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批黄瓜，其实是托我们厂里一个新来的采购员帮忙找到的。”

  “他在采购部的时间并不长。”

  “名叫李怀山。”

  “提起这个李怀山，确实是个不平凡的人物。”

  “他进厂之前，曾捕捉过野兔和竹鼠，甚至还捕获过一头二百多斤的野猪。”

  “并为我们厂提供过特级小麦。”

  “更值得一提的是，”

  “昨天他还钓到了一百多斤鱼，送到厂里来！”

  “真是个有趣又出众的年轻人。”

  此言一出，

  周围的人纷纷瞠目结舌。

  孙晓辉忍不住追问：

  “姐，你说的是真的假的？”

  “不会是在编故事吧，真有那么厉害的人？”

  孙莲花瞪了自己弟弟一眼，

  没好气地说：

  “骗你做什么。”

  “野猪是我们厂收购的，他送来的鱼是我亲眼看着入库的，而且公园钓王的消息，昨天已在全城传得沸沸扬扬。”

  “现在去那里钓鱼的人多了许多。”

  “听说。”

  “还有人想拜他为师呢！”

  “这批黄瓜，也是经他联系后帮忙找到的。”

  听罢此言，

  周围的人都啧啧称奇。

  卢根才则示意徒弟将这些黄瓜拿去，

  抓紧时间为晚上的宴席做准备。

  临走时，

  他笑着说：

  “这样的人才，在你们那儿真是屈才了。”

  “若是能来我们这儿才好。”

  *  ****

  轧钢厂内，

  贾东旭摇摇晃晃地推着小车，正要去锻造车间拉取配件。

  见到贾东旭的样子，

  易忠海皱眉问道：

  “东旭。”

  “怎么精神状态不佳？”

  “年纪轻轻的，少吃一顿饭就挺不住了，振作一点。”

  贾东旭回答：

  “师傅，我饿啊！”

  易忠海摆摆手，

  教训道：

  “谁不饿呢？”

  “现在条件艰苦了一些。”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你可别学那个李怀山，要知道孝顺长辈。”

  “这是一个人最基本的优良品德。”

  “快去干活吧！”

  看着贾东旭满脸愁容地去工作，

  易忠海不禁摇头叹息。

  他知道贾家的情况，

  深知贾东旭不容易。

  然而在这件事上，

  他并未替贾东旭说话。

  将来，

  他还指望贾东旭能为自己养老，

  此刻自然要在他心中深深植入“孝顺”的理念，

  让他铭记于心，

  日后对自己有益。

  虽然目前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

  只要咬牙坚持，

  未来的生活一定会越来越好。

  就在易忠海思索着如何继续向徒弟灌输心灵鸡汤的时候，

  从锻造车间的方向跑过来一人，

  满脸惊慌之色。

  他远远地喊道：

  “易师傅，贾东旭出事了，您快来一下！”

  不止是这人在场。

  此刻，从铸造车间那边传来了阵阵骚动声。

  易忠海闻此言，心中陡然一紧，赶忙放下手中的活计，疾步奔向铸造车间。

  远远地，

  还未等易忠海赶到现场，

  人们已围成一圈，围观议论纷纷。

  隐约可听见有人喊道：

  “贾东旭出事了，快去通知厂里的领导。”

  “恐怕不用送去医院了吧……”

  待易忠海抵达之时，

  围观的人们看见是易忠海来了，便自觉让开一条通道。

  厂里人都清楚，

  易忠海是贾东旭的师父。

  当易忠海挤到人群前面时，映入眼帘的是满身是血、倒在血泊中的贾东旭。

  一个沾染着斑斑血迹和些许黄白物质的零件落在贾东旭身旁。

  而贾东旭的头部，

  已然面目全非，难以辨识其本来面目。

  易忠海脑中顿时一片空白，

  瞬间陷入手足无措的状态。

  当他逐渐恢复思考之际，

  周围已经聚集了密密麻麻的人群，大家都因听说此处出了事故，赶来瞧热闹。

  不一会儿，

  杨厂长也匆匆赶来。

  此时的杨厂长同样满脸焦急，

  目睹贾东旭的模样后，他知道已无需送医，一切都为时已晚。

  “大家散开一些，不要围在这里。”

  “各自回到工作岗位上去，别聚在这儿。”

  有人大声呼喝着，

  然而并无效果，

  无人愿意错过这样一场难得的热闹场面。

  甚至后厨的人都跑来凑热闹。

  人群中，

  傻柱挤到前排，易忠海这才记起，对傻柱说：

  “柱子，你赶紧回去。”

  “把东旭家里人通知过来一趟。”

  “其他人别围着了，都赶紧回去干活。”

  此刻，

  杨厂长在竭力维持秩序，

  要求各车间主任及小组组长将工人带回岗位，人群中才渐渐散去。

  尽管人群散开了，

  但关于此事的讨论却并未停止。

  不少人还在窃窃私语：

  “贾家这也太倒霉了吧。”

  “早几年，贾东旭他爸在厂里上班，也是在厂里出意外，现在他又遭此横祸。”

  “他们家不会跟我们厂有什么犯冲吧！”

  “别胡说八道。”

  “贾东旭他爸是因为身体有病去世的，不是工伤。”

  “贾东旭的情况就不同了。”

  “这次可是实实在在的工伤。”

  “不过听说他每天恍恍惚惚，犹如梦游一般，据说他每日饭菜只吃一半就带回家，自己根本吃不饱，这哪能受得了啊。”

  “确实如此。”

  “刚才有人看到贾东旭去铸造车间取东西，眼看零件掉落下来他都没反应过来躲避。”

  “没错没错……”

  随着夜幕降临，

  南锣鼓巷95号院外的巷子里，

  从四合院内隐隐传来阵阵哭声。

  此刻，四合院门口，

  陆续有人前来。

  胆大的径直走入大门，

  而大部分则靠在院子对面的墙边，一边低声议论，一边探头往院子里张望，

  期待着，

  从里面出来的人，

  能带来更多新鲜刺激的消息。

  中院，

  贾东旭的遗体被抬回，

  直接放在院子中央的地面上，几个人围在旁边痛哭失声。

  棒梗只是象征性地嚎了几嗓子，

  小当年纪尚幼，

  被人领到一旁哭泣，

  但她并不真正明白发生了什么。

  而在棒梗身边的贾张氏，

  一手搂着棒梗，一手拍打着地面，放声悲泣：

  “东旭啊，我苦命的东旭啊。”

  “你怎么就这样走了呢？”

  “白发人送黑发人。”

  “丢下我们这些老弱妇孺，以后的日子让我们怎么过啊？”

  “往后我们要怎么熬下去啊……”

  小当旁边，

  秦淮茹虽不像贾张氏那般表面化的哀嚎，但此刻眼睛已哭得肿胀不堪，

  她抽噎着，几乎喘不过气来，

  她是真心悲痛。

  贾东旭的死对她来说如同天塌了一般，

  她为自己不幸的命运而伤感，也为未来的生活感到迷茫无助。

  丈夫离世，

  家中还有两个孩子，加上腹中未出世的孩子，实则是三个孩子的母亲，而且还有一个难缠的婆婆。

  想到这里，秦淮茹觉得未来的生活无比艰难。

  整个中院，

  此刻站满了人，

  人人脸上都带着悲痛的神色，

  当然这其中，有多少人是为了应景表现，又有多少人是真心难过，那就不得而知了。

  秦淮茹身边，

  一大妈正在劝慰她：

  “淮茹，哭一下就算了，你要顾好自己的身子啊。”

  “你现在怀着孕也有八个月了。”

  “千万要小心。”

  “你现在可不是一个人。”

  在一大妈的劝慰下，秦淮茹慢慢止住了哭泣。

  周围的围观者，

  依然在窃窃私语。

  因为贾东旭出事，且贾家如今没有了男人，轧钢厂这个院子里的人得知消息后都赶来帮忙。

  人群中，

  许大茂与刘光奇、刘光天兄弟俩凑在一起，

  低声嘀咕着：

  “我听别人说了。”

  “贾东旭今天出事，完全是平时吃不饱没力气导致的。”

  “本来那个零件滑落他是可以躲过的。”

  “只因头晕目眩。”

  “旁边人提醒他，他却毫无反应，所以才酿成了这场悲剧。”

  “归根结底，这事还是得怪贾家自己。”

  “如果能让贾东旭多吃点饭，”

  “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周围几个年轻人听了许大茂的话，纷纷表示赞同。

  其他听到这些话的人，

  也不禁一阵低声议论。

  议论声越来越大，

  坐在地上的贾张氏恰好听见，

  立刻从地上跳起来，

  指着周围的人破口大骂：

  “你们这些没良心的东西！”

  “我们家都出了这么大的事！”

  “东旭都已经不在了！”

  “你们还在这里说风凉话，心都被狗吃了不成，真是一帮没心没肺的家伙！”

  “特别是你，许大茂！”

  “你要是再嚼舌根，我就直接骂到你老家去！”

  贾张氏本就是个泼辣不讲理的人，

  如今家里出了这样的变故，

  她这一番破口大骂，旁人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好纷纷闭嘴。

  旁边的易忠海见状，

  及时制止了贾张氏，

  也让众人安静下来。

  此刻，

  易忠海心里同样难受万分，

  虽然这是贾家的事情，

  但他一直视贾东旭为养老人选悉心培养，

  如今人不在了，

  仿佛之前的努力全都付诸东流，

  易忠海脸上的痛苦并非全是伪装。

  安抚好院子里的人之后，

  他叫来刘海中一起商量丧事安排，

  并对贾张氏和秦淮茹说道：

  “老嫂子，淮茹。”

  “出了这样的事情，我们知道你们伤心。”

  “但是该办的事还是要办。”

  “这丧事，”

  “还是要尽快操办起来。”

  “老闫还没下班，你们看看这事儿该怎么处理。”

  贾张氏一听这话，愣住了，

  平日里家里的大事小事，她向来不管不顾，

  如今贾东旭不在了，

  她也没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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