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年,我叫常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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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合院世界非真实世界,穿剧后会逐渐融入这个世界,前期发癫是后时代网络综合病,后面性格语言都会修正。)
四月份的春风卷着黄沙,鬼哭神嚎地吹到四九城,青天变成黄天。天空中一片黑黄色的沙雾,地上降落着黄沙。
黄沙噼里啪啦打在窗纸上,房墙仿佛都在摇晃,树杈上的鸟巢被吹落砸到房门上,屋里传出‘哐当’凳子翻倒的声音。
王长卫揉着屁股和脑袋睁开眼,昏暗的房间里,泥巴墙斑驳裂隙,地上坑坑洼洼。
我在哪?
扶着条凳站起来,看着眼前家徒四壁的屋子,他一时发懵回不过神来。
‘当啷,咔’房顶一块瓦片被吹落掉在外面地上,风从四面八方打着哨子吹进屋子里,冷风让王长卫打了一个哆嗦,这才回过神来。
恰好看到墙上的万年历,走过去借着窗纸透进来微弱的光,绿色的纸上印着,1959年4月7日,己亥年猪,二月三十(略作改动)。
宜:结婚,出行,打扫,买房,动土,安床,挂匾,修造,拆卸。
忌:安葬,祭祀,作灶,入殓。
1959年!
穿越了!王长卫像被一棒子打蒙了一样,完全接受不了,半生酒精过敏,偏偏因为一场酒宴醉死到1959年。
十多年没见的内蒙同学和江苏同学来鹏城聚会,江苏的竟然露出獠牙跟内蒙的拼酒,酒桌上喝了三瓶白酒,又跑ktv接着拼酒,小姐姐娇滴滴哄一哄,人头马对着吹,说好的江南人只能喝点黄酒呢。
他明明就喝了哇哈哈和树叶绿茶,怎么醉死过去了,谁吧酒掺绿茶里了?攒的那点私房钱好像都换了酒。
那些钱好像是离婚前背着前妻攒的,全便宜那两个不要脸的同学了。
走神了,我怎么穿越了?
炕上、地上落满腥臭的灰土,只能坐到条凳上,打量这间屋,一铺炕,一张屁股下的条凳,没了!
抽了自己两个耳光,“好疼!”捂着脸呻吟了几声,真的是穿越了!
起身走出房间,外面这间屋左右两个灶台,只剩一口大黑锅,对面还有一个房间,进去一看,只有一铺炕,炕上有一个掉漆的黄铜扣箱子。
打开箱子,都是女人的衣服,花花绿绿的有点民国风。
难道穿过来的这位结婚了?老婆跑了,还把家搬空了!
衰命哦,穿之前离婚,穿了还是离婚。
这是什么特么的魔鬼开局,不对劲啊。
系统,金手指,出来吧,快到碗里来!
王长卫在炕上跏趺而坐,把网上看养生节目学的手诀掐了一溜遍,半小时过去,没反应。
难道姿势不对?
屋外风从高空呼啸而去,一会儿,又擦着地皮袭来,击撞着院墙,呼隆呼隆地乱响,把院中的破纸与干草叶儿刮得不知去向,风里带来不知多少里外的狗吠牛鸣,王长卫在炕上侧躺成吉祥卧的姿势,试试梦中入道。
梦中的房间,灯火通明,还有几盏灯坏了,地上遍布污血,一条条挂在钩子上白花花的猪,一盆盆的下水沿着墙摆一排。
随着画面一转,炕桌上的搪瓷盘里摆满了花生瓜子和糖果,还有几个桔子和苹果,四个人坐在炕上,围着桌子边吃边聊天。
梦中的他叫常威,1942年生人,还有个双胞胎姐姐叫常蕤。
父亲常达之,公私合营后副食店的会计,行政二十四级,六级办事员,月工资四十三块,加上补贴,四十七块。
母亲花宝燕,杨梅竹斜街媒婆,四九城人称花姨。
最后的画面,父亲常达之被医用推车盖着白布推出来,母亲花姨嚎啕大哭,姐姐常蕤抱着他一起哭。
王长卫是哭醒的,常威的身体让他泪眼朦胧,止不住的悲伤涌上心头,抹了几把眼泪,对自己骂道:“哭什么玩意儿!我特么喝了掺酒的绿茶穿到59年,我招谁惹谁了,放心,哥,不是,叔会替你照顾好母亲和姐姐。”
坐在炕沿,双手来回搓着脸,搓的眼睛通红,家里人都哪去了?脑子里还在断断续续接受回忆,一点一点拼凑常威十七年的人生经历。
58年大炼钢,父亲常达之在土高炉上连续奋战三天,疲劳加营养不良,一头栽到进料口里。
父亲去世后,姐姐常蕤初中没毕业,接了工伤去世父亲的班,不到十七岁当上营业员,八大员第一等吃香的岗位。
常威提前初中毕业拿证后,花姨辗转托相亲认识的关系,花了六百块钱买工作名额,把他送进肉联厂当学徒,刚进厂一个月,每月工资十八块。
东城区交道口新成立一个红星副食店,商业局提前打了招呼,接受工作调动可以提一级工资,学徒可以提前转正,一般副食店的员工都是就近上班,离家远了也没人愿意报名,不差那几块钱,每个月搞点正常耗损就够了。
常蕤和母亲花姨商量后决定调去红星副食店,一是可以提前转正,工资二十七块五,加上补贴和奖金,每个月能有三十二块。
二是交道口副食店给分了房子,花姨觉得现在住的房子风水不好,男人就那么死了,正好换地方住。
今天是搬家的日子,杂七杂八加上水缸、大黑锅和腌菜坛子,用了四辆三轮车,常威留守这里打扫一下房子,修修漏雨的地方,剩下的物品用父亲遗留的自行车带走,
谁料花姨刚走没多久,就碰上沙尘暴,常威从上午等到下午, 没吃没喝晕了过去,醒来就变成王长卫。
傍晚,一切静寂下来。大树的枝条又都直起来,院里比刚刚扫过还更干净,破纸烂布什么的都不知去向。窗楞上、窗台上薄厚不均的堆着浅黄色细土。
王长卫拿着苕帚把吹进屋子里的土扫净,又把院子里被大风吹倒的自行车靠墙站好,扫完院子,把垃圾和鸟巢都扔到门外土堆上,从井里打水洗了脸,一木盆的黑水,洗了三次,要不是太冷都想洗个澡。
“常威,收拾好了没?”一道清脆的声音随着大门推开闯了进来。
王长卫抬头一看,一个蒙着米色头巾穿着红袄的女人走进来,女人解下头巾在全身抽打沙土,四十岁左右的女子,白皙瓜子脸,有点凹陷,眼神明亮,薄薄的嘴角抿着,没有这个时代常见的菜色,只是有点瘦弱。
“儿子,你傻了,妈都不认识了。”花姨对着常威翻了一个白眼。
得,母子第一次见面,闹了一个没脸儿。
“妈?”王长卫看着眼前这个和前世自己差不多年龄的女人,有点张不开嘴。
花姨扯着王长卫的胳膊,边往屋里走边说道:“东西收拾完了吗?赶紧弄自行车上,屋子里打扫完了没?嗯,还行,不擦了,过几天还得刮土,这房子等以后有钱修缮修缮。”
“你姐那边都做上饭了,回去就吃饭,那边的大院子真大,听说以前是贝子府的跨院,大院里除了咱家就一家姓王的老头,你得称呼人家王大爷,人家可是烈属呢,两个儿子一个牺牲在解放战争,一个牺牲半岛上,就剩老头自己一人儿,也够可怜的。”
“街道办王主任跟我说,让我们平时帮忙照顾着点他,他那老婆子早年就去世了,好不容易养大两个儿子,为国捐躯了。”
“我跟你说那么多干嘛,赶紧收拾走人,你一天没吃饭饿了吧,我说那么多,你倒是吱一声啊,哑巴了。”
王长卫:“吱~”
“嘿,臭小子,”花姨被王长卫这一下弄愣了,随后大笑起来,“哈哈哈,平时闷葫芦一个,今天还会逗妈开心。”
笑着笑着,花姨突然抽泣起来,王长卫不知道如何安慰眼前这个被称为母亲的女人。
“儿子,你爸死后,你们姐弟两个就不咋爱说笑了,妈看了心里也难受,这都快半年了,你终于走出来了。”花姨拍着他的胳膊,一脸的欣慰和满足。
把箱子绑在后脚踏板上,条凳顺着横梁系好,关院门前,花姨拉着王长卫道:“常威,再看一眼老房子吧,跟你爸说一句,咱家搬家了。”
王长卫心里唏嘘,这个时代的亲情浓郁而真挚,生死难忘。
感受这个身体翻涌的情绪,让他有些哽咽,半晌才艰难张口,“爸,我们搬家了,跟我去认认门。”
“又瞎说,认什么门。”花姨对着他后背捶了几下,“怪瘆人的,走吧走吧。”
王长卫被花姨这过山车似的情绪整得哭笑不得,骑上自行车带着花姨往新家奔去。
街上到处是灰黑色为主色调的景象,灰砖和白墙上刷着各种红色标语:
人民公社好,幸福生活靠大家!
众志成城!共建新中国!
自力更生,艰苦奋斗!
傍晚,风细细柔柔,时不时带着白色柳絮吹到脸上,王长卫心情却格外的好。
突然大街上锣鼓喧天,一辆解放卡车迎面行驶而来,车上彩旗招展,车子停在路中间,一个兴奋的女声报道:
“1959年4月5日,在德国多特蒙德举行的第25届世界乒乓球锦标赛男子单打决赛中,中国乒乓球选手容国团以3:1的比分战胜匈牙利选手西多,夺得男子单打比赛冠军。首次捧起了象征世界乒乓球最高荣誉的圣-勃莱德杯,成为新中国有史以来第一位世界冠军。”
街上的人欢呼庆祝,有人喜极而泣,锣鼓敲打欢天喜地,灰色黑色的人群鼓掌跳跃,最后一起喊着祖国万岁!
这是鲜活的时代,身边是真实的活生生的人,后座上畅想未来美好生活的是母亲花姨。
1959年,我来了,我叫常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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