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鲤僵硬地看着他们相携远去的背影，心底有股难以抑制的酸涩涌上喉咙，令她无法言喻的痛苦。

她缓缓低下头，看到自己的双手正握成拳状，死死地掐着掌心，指甲刺痛皮肉，她恍若未觉。

脚下的玻璃瓶落地发出啪嗒一声脆响，摔碎的玻璃碎渣迸溅开来，顾鲤猛地收缩瞳孔，慌忙弯腰拾捡。

在她慌忙的瞬间，一阵刺痛袭来，她的手掌被划开了一道浅浅的口子。

冰冷的液体顺着她的手臂流淌下来，她感受到了一阵钻心的疼。

她紧紧咬住下唇，用力抑制住心中的哭声，却无法遏制住眼泪的流淌。

她的指尖透出一丝微红的血迹，血液渐渐渗出，如同她的心一样破碎。

鲜红色的血顺着指缝溢出来，滴落在地板的水面上，迅速晕染开来。

血滴与水泡在一起，如同她和童年的回忆交织在一起，模糊不清。

“碎了……”

“就这么碎了……”

顾鲤喃喃地自语，声音充满了绝望和无助。

她的眼神变得模糊，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让她看不清眼前的世界。

手掌还在流血，但她却没有注意到。

她只是呆呆地望着对面已经走远的苏北航和盛南栀，心脏又一次揪痛。

她的内心如同碎掉的伞一样支离破碎，再也无法修复。

顾鲤感到自己仿佛置身于一个孤独的旋涡中，被无尽的黑暗所包围。

她深深吸了口气，试图让自己镇定下来，然而内心的痛苦无法被掩盖，只是被她压抑在心底。

她站在那里，双手微微颤抖，泪水和血液在她的脸上交织成一幅悲伤的画卷。

没有送出去的伞，碎掉的童年……

一桩桩，一件件，都令顾鲤难以忍受。

她用另外一只空余的手捂着胸口，眼泪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她的心在撕裂，在剧烈抽搐，疼得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顾鲤咬牙，将眼泪憋回去。

她抬头，望向天际。

雨势渐大，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砸在窗户玻璃上，发出一连串的巨响。

顾鲤忽然觉得自己好孤单，孤独得就好像置身于黑暗的世界中。

她伸出手，想要触碰黑暗，却摸到了虚幻缥缈的泡沫。

她拼命地摇晃它，企图让泡沫凝实，却怎么都抓不牢，最终只能徒劳无功地放弃。

她的心在滴血。

她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

或许是在伤心自己的童年？又或许，是在伤心自己那可笑的爱情。

顾鲤的身子在寒风中颤抖着，她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一把无形的手捏住，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雨滴顺着她脸颊滑落，融入了她的泪水，混合在一起，仿佛变成了无尽的悲伤。

她闭上了眼睛，回忆起过去的种种。

那些在苏北航面前的傻笑，那些在一起的美好时光，那些被苏北航爱护的日子，那些默默守护的夜晚。

顾鲤感觉自己被自己的愚蠢所淹没，她悔不当初。

如果早知今日，当初为何要那样对待苏北航呢？

现在想一想，真是可笑极了……

顾鲤的手垂落在地，紧紧抱住了膝盖，整个身子蜷缩起来。

她的头抵在膝盖上，呜咽声被风雨掩埋。

其实李薇儿曾经说的很对，苏北航曾经已经向自己走了九十九步，哪怕自己走上一步，结局都会不一样。

如果没有盛南栀出现在苏北航身边，她或许现在就会义无反顾地追求幸福。

可是，世上没有如果，所有的选择都必须由自己承担代价。

这一切的源头，归根究底是她自己作孽造成的。

雨太大了。

大得遮蔽了所有的阳光、色彩，天空阴沉沉的，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顾鲤坐在屋檐下，泪水冲刷着她的脸庞。她睁着空洞麻木的双眸，盯着前方。

.....................................................

顾鲤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离开医院的。

她漫无目的地走在雨里，她的衣服湿透了，头发粘腻在额角，混杂着雨水的泥泞，令她狼狈至极。

她不知道该去哪里，也不想去哪里。

她就像一缕游魂似的飘荡着，任凭雨滴拍打在自己的肩膀上、头发上，脸上。

不知过了多久，顾鲤停下来。

“小鲤！”

李薇儿撑着雨伞匆匆赶来，她跑到顾鲤跟前，急切询问道：“你怎么了？怎么淋了这么多雨？！”

顾鲤呆愣地看着眼前的李薇儿，她的身子僵硬地挺立着，目光涣散，一句话都没有说，甚至连眨一眨眼睛都不曾。

“小鲤！”

李薇儿焦虑地拉扯了一下她的胳膊，试探性喊道，“小鲤，小鲤？”

顾鲤仍旧毫无反应，仿佛失了灵魂般。

“怎么办啊！”李薇儿着急地跺了跺脚，“我叫救护车……”

“不用……”

顾鲤沙哑着声音阻止李薇儿。

“我没事！”

顾鲤的声音很嘶哑，仿佛是被烟熏火燎过，她的脸色惨白如纸，眼神黯淡无光。

李薇儿担忧地望着她：“你的脸色好差！你真的没事吗？”

顾鲤抬手抚摸上自己苍白的唇瓣，她张嘴，声音更加干涸粗嘎：“我没事，我们回去吧……”

李薇儿皱起眉头，欲言又止，迟疑着劝慰她道：“你别胡思乱想了，过去的事就像风吹过一样，过去就算了。”

“我没有胡思乱想。”顾鲤摇摇头，“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是，从此刻起，你别再提这些了，行吗？”

李薇儿愣了愣，她的脸上写满困惑：“小鲤……”

“就这样吧。”顾鲤转过身子，慢慢地迈着僵硬的脚步离开。

她的背影瘦弱萧索，宛若枯萎的花朵，一步三晃。

她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儿。

顾鲤茫然地望着前方。

她的身后，李薇儿撑着伞默默地跟随着她。

“薇儿，我有的时候是不是很作？”

顾鲤突然出声问道。

李薇儿一顿，犹豫了一瞬，认真地点点头：“嗯……不是有的时候，而是一直都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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