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廖大姐故作闲谈的打探着向红军的底细，不是问问街道附近的情况，就是问问街道工厂的一些任务量。

  “大妈，这回的任务量得加多一些了，您有空就多做几个鞋垫跟布鞋，这大冬天在家闲着也是闲着，多干点活也能多挣点钱贴补家里嘛”。

  向红军提着粮食口袋跟廖大姐并肩走在回去的路上随口说道。

  “唉，这年纪大了，眼花咯，这点活平时都忙活不过来了，想多挣点钱也没这精神头了”，廖大姐有些伤感的叹息着，

  心里已经乐开了花，经过一路上的试探，对方大多问题上几乎都没有可疑之处，更是直言他是近期才被分配过来上班的，完全就是一个热心肠的年轻人嘛。

  有个街道的年轻人帮衬着自己，那在挪窝的时候还能省去一些麻烦，心里更是想着回头找个由头让对方帮忙开具一份介绍信，毕竟没有介绍信，她也只能躲在城内几个藏匿的窝点，有一份介绍信在也能添加一份后路。

  心念至此嘴角的笑意越发灿烂。

  两人一路上相互拉扯，一个老谋深算的想要算计对方，一个心知肚明的跟对方周旋，向红军在这一刻将脑力开发到了机智应付着对方口中说出的各种问题。

  “小向啊，进屋喝点热水暖和暖和吧，今天可多亏了你，要不然我这老太婆拎着这么重的粮食指不定什么时候才能回得来呢”。

  回到胡同深处的院门之外，廖大姐拉着向红军的手臂热情的邀请着他。

  向红军脑子里飞快的思考着这句话是不是对方的试探，沉思几秒钟过后，在对方和善的笑容之下点了点头。

  “月茹丫头，快倒两杯热茶，小向坐下喝杯茶在走”，廖大姐进了屋内拉过一把椅子给向红军，又扭头对着另一个房间喊道。

  佟月茹在屋内闻言掀开帘子拿着暖瓶走了出来，看见双手并拢坐在椅子上的向红军，随后转过头用眼神询看着廖大姐。

  心里有些泛起了嘀咕，怎么好端端的出门买点粮食，想不明白对方怎么会又把这个街道的人领回家里了。

  一边拿着茶缸往里头放了点茶叶又倒了点水，借着倒水的功夫冲着廖大姐眨了眨眼睛，微微张口没有发出声音，但是从口型中可以分辨的出来。

  “你怎么把人领回来了？”。

  “小向呀，这是我远方的侄女，叫月茹，前阵子投奔我来了，正好我儿子儿媳妇都要上班，所以平日里都是月茹照顾我的”。廖大姐笑盈盈的没有回话，只是开始介绍起了两人。

  “你好，大妈您这家里孩子不跟您住一块身边确实需要有人照顾着，回头还是得跟您儿子说说，多陪陪老人”。

  “这俗话说得好，人不能只为了自个儿，工作在忙也得回家陪陪父母”，向红军脑子里闪过了曾经在许大茂嘴里说出的那句道德之言，

  开始借着这句话试探着对方儿子的情况，手中端着茶杯漫不经心的的问道。

  “唉，我这又不是不能动弹，还有月茹在呢，回头等我给月茹说个好婆家，我在让我儿子搬过来照顾我就是了”。

  廖大姐不以为然的回道，她自然是不会让自家儿子出现在这个院子里面，她这辈子得罪的人太多了，亲儿子也只有一个。

  生怕哪天因为自己曾经的事情害了他，这些年里除了偶尔会见见面坐在一块吃顿饭以外，平日里哪怕见了面都不会打招呼。

  当初为了逃避一些事情，她甚至不惜花费了几根小黄鱼更改了自己的身份以及儿子的身份信息，又在公私合营的时候给他买了工作娶了媳妇。

  如今两个孙子也已经十一二岁了，一家几口过得其乐融融，她也时常借着机会在半路上看着自己的孙子在回家的路上嬉笑打闹。

  佟月茹在一旁静静的坐着没有参与进两人的对话当中，脸色虽然平静，但内心有些不安的情绪逐渐在蔓延，她总觉得心里有些发慌。

  “大妈，我就先回去了，街道那还有不少事情呢，谢谢您的茶”，向红军估摸着已经坐了五六分钟，将茶缸里的茶一饮而尽之后放回桌子上。

  “好，那我也不打扰你工作了，有空常来大妈这里聊天昂”，廖大姐站起身热情的将向红军送出了院门。

  向红军隔着一个院门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香味，投奔亲戚的人身上哪来的脂粉香，这两个人一定有问题”，向红军开始回忆起刚才在屋内的一些发现，佟月茹身上有着一股淡淡的脂粉香味，

  屋内的设施摆件以及家具都很讲究，他曾经在某个遗老遗少的家中看过类似的摆放方式，许多信息被他一一逐步的推测了出来。

  心中已经彻底认定对方在街道登记册子上的身份信息一定是造假的。

  “得回去跟大茂哥商量，街道里以前肯定有人暗中收了好处，不然的话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住在那么偏僻的犄角旮旯里”。

  向红军神色越发凝重，低着头一路思考走回了刚才铲雪的地方。

  “向阳你回来啦？”，

  “孙哥，对不住啊，我耽误了一些时间，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咱们回去喝点热水吧，这一段的雪也都铲好了”，许大茂哈着冷气准备走回街道办公室内喝杯热水暖和暖和，

  忽然向红军轻轻的拉住了他的胳膊，眼神有些隐晦的撇了撇另一处，瞧见对方的眼神，许大茂笑容有些凝固，心领神会的微微点了点头。

  “哎哟，我还得上个厕所去，向阳你帮我去拿点草纸，我快憋不住了”，许大茂一边扶着肚子往公厕方向跑去，一边高声大喊道。

  “哎，孙哥，你慢着点别摔着了”，向红军心中有些发笑，转过身跑进了办公室内。

  刚才许大茂的那一嗓子嚎得别说是几个在附近路过的群众听见了，甚至连办公室离得靠近大门处的几个大妈以及办事员都听了一清二楚，

  都暗自在捂着嘴偷笑着，自从许大茂百无聊赖的在办公室内到处晃悠，久而久之实在是安奈不住加入了家长里短的闲聊后，很快就跟街道的人混了个脸熟。

  凭借自身口才的优秀，更是卖弄起了一些搞笑天赋，惹得不少大妈喜笑颜开，逐渐熟络之后，这些大妈都发现了对方是一个爱开玩笑油嘴滑舌的滑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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