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珠宝晚宴（中二）

  舞台上，灯光切换回幽蓝。

  模特从舞台两侧的台阶上走下。

  身上佩戴的珠宝在灯光照耀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杨乔昂着头坐在椅子上，轻晃手中酒杯。

  偏棕红的液体在杯中轻晃。

  杨乔将杯口凑近鼻尖，陶醉着说：“你们还想对我动手不成？小妹妹们，你们可知道，旭辉科技的徐夫人都要上赶着讨好我。”

  温理年再度出声，“先生，注意您的言辞。”

  “温伯。”苏沉商示意温理年退后。

  苏相和侧过头，手按住苏沉商的手腕，指尖摩挲着她的手背皮肤，安抚道：“我之前跟你说过什么，沉幺。”

  苏沉商转过头，目光看向苏相和。

  苏相和笑着点了点她的手机，“你是不是没看PDF？”

  苏沉商闭上眼，心中默念：股价，股价，不气，不气。

  再度睁眼时，苏沉商又恢复和善的表情，低下头点开手机录音。

  苏相和向温理年点头，示意他可以退后。

  杨乔喝下一口酒，手指向打电话回来的小金，“你把气垫给我。”

  “杨哥。”小金边摸出气垫边走到杨乔身边。

  宁黎舒适地靠着椅背，目光看向T台上走过的模特。

  她眼角余光瞥见王念回来的身影，转身问：“你们行政部门和公关部门的人员，是不打算来处理这件事了？”

  王念抿了抿嘴唇，向宁黎道歉，“对不起，宁小姐，江总和王总还在外场招待宾客，暂时没有办法过来，不过，普理查德先生马上就到。”

  “看来你们的江总和王总，官架子比普理查德的还要大。”

  宁黎的目光欣赏着台上的模特，手指轻敲在桌面上，显然耐心已经快要消耗殆尽。

  “既然你们叫不到，孙伯，给哥哥打电话，问他普理查德的脚是废了吗？就这么几步路都跑不过来！”

  “是，小姐。”身着燕尾服的男人点头。

  小金连忙开口阻止，“别，别打电话。”

  “让他们打！”

  “杨哥！”

  “连王总都请不动，还想请普理查德？”

  杨乔用气垫修饰着下颌线，带妆的脸颊微红，明显是喝上头了。

  “我就不信，这几个出卖身体的女的，能有这个本事。”

  台上，模特展示完毕后，正沿着Z字型路线往回走。

  “抱歉，各位小姐。”一口不太流利的中文传来。

  普理查德穿着黑色西装套装，带着翻译和助理，快步朝她们走来。

  普理查德走到几人面前，操着一口不太流利的中文道歉。

  小金看到来人，想起刘慧心的千叮万嘱，连忙低下身子提醒，“杨哥，完了，来的真的是普理查德先生。”

  杨乔咬着唇，正左右照着镜子，手里拿着粉扑，按压在鼻翼上，“怎么可能，行政和公关的负责人都没有到，总裁更不可能来。”

  “是真的，师傅在晚宴开始前，硬要我记下他的样子，我不可能弄错。”

  小金看见普理查德恭敬道歉的样子，弯下腰，舔了舔嘴唇才敢出声。

  “杨哥，他对那几个小屁孩很恭敬，大事不妙啊，杨哥。”

  “打电话给刘慧心，让她过来处理掉这几个人，那银发男的，说不定就是她们傍上的大款。”

  杨乔睨了一眼对面，挥开小金放在肩膀上的手，重新拿起粉扑，开始补鼻翼上的妆容。

  “明明把我调到徐太那桌就没这种事了，小屁孩可真烦人，处理掉。”

  小金拉了拉肩膀上的包带，“已经给师傅打过电话了，她在外面拖住王总和江总，让他们一时之间赶不过来，不过，杨哥，那真的是普理查德先生。”

  杨乔的头左右转动，“你急什么，再给徐太打个电话，就说我被几个莫名的小屁孩欺负了，让她过来帮我个小忙，做她们情人的事我答应了。”

  小金点头，急忙蹲下，猫着身子走到不远处去打电话。

  灯光从幽蓝变成深紫，一束白光从T台中间亮起。

  普理查德磕磕巴巴的对着几人再次道歉，“很抱歉，小姐们，给您们带来不好的体验，这是我们C·G品牌的失误。”

  “别这么说，普理查德先生。”

  苏相和从侍应生托盘中拿起酒杯，面容含笑地递给普理查德。

  “这怎么算是C·G的失误呢，人嘛，聚在一起总会闲言碎语。”

  “多谢苏小姐。”

  酒杯相碰伴随着苏相和温和的声音。

  “让工作人员把碍眼的人请走就可以，普理查德先生。”

  “是是是。”

  普理查德歉意的笑着，趁苏相和转身之际，急忙侧头问助理，“Où  sont  les  employés  de  l'administration  et  des  relations  publiques?【行政和公关人员在哪？】”

  助理低声回答，“Ils  ne  sont  pas  encore  venus,  me  si  on  les  avait  tra?nés【他们还没有来，好像被人给拖住了】。”

  苏沉商站起身，端着酒杯走到普理查德面前，“普理查德先生，我太喜欢贵公司的设计师Jack老师了，他的作品一向很好看，只是...”

  “Jack能获得小姐们的喜欢，是他的荣幸。”普理查德与苏沉商碰杯。

  苏沉商眨着眼说：“只是有些人不太懂得欣赏，我还是很喜欢的，希望Jack老师的作品能更上一层楼。”

  普理查德扯出一个尴尬地笑容，“谢谢小姐，我一定将您的喜爱传达给Jack，这次是我们销售的错，实在不好意思。”

  苏沉商与普理查德碰杯，杯肚稍低于对方，“普理查德先生，谢谢。”

  侍应生上前接过已经见底的酒杯。

  普理查德朝几人歉意的笑了笑，来到阴影处，单手叉腰，压低怒气问身旁的助理，“Appelez  -  les  pour  qu'ils  arrivent  de  l'extérieur  à  l'intérieur  en  trois  minutes,  et  cette  fois,  le  Président  a  appris  que  moi  et  eux  devions  rouler.【给他们打个电话，让他们三分钟内从外场赶到内场来，这次的事情被董事长知道我和他们都得滚蛋】。”

  助理点头，急忙退至阴影处打电话。

  片刻后，普理查德重新端着酒杯来到四人面前。

  宁黎起身，和黎安霄一起走到普理查德面前。

  “泽安的风景很配这次晚宴。”

  宁黎看向普理查德，荔枝眼微弯成月牙，举起酒杯与普理查德相碰。

  “普理查德先生，晚宴做的很成功。”

  普理查德赶忙碰杯，“谢谢，宁小姐喜欢。”

  黎安霄笑着举起酒杯，双杯相碰间发出清脆的响声，“刚刚我看到许多亮眼的明星销售，普理查德先生。”

  “商务部挑选的眼光不错。”黎安霄喝了一口苹果汁说，“特别熟付真意女士，我很喜欢。”

  “谢谢黎小姐，付女士作为C·G亚太地区的代言人，能有人喜欢，是她的荣幸。”

  普理查德喝下一口酒，眼神却在不断地催促着助理。

  黎安霄笑看着普理查德，“是啊，我还是付真意女士的粉丝呢，普理查德先生。”

  普理查德和黎安霄碰杯，已经明白四人话中的含义。

  灯光从幽蓝变成深绿，几声清脆的鸟鸣从会场中传来。

  远处，一名穿着干练的女士推着轮椅走过来，身后还跟着两名身着西装的男士。

  助理见几人过来，快步走到跟四人聊天的普理查德身后。

  “Monsieur。”助理眼神看向已经转身的四人，低声提醒，“le  chef  de  l'administration  et  des  relations  publiques  est  arrivé。”

  普理查德眼神致意助理离开，忙端着酒杯来到四人面前，“抱歉，小姐们，我先失陪一下。”

  四人点头，与普理查德碰杯。

  普理查德将酒杯放到托盘中，转身快步离开。

  刚才还在补妆的杨乔，一见到轮椅上的女士，立刻从座位上站起，殷勤地跑到女士面前，点头哈腰地讨好着。

  他的动作和步伐甚至比普理查德还要快，“徐太，江总，王总，你们可算来了。”

  女士坐在轮椅上，眼神上下打量着面前的杨乔，眼底带有玩味和审视。

  杨乔半蹲在女士面前，任由她的手挑起自己的下巴。

  女士玩味的眼神中带着点关切，“我的心肝宝贝，是谁欺负你了？”

  杨乔蹭着女士的手，委屈地一转身，手指着坐在椅子上往这里看的四人。

  “就是她们徐太，那几个中年男的带着的小屁孩，不知道傍上了谁，进来蹭饭又不肯走。”

  女士坐在轮椅上，转头看向身后跟着的男人，表情不悦，“王总，你说这次宴会是为了感谢百万客户特意举办，在接到邀请的时候我就对你说过，我所在的位置需要杨乔陪桌。”

  “您确实说过，徐太。”

  轮椅后的王总看着不远处走来的普理查德，眼睛左右瞟了一下，随即话锋一转。

  “不过，杨乔陪桌的事，他的经纪人跟我们洽谈过好多次，我们也觉得杨乔很适合内场。”

  “但是这个决策好像引起了您的不满，是我们的失误，抱歉，徐太。”

  王总往前走了两步，站至一边，眼神看向推着轮椅的女士，“刘小姐，杨乔有固定陪客，当初在洽谈的时候，您应该和我们品牌方点名，您不说，我们都不知道，您和徐太认识。”

  “对对对。”

  另一边的男人急忙跑到说话男人的身边，赔着笑看向三人。

  “哎呀，徐太，您消消气，当初杨乔的经纪人也没和我们说，说了，哪还能轮到她们坐内场，肯定是您啊。”

  男人搓着手，点头哈腰的看向保镖，眼神示意他们往前来。

  “消消气，作为赔偿，等下我们就让杨乔去您的那桌，让他好好的陪陪您，杨乔是华国区最新的代言人，坐您身边，肯定有不一样的惊喜。”

  “此外，您之后有什么需要，您找我，我二话不说立马帮您办到，您看？”

  徐太抬头打断男人想说的话，“不用，江总。”

  江总的好意被驳，笑容凝固在脸上。

  徐太舔了舔唇，手摸着放在轮椅扶手上的手背，“你们的CEO不是来了吗？我跟他谈。”

  “这...”江总为难地看向徐太。

  徐太也不管江总，低声对蹲在地上的杨乔说：“宝贝，推我过去。”

  杨乔站起身，想用身体挤开推轮椅的女士。

  推着轮椅的女士紧紧地握住把手，严厉的制止，“杨乔！”

  舞台光束晃过这边，背景音乐中的鼓声激昂。

  轮椅上的女人转头，目光不善。

  杨乔低声厉呵，“刘慧心，你最好撒开。”

  刘慧心面带微笑，看向徐太，“徐太，我和杨乔有些事情谈，您看？”

  徐太微笑着说：“去吧，宝贝。”

  刘慧心赔笑着向徐太三人点头，死命地掰开把手上的手，将杨乔拉至一旁。

  “你刚刚在内场干了什么？！”

  刘慧心拉着杨乔走到楼梯间，生气地甩开他的手。

  “你快完了！你知道吗？”

  “你才快完了，刘慧心！”杨乔走上楼梯，准备回到会场。

  刘慧心急忙追上去，拦在杨乔面前。

  高跟鞋踩在地砖上，比两人争吵的声音还要大。

  “你！”刘慧心看着杨乔的脸，内心十分生气，甚至无法组织语言来责骂他。

  杨乔昂着头，眉头紧皱，“让开，刘慧心！”

  抓住栏杆的手背浮现出青筋。

  刘慧心努力压制自己的怒火，“杨乔，我在晚宴之前给你的名单，你看了没？”

  “没看！”

  杨乔理直气壮地踏上一个台阶，但身高还是矮了刘慧心一头。

  “我看那些做什么，字又多又长，我的销售额徐太和几个富家太太都会帮我搞定。”

  刘慧心被杨乔的态度给气笑，压低怒气小声说：“你知不知道，你刚坐的位置有多少影帝和影后抢吗？”

  “但凡你能坐到晚宴结束，把那几个小姑娘伺候的服服帖帖，开开心心，明年的今天，你的咖位就不是流量明星了！”

  “就她们？”

  杨乔还沉浸在徐太过来为自己撑场面的喜悦之中，不可置信地指着楼梯间的门。

  “几个老头，带着几个未成年的小女孩而已，那个几个女孩都是在读中专的年纪，他们做我的粉丝，我都觉得丢人。”

  刘慧心单手扶着额头，咬着牙说：“你最好给我去道歉。”

  杨乔瞪向刘慧心，“凭什么？！我不去！”

  刘慧心将扶着额头的手放下，“你还想不想当影帝？”

  “谁稀罕！徐太她们还不是捧我，给我砸钱。”

  杨乔一把推开刘慧心，脚又往上踏了两个台阶，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齐明，获奖再多又怎么样，来电视剧圈还不是得给我当男配。”

  刘慧心看着转头就走的杨乔，着急地跺了跺脚。

  白光扫过舞台侧边，光圈带到楼梯间的门。

  杨乔就像一个胜利的战士，高昂头颅，走到徐太身边。

  他推着轮椅，将徐太推到普理查德面前。

  徐太歪头，看向被普理查德挡住的四人，“普理查德。”

  话还没说完，普理查德身边的助理就开口打断。

  助理笑盈盈地开口，“请您加上称呼。”

  徐太内心嗤笑，嘴却很诚实，“普理查德先生，为什么这几个小屁孩会坐在内场？”

  普理查德微微侧头，倾听身旁翻译说的话。

  听到最后，他立马收敛起笑容，正色看向徐太，用法语对翻译轻声说了些什么。

  男翻译听完，将普理查德的话转述给徐太，“这几位小姐是我特意请来的贵宾，徐太。”

  徐太又让杨乔把轮椅往前推，试图看清楚坐在那里的是谁。

  普理查德往左挪了挪，再次挡住徐太的视线。

  男翻译继续开口，“之前听王谷的言语，既然徐太在开始之前就对他提过杨乔陪桌这个要求，作为C·G的CEO，自然会竭尽全力完成您的请求。”

  “至于杨乔，C·G品牌华国区代言人很多，这个位置他不要，自然会有其他人抢着坐。”

  刘慧心调整好情绪，来到杨乔身边，听到男翻译说的话，急忙拉着杨乔上前道歉。

  “我们要这个位置，我们要，杨乔！”

  刘慧心拉着杨乔的衣袖，向普理查德鞠躬致歉。

  “对不起，先生，杨乔，快来给几位小姐道歉！”

  徐太拉住杨乔，带着不满的神情瞪向刘慧心，“不准让我的心肝道歉。”

  刘慧心半弯着腰，挤眉弄眼地看向杨乔，内心祈祷他会和自己一起低头。

  穿着黑色衣袖的手猛地甩开。

  完了，刘慧心内心暗骂。

  杨乔不爽地吼道：“我不过去，让我给那几个小屁孩道歉？”

  徐太满意地点头，伸手拉过杨乔的手，轻轻拍着他的手背，“真棒，宝贝。”

  杨乔得意地昂了昂头。

  徐太高傲地看向普理查德，“刚刚贵公司的江总说，我有什么需要可以找他。”

  普理查德抬眸，视线落到战战兢兢的江总身上。

  “不如，普理查德先生。”

  徐太贪婪地舔了舔嘴唇，目光看向普理查德身后正在谈笑的四人。

  “您把我和我的几个小姐妹，从外场调到内场，这几个傍大款的小屁孩有什么购买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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