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却让边桐露出了无奈。“可惜不能，你刚才说了，她的情况控制得很稳定，从我这里看来，也是如此，一切能量都井然有序，并没有什么特别。”

  娄星紫一惊。“那，那你是指……要诱使她发病崩溃才行？”她一脸的惊恐诧异。

  “嗯，而且，也只能试试。”

  “那不成！”她立刻否定了可行性，想到母亲恐慌发作时遭受濒死的折磨体验，她的脸就唰地白了，“我，还是不要了……”

  边桐见她身上抖，便握住了她的手，过了没一会儿，娄星紫就觉得不安消失了大半。

  “谢谢。”她知道边桐一定是在帮她，她才能这么快平静。

  “第一次知道我和我妈的病，也只有你表现得这么淡定，其他人要么关心，要么厌嫌。”娄星紫苦笑着，“像你这样毫无反应，反倒让我觉得轻松多了。”

  “我不擅长追溯原因，只擅长解决问题。如果你愿意说，我会听。”他是一张自鸣琴，自鸣琴只会渡人，不会开口。但这不意味着他对娄星紫经历的过往不会好奇。

  娄星紫抚着他的手，回应他。两人手指勾在一起，谁也不想先分开。“你会奇怪吧，我一直不提我父亲，家里连张合影都没有……”

  “发现了。”边桐如实说。

  女人苦涩地扯了扯嘴角。“因为他……他表达爱意的方式有些与众不同，家里每次很乱很吵的时候，我就会被关进储藏室里，最后我妈承受不来，就带着我逃走了。”

  娄星紫的语气很轻，可边桐从最简单的话语里听出了巨大的悲伤和痛苦。他的手指勾紧了些。

  “邱叔就是接手案件的警员，他救了我们，替我们安排住处，确保我父亲再也不会找上门来。他是我和我妈的救命恩人……只不过人生总不会一路坦荡。好人不一定会有好报。”

  看着娄星紫眼神黯淡，边桐的心便刺痛。他人类的情感不多，但好像都给了娄星紫。

  正想要越过餐桌把她紧紧抱入怀中安慰，忽然一阵异样的能量变动让他陡然警觉了起来。

  男人鹰一样盯向门外，站起身来。

  “怎么了？”娄星紫发觉他的反常，抹了抹湿润的眼眶，压下悲伤。

  “你在这里等着，我去看看。”边桐说得很含糊，径自走向了娄家的房门。

  娄星紫被他的冷脸吓得紧张，忍不住探头去瞧。她似乎也听见了楼道里有轻微的脚步声。

  难道……跟踪狂？

  她倏地惊跳起来。“等一下……！”

  还没来得及阻止，边桐就“呼啦”一下拉开了大门！楼道里传来“哐啷”的重物坠地声，紧接着就听见边桐高声呵斥“站住”，直直追了出去！门外一连串的脚步飞奔，急速地踩着“咚咚咚咚”的声音顺着楼梯跑走了。

  娄星紫赶紧追出来，迎面扑来的血腥气顶入她鼻子呛了一口。她惊恐得发现自家门前倒着一只铁桶，地上洒了一地的鲜红，有一部分正顺着墙流淌下来，墙上的痕迹似乎是要写些什么，却没有得逞。连门框边上的对联也被撕下来了。

  她顾不上仔细看，匆匆朝家里喊一句：“妈你锁好门！千万别开门！”

  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拖着尾音想也没想就顺着楼梯追下去了。

  什么情况？血？有人拿血要往她家门口写字？为什么？恐吓？威胁？

  这显然已经超出了她所知的跟踪狂的范畴。

  她没时间害怕，一边追着前面的人踩出的血脚印跑下楼，一边专注地思索着脑子里塞满的疑问。

  是谁？他们得罪什么人了？为什么会追到她家里来？

  忽然，孟悦音的脸跳入了她的脑海。

  难道是因为孟悦音的事动了什么人的边界线？

  可，他们还没顺着名单找上门，对方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脑中正一片混沌着，刚冲出单元门，就听见拐角花园里传来求饶声——

  “救命！疼疼疼！打人了！打人了！”

  她跑过去一瞧，只见边桐以标准的擒拿姿势压制在某个戴着口罩的年轻人背上。而后者，根本动弹不能，只能趴在地上乱七八糟地叫嚷着，手里还攥着她家撕下的对联。罪证确凿。

  这叫喊声当然不妙。边桐是公众人物，要是此刻被谁发现了，怕是会有麻烦。好不容易洗清了一口黑锅水，可不能再来一锅了。

  娄星紫赶紧上前喝止，对着那个年轻人警告说：“我已经报警了！你想清楚，把人招来的话，最吃亏的是谁？”

  这话唬得有用，对方果然偃旗息鼓，不再吱呀乱叫了。

  看着他滚落到旁边的帽子，再瞧他一身黑色的装扮，真是标准要做坏事的穿着。

  “谁指使你来的？”边桐的脸色极其难看。他自己深受跟踪狂骚扰时都不曾露出过这样的表情。

  “唉哟，疼疼疼……”年轻人的手臂反剪在背后，身子让边桐的膝盖死死压着，非常狼狈，“你，你先起来，我呼吸不了了。”

  娄星紫知道他可能是在耍滑，但在弄清真相之前，也不好让对方受伤。毕竟报警是唬他的，娄星紫急着跑出来连手机都没拿，在警员到来之前，最好还是谨慎些，别再让坏人倒打一耙。

  于是她扯了扯边桐的袖子，给他使了眼色，示意他放开人。

  边桐也用眼神回复她，无声地指了指这人的球鞋。娄星紫一下就懂了，绕到这家伙的脚旁，将他的鞋带解开又牢牢地互相绑在了一起，打了个结实的死结。

  除非这人弯腰去解，或低头脱鞋，否则他根本挪不了半步。

  限制了他的行动，边桐才把人从地上拖了起来。他力气惊人，那人仿佛像个纸片似的，就呼一下立住了。

  “已经起来了，说吧。”娄星紫一把扯下这人的口罩，仔细记住了他的脸，“劝你别撒谎，不然可别怪我们没提前警告你。”

  年轻人瞥一眼边桐，心虚起来。他倒不是会乖乖听话，反正对方都已经报警了，那他说不说也没有什么区别了，都是要蹲里面的。只是因为他刚才眼睁睁看着这个叫什么边桐的男人从花园直接飞过来，那身手，怕是再有十个他也干不过。

  纯粹害怕被打，他坦白起来。

  “我，我就是拿钱办事，真不关我的事……”

  “那人是谁？”

  “我真不知道啊，我就路边蹲着抽烟，一个男的过来问我要不要赚个小钱，我就……一糊涂。”

  “那对方长什么样你总知道吧？”

  “呃，就路人啊，没啥特征。”

  好嘛，一问三不知。

  娄星紫瞪他一眼，对边桐气道：“算了，干脆揍他一顿吧。”她当然是吓唬对方的，而边桐也立刻演技上身，放起狠来。

  效果果然卓群。“哎哎哎！有话好说！别动手儿啊！我，我都说实话了……哦对，那家伙只给我了一半钱，说事成以后拿这春联去换另一半的！”生怕娄星紫和边桐不信，男人使劲儿挥了挥手上残破的红纸。

  这么说，他可以见到那个人？

  这回，娄星紫的眼睛才算亮了。她看向边桐，果然，对方也和她想到了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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