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根烟？”黑色的男孩伸出手，手心攥着一包皱巴巴的烟盒。

  “呵。”男人苦笑一声。

  男孩见他没有说话，又默默地将烟盒放回了口袋。

  “你什么时候叛变的？”男人很想知道。

  “三天前吧。”男孩回答。

  “为什么？”男人问。

  “因为他跟我说这件事会很有意思，也的确很有意思。”男孩摸向腰间，抓住刀柄。在这个男人面前，任何一个小动作都会成为致命的破绽。他再小心都不为过。

  “你们为什么要杀老吴她们？”男人问。

  “有意思啊，看着鲜血从她们心脏喷出来，你不觉得很有意思吗？”男孩咧开一个天真的微笑。

  “地六说的没错，从西宫出来的，都装着一颗暴虐的心，哪怕血统再稳定。”男人强行压制将男孩撕成碎片的冲动。

  “哈哈哈，您说的对。”黑色死神点头哈腰。“您知道吗？其实我和蔚蓝守望七岁就认识了。后来我被送到西宫，而他为了保护我被黄泉带走。你说，我怎么会为了所谓的正义而伤害我唯一的朋友呢？”

  “更何况，我在西宫过得并不好。”黑色死神像个没长大的孩子般泫然欲泣。

  男人一愣，“这样。”

  黑色死神突然笑了起来，“你好像并不担心他会把异兽放出来，为什么？”

  “因为我和你们一样安排了些东西在里面啊。”男人淡淡地说。

  黑色死神微笑着点头，“原来是这样啊，有意思，有意思。”

  “不过即使没有东西阻拦他，我也会花时间和你谈谈。”男人镇定自若。

  “为什么？”黑色死神歪头。

  “你十八岁加入锦官城分部，二十岁升到队长级别，二十二岁成为执行官，二十五岁成为追风者，一直到现在，我都是把你们当接班人培养的。”男人轻敲刀柄，发出的“哒哒”声在幽闭的空间不断回响。

  “所以呢？”黑色死神依旧不解。

  “所以，要我亲手杀了你们，我还是要做些心理准备的。”男人狠狠握住刀柄，突然暴起。

  仅是眨眼的功夫，男人已经窜到了黑色死神眼底。不到一秒便闪过了十米的距离，这速度简直令人难以置信。

  “铛！”

  黑色死神虽然早有防备，却还是被男人打了个措手不及，毕竟他与男人间的速度差距实在太大。

  古刀刀刃的寒光带着疾风不断压向黑色死神，这个被称为“死神”的男孩在男人面前却显得如此无助，仅是简单的防守就已经需要他集中百分百的注意力。

  可男人却显得游刃有余，在不断轰击的同时还出言教导。

  “提刀太慢！动作太拖拉！”男人如怒目金刚，“快！快！快！再快！”

  男人一刀撩起，黑色死神手上的黑色长刀被刀刃带来的巨力强行卸下。

  黑色死神捂着剧痛的虎口，难以置信地看向男人。

  “你怎么会这么强？”

  男人不屑地踢起黑刀，将它踢到黑色死神身前。

  “捡起来。”

  黑色死神脸上阴晴不定，“我可是地七十啊，为什么会如此不堪一击。”

  “我听说过一句话吗？”男人冷冷地说。“你考一百分只是因为你能考一百分，我考一百分是因为满分就是一百分。以你现在的程度，或许再给你二十年，你也不会有我强。”

  黑色死神的脸阴沉地可以滴出水来，他恶狠狠地盯着男人，眼神凶恶的要剜下一块肉来。

  从未有人嘲讽过他弱，毕竟他出任务就像死神挥刀，每一次都会把任务目标残忍地杀死。也正因如此，他有了一个“黑色死神”的外号，他很喜欢，就将它作为了正式代号。

  可面对这个男人，他的确幼稚得就像个孩子。

  “有意思，有意思！”黑色死神在一瞬间抓起黑刀，矮着身子挥刀斩向男人。

  男人猛地后腰，跟上一脚踹在他的胸口。

  黑色死神倒飞出去，在地上滚了两圈后才稳住身形。

  他一把抹掉嘴角残留的血迹，眼神无比冰冷。

  “得了得了，别浪费心力点燃血统了，哪怕你变成那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也照样伤不了我。”男人冷冷地说。

  “呸！”黑色死神狠狠地吐出一口血，将自己的衣服撕裂。

  “这才是真正的我！我凭什么压抑自己的血统？我凭什么压抑自己暴虐的心？！”他体表开始发生变化，厚长的兽毛从他毛孔钻出，骨骼爆响，体型猛增。

  “噗嗤！”

  黑色死神的变化戛然而止，他难以置信地低头，男人正把玩着刀柄，戏谑地看着他。

  “我哪里有闲工夫等你异变呢？都叫你不要变成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了，死也不死的潇洒点。哎，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啊。”男人一把抽出古刀。

  黑色死神痛苦地捂着胸口，半跪在地。空洞洞的胸膛不断涌出鲜血。

  “还不错啦，心脏没了还没死呢？”男人优雅地擦拭刀刃。

  “有意思……可更有意思的我还没看到呢。”男孩仰头跪着，睁着黑色的眼睛。

  “没事，我很快就送蔚蓝守望下去见你。”男人绕过他。

  “嗷！”一声锐利的长鸣从洞内传出，男人面色一凝，快步冲进山洞。

  璀璨的火焰朝男人涌来，男人低骂一句，被火海吞没。

  下一刻，汹涌的海浪突然在火海里诞生，碧蓝的潮水瞬间吞噬火焰，红色和蓝色杂在一起，最后还是潮水更胜一筹，灌满整个洞口，可这个山洞就像无底洞一般，涌进洞内的潮水很快就被吞噬殆尽。

  男人在山洞内急步穿行，山壁之间越来越远，到最后甚至有上千米之辽阔。

  男人终于来到了山洞的最深处，居然是一个火山口，不对，火山口不是这个样子的。它就是一个大洞，里面满是岩浆与火焰，岩壁上被凿出无数山洞。

  与火山口相比，这里倒像是地狱。温度至少不低于六十度，时不时还有火星从地下炸出。这只巨大的洞就是这个山洞的尽头。

  男人向下望去，一只巨大的“白猿”被人用一根长矛钉死在洞壁上。它白色的脑袋被砸得血肉模糊，红色的尾巴不见了，或许掉落在岩浆里。

  它死相凄惨，想来刚刚那声凄厉的吼叫就是它发出的。

  “朱厌，你居然死了。”男人流露出悲伤，“没想到你居然能杀了它啊，蔚蓝守望。”

  男人最后那句话语气很重，他低沉的声音在整个空间内回荡。

  这只朱厌是他安排在这里的守护者，也是他的朋友。

  满头蓝发的男孩从一个岩洞里走出，他浑身血污，最惊心触目的还是背部，他的整个后背都被啃食大半，白色的脊骨就这么裸露在外。

  他身后跟着一只凶戾的异兽，凶恶地盯着男人。

  “你居然把它给放出来了。”男人沉默良久。

  “要是没有它，或许我还真被那只朱厌给杀了。”蔚蓝守望腾开位置，露出他身后那只异兽的全貌。

  人面豹身，牛耳一目，尾长无比。

  诸犍，它没有人脸或者人脸已在漫长的囚禁中损毁殆尽，此时它顶着一张只有两只凶戾的眼睛，其余皆是空白的脸，要多诡异有多诡异。

  传说中它极其擅长射箭，那只长矛十有八九就是它射出的。

  “好久不见，我要扒了你的脸！”它见到男人很是激动，不过也正常，毕竟是男人亲手将它抓进来的。

  “还好来得及时，没有让你将全部异兽都放出来。”男人淡淡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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