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觉得我们今天可能都会死，而我不想心怀遗憾死去。”史鑫沉默许久，突然轻声说。

  “心怀遗憾？”玄二十四问。

  “嗯，告诉你以后，哪怕我死了，也还会有人记得小兰姐姐。”史鑫艰难地捂着伤口，缓步走近玄二十四。

  “为什么不试着自己活下来呢？只要你还活着，就永远有人记得她。”玄二十四轻笑着走向朝她而来的史鑫。

  “我早就该死了，拱卫鬼道的所有人中，只有我死了最不可惜。因为记得我的人很少，在我死后会想起我的更少，或许只有那个整天烂醉如泥的男人会在乎我的死活，可他整天都醉醺醺的，只要不告诉他，他就不会在醉梦中梦见我。”史鑫释然地微笑。

  “听起来真是好可悲啊。”顾笙不合时宜地出声。

  “对不起，但今天死的人不会是你。”玄二十四怔怔地看着史鑫。“我名义上有十一个兄弟姐妹，可是我从他们那里并没有感受到亲情，没有相互征伐已是我们最大的宽容。”

  顾笙和老刘对视一眼，认同了她的说法。

  他们的主上也就是阎王，将他们安插到了世界各地，其中甚至包括隐于凡世的异域。

  他们每个人都有各自的亲信鬼，遇到什么小事也不会亲自露面，很久才会在阎王举行的鬼会上碰一次面。

  他们不仅没有亲情可言，甚至还想着杀了对方，毕竟当赐名鬼是很困难的，他们要不断相互蚕食才有机会不被挤下赐名鬼的位置。

  “我很羡慕你有这样一个姐姐，也很敬佩你的正义，我不想让你死，也不会让你死。”玄二十四在史鑫身前站稳，很认真地说。

  “我不想接受。”史鑫倔强地摇头。

  “你不接受也无所谓，你只要睡上一觉就好了。”玄二十四说。

  “他们会同意？”史鑫惊诧于她的自信，那是对自身绝对强大实力的自信。

  玄二十四听后，煞有介事地看向顾笙二人，“你们会卖我一个面子吗？”

  顾笙和老刘连忙点头如捣蒜，他们当然会给她这个面子，不过当然不是因为她有能够碾压他们的力量，而是因为她是赐名鬼中公认的不好惹，只要被她缠上，不把你弄脱层皮她绝不罢休。

  解恩就曾吃过她的苦头，而这个以杀人为乐趣的恶魔都痛斥玄二十四变态。顾笙和老刘当然不会冒险惹毛她，更何况，史鑫死不死根本无足轻重，他们的目的是钢门后的冰妍核心。

  只要他们破坏了冰妍的数据库，在新的数据库建立之前，整个西部地区都将成为冰妍的控制缺口，第九局、执行部乃至于天宫都无法在短时间内展开对西部的行动。

  再加上西部门户锦官城的失守，锦官城经济崩溃带来整个西部经济的瓦解，届时，西部将沦为人间炼狱，千里饿殍，横尸万里。

  虽然顾笙也不想见到人间如狱的一幕，可这是主上的意思，他们也只能照办。

  “抱歉，我还是不会让一步。”史鑫倔强地拒绝，你指着堵在钢门前死死防备着的专员们，“我们不会退缩一步，我们身后就是万家灯火。我知道你们想做什么了，你们的大人畏惧着冰妍，你们的棋子落得很巧妙，可战争不是下棋，棋局中的棋子只能乖乖被吃掉，可我们会反抗。”

  “你要和我拼杀到底吗？”玄二十四的声音带着寒意。

  “要和我拼杀到底的人不是你，是所有想进入钢门的人。要和你们拼杀的也不是我，而是所有心存正义的战士。”史鑫正色道。

  “真是义正言辞啊，说的我都想为你鼓掌了。”玄二十四咬牙切齿。

  她们两个凶狠地对视很久，最终以史鑫偏头移开视线，玄二十四傲娇地哼气结束。

  “二十四，哦不姬姚才对。姬姚，带着你的人离开吧，你也知道，我们在这里布置了大量的焱粉，这种东西一旦燃起，就一定会焚尽一切。我不希望所有人都死在这里，因为很多人并不该死。”史鑫绕过玄二十四，站到专员们前面，一副视死忽如归的样子。

  “你要点燃焱粉？”玄二十四惊讶，“为了该死的正义？值得吗？！”

  “如果能保住我身后的东西，当然值得。”史鑫说。

  “你太正义了，正义得让我有些讨厌。”玄二十四撇嘴。

  “可这才是我，我讨厌不正义的我，如果有一天我变得和那些人一样，我会亲手杀了那个不正义的自己。”史鑫坚定地说。

  “你也太狠了吧？连自己都杀？”顾笙惊呼出声。

  史鑫没有在意他们的震惊，而是目不转睛地看着玄二十四。

  玄二十四扼腕叹息，“还好劝不动你也在我的预料之中。”

  “什么意思？”史鑫不由得惊慌。

  “我在焱粉里做了手脚，加入了等量的玄渊也就是超高浓度的液氮，哪怕再布置十倍炸药，你们也点燃不了焱粉。”玄二十四说。

  史鑫一个踉跄，可还是强装镇定地看着玄二十四的眼睛。“这不可能。”

  “我没有必要骗你。”玄二十四斩钉截铁地说。

  她身后突然响起剧烈的掌声，顾笙和老刘走到了她的身后，“既然没有了焱粉的威胁，那就没有必要和他说这么多，把他们都老老实实地钉在墙上不就行了。”

  玄二十四狠狠地瞪了老刘一眼，“闭嘴！”

  老刘一愣，还是识趣地不再说话。

  玄二十四转头盯着史鑫，“你答应过我的，遇到危险你要第一个跑，你食言了，作为代价，我要你现在就离开这里。”

  史鑫摇头，“我说了，我做不到。”

  史鑫不知从哪掏出一个极其微小的按钮，“再往前一步，所有人都会死，不要逼我。”

  史鑫在虚张声势，毕竟焱粉和高当量的炸药是他们最后的底牌，可在入侵者露面的仅仅五分钟，他就露出了他们的底牌，而强大的对手仅仅只放了一对三。

  “你还是不信我，我没有在骗你，不信你可以试试。”玄二十四摊手。

  “所有人，再随我冲锋一次吧。”他转头看向专员们，声音带着颤动，史鑫最终还是没有按下决定他们所有人生死的按钮。

  “我们誓死不退！”有人大吼。

  顾笙叹了口气，转动手中的长刀，他手上的武器居然是周琅遗落在永泰酒店的孤樊，那柄跟随云天明斩敌无数的杀器。

  “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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