪影三人，都被无锋杀害，现在满意了？”

  洛哲岩闻声不敢相信，可洛清芷如此激动，又不得不认清现实，他突然心口吃痛，扶着桌子不断颤抖，洛清芷握着宫远徵的手慢慢收紧，隐忍情绪，完颜璟心疼她，手上猛地用力，付文昇立即脸色涨红，完颜璟狠厉的看着他，犹如恶魔般低语：“说，你都知道什么？”

  生死一瞬，付文昇忽然没了刚刚的嚣张气焰：“不是我，我没见过夫人。”

  “不说，那就去死，我会把你妹妹也送去陪你。”

  “我根本不知道夫人在哪，这些事我也只是听说。”付文昇吃力的回答。

  完颜璟不听解释，作势要扭断他的脖子，付文昇下意识的握着他的手，眼球充血的看向洛清枫：“掌事，救我，真的不是我。”

  洛清枫陷入沐夫人惨死的消息中没有回过神，又听付文昇不断的向他呼救，木讷的回头：“放开他。”

  三人难以置信的望向他，洛清枫双拳紧握，情绪难明的怒吼：“放手！”

  洛清芷：“洛清枫！”

  “不是他，他没有撒谎，他确实不知道夫人去了哪，连我都不知道。”

  “你不知道？”

  “我们离开宫门后，你的人在山谷出口就把夫人接走了，我们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去的人是谁？”

  洛清枫看了玄影一眼，洛清芷跟着回望，玄影松开洛清芷，忙解释：“是我和千影。”

  “你不是在执行任务吗？为什么会去旧尘山谷？”

  “是千影说她一个人去怕会有意外，让我随行，我和严公子把她们送到琼州府外后便分开了。”

  洛清枫：“听见了吧，放开他。”

  完颜璟回头看了付文昇一眼，缓缓松力，付文昇有了呼吸到新鲜空气，完颜璟甩开他，来到洛清芷身旁。付文昇脱力的跪在地上，咳嗽不断。

  洛清枫对于沐夫人离世这件事难以接受，目光无神的看向洛清芷，询问确认道：“他说的，是真的？”

  洛清芷带着眼泪，注视着他，一字一句的回复：“是，都是真的。人不仅被他们杀了，还被剥了皮，送进宫门。”

  洛清枫微微颤抖，沐夫人于他如亲生母亲一般。他第一次对沐夫人有印象不过几岁。自己被父亲责罚，烈日炎炎，人近虚脱，沐夫人递给他一碗水，他不敢接，沐夫人拿起他的手放在他手里，自己去树下坐下，微微歇息，只因那时她已怀有洛清芷，身子虚弱，走几步，便累的腰疼。

  后来洛府有了洛清芷和洛清柠，众人都围着洛清柠转，却忘了深院中，还有一位洛家小姐。那时的洛清枫年纪小，又觉得沐夫人虽不跟自己说话，却比自己的母亲对自己温柔，总是趁着无人时偷偷去内院看这位姨娘和小妹妹。

  狭窄的院门前，小小的洛清枫悄悄探头，看着沐夫人一边哄着洛清芷睡觉，一边看着手里的书。

  一开始沐夫人虽知他在却并不理他，总以为小孩子心性，来几日见无人理自觉无趣也就不会再来。

  但小小的洛清枫却不是如此，他总是趁教书先生打瞌睡偷偷溜出去，去内院看洛清芷或者趁自己的母亲不注意，拿着洛清柠的玩具跑来后院给她。时间长了，沐夫人也无法对他视而不见：“你要进来吗？”沐夫人看着露出小脑袋的洛清枫温柔询问。

  自己被发现，洛清枫站在门口握着自己的小手，有些尴尬，沐夫人见他局促，温柔一笑：“要进来看看她吗？”

  洛清枫连忙点头，沐夫人招呼着：“来吧。”

  洛清枫欢快的跑上前，扶着摇篮，看着熟睡的洛清芷：“姨娘，她是我的妹妹吗？”

  “算是吧。”

  “她叫什么名字？”

  “清芷。”

  沐夫人起身去屋里拿出自己不多的糕点的给他，又将他偷偷拿来的玩具拿出来：“把东西拿回去，以后不许再拿来。”

  “妹妹不喜欢吗？我看我娘就是用它哄清柠妹妹的。”

  “她还小，用不到这些，拿回去，还给你的妹妹。”

  “她也是我的妹妹。”

  沐夫人一时无言，不知该如何跟一个孩子解释大人的世界。

  随着洛清芷慢慢长大，洛清枫总是想抱抱她，沐夫人又不好说什么，就只能让他坐下，把洛清芷放在他的腿上，那时的洛清枫很喜欢自己这个妹妹。

  洛清枫的出现，也在一定程度上弥补了沐夫人对那个孩子的思念，尤其是他乖乖抱着洛清芷时的样子，总让人觉得他就是自己的那个孩子。

  所以，在洛清枫生天花的时候，也许是母亲的本能，也许是对回到天上的孩子亏欠，沐夫人毅然的选择守着他。

  只可惜，随着他们长大，情分也渐渐变了，他们知道了人情冷暖，知道了明哲保身，知道什么该放弃，什么该留住。

  洛清枫背对着他们，洛哲岩倒是走上前：“洛清芷，说出去的话是要负责任的。”

  洛清芷盯着他：“你要我说几遍，我娘死了，雪影她们死了，听清楚了吗！”

  啪的一巴掌，洛清芷被打的偏过头，脸上留下红红的掌印，这一巴掌也打得宫远徵三人猝不及防，完颜璟站在洛清芷身前与洛哲岩面对面，宫远徵将她护在怀里。

  “你生出这么多事，还害死你娘，你还有脸进这个门。”洛哲岩的情绪盖过他的理智，鬼使神差的动起手来。

  洛清芷推开两人，上前站在洛哲岩面前：“你以为我想吗？如果可以，我宁愿从来没有生在这个家里。”

  洛清枫也忙阻止道：“爹，这件事不怪她。”

  洛哲岩：“清枫，你现在是洛家掌事，洛家行动权在你手里。我只有一句话，洛家不能再这么忍气吞声下去，无锋，洛家跟他们势不两立。”

  “我知道。”

  洛哲岩听到洛清枫的承诺，深深看了洛清芷一眼：“议完事来找我，我有话跟你说。”继而缓缓走出正厅，庞崇上前扶着他。

  洛清芷静静的看着洛清枫，洛清枫背对着几人，沉默的平复情绪，继而回身：“你想洛家做些什么？”

  “想通了？”

  “别废话。”

  “第一，我的影卫中有无锋之人，我要想办法钓出他，你要帮我。”

  “好。”

  “第二，洛家的毒药暗器我有用，你要给我手令。”

  “毒医堂本来就是你的，没有手令，他们也一样会听你的。”

  “第三，宫门和影卫发起总攻那天......”

  “如果洛家没有危险，我会去帮你。”

  “好。”

  洛清枫凝望着她，他好像看到了儿时的情景，她会跟在他身后叫哥哥，会牵着他的手去找沐夫人要点心吃。

  “清芷，我们兄妹的恩怨到此结束，洛家，会成为你的靠山。”

  洛清芷微微怔愣，她很难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这句话竟是他说出来的：“怎么突然说这个？”

  洛清枫平静的回复：“因为我们同病相怜，这个家只剩我们三个了。”

  “我杀了你母亲。”

  “这是家事，以后再说。”

  “你还有洛清柠，你的亲妹妹还在。”

  “她现在估计已经痴傻了，要是可以，放了她吧，让她回来，我养着她，不会再给你添麻烦的。”

  洛清芷沉默着，她拿不定主意，放她，她心有不甘，但若是留着也只是浪费粮食而已：“我再想想吧。”

  洛清枫：“爹找你，去吧。”

  洛清芷微微点头，转身时，见几人看自己的表情有些担心，遂微微一笑，安抚道：“放心吧，在这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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