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围观的群众已经大部散去，少数观望的，警察正在驱离。

这种事情，只要动真格，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的人，都是怕的。

别说你闹了，就是没闹，权力也可以把你玩死，千古以来就是如此。

方舒听到喊声，看到了那边的骚动，带着卫勇等人走过去。

“怎么回事？”他大声问道。

“书恒娘晕死过去了。”有人回答道。

这时候方舒他们已经走到了亲属这里，看到一个妇女躺在地上，有人在掐人中。

“让救护车开过来，赶紧送医院。”方舒吩咐了一声，立马有人指挥早就停在大楼前面停车场上的救护车。

没等救护车开到跟前，那个妇女醒了过来，“我的儿啊，你死的好冤啊……”

女人长嚎了一声，就痛哭起来。

可能是泪眼中看到了站在这里的方舒他们，她一下子爬了起来，直挺挺跪在了方舒面前，“领导，求求您，我儿子不是车祸，是被人害死的，求求您为他伸冤……”

方舒能够理解这位母亲的悲痛，他蹲下身子，拉了一把她，放缓了语气说道：“大嫂，你儿子的事，我们一定一查到底，不管是什么情况，一定会还你一个公道。但需要你们亲属的配合，才能更快地彻查。你看，我们公安局长亲自过来了，你一定要相信政府，不能听信一些人的教唆，在政府机关闹事，是严重的违法犯罪行为，你儿子的事跟你们现在做的，是两码事。一码归一码，你儿子的事，会彻查清楚，给你一个交代。但如果你们这些亲属，这样闹事，同样也要受到法律的制裁。我说的话，你听懂了吗？”

女人一边哭，一边点头。

方舒站起身来，严肃地看向这些亲属，“你们可以派三个代表，孩子的父母两个，再选一个，我们一起来解决这件事，我给你们一个承诺，一定查清事实，给你们一个交代。”

妇女抬起头，望了望那些亲属，然后哭着说道：“三爷爷，您跟我们一起跟领导谈。”

这样，三个人代表就选出来了。

“其他人都回去吧，事情是解决的，不是闹出来的。”方舒严肃地说了一句。

那女人不断哭泣着，但也说了一句，“都回去等消息吧。”

方舒对这个妇女印象挺好，这是个讲道理的人。

到了小会议室，方舒、卫勇和王通州坐在一边，女人和那位六十多岁的三爷爷坐在对面。

很快，外面响起了脚步声，一个警察把刚刚塞进警车的男人带了进来。

方舒看了他一眼，示意他坐下来。

那男人看了一眼女人，表情上显出很不满意，开口就斥责道：“你脑子进水了吗，就我们三个人怎么跟人家当官的斗？书恒就这么白死了？”

还等女人说话，方舒就大声喝道：“坐下！”

男人腿下一软，坐到了椅子上。

“那一夜，你没有拒绝我，那一夜，我伤害了你……”男人刚坐下，手机就响了起来。

方舒皱了皱眉头，本就对这个男人的观感很不好，现在更加厌恶。

但他也没说什么，想快点进入正题。

男人接起了电话，“什么，尸体没抢到，要火化？不行，不管死多少人也不能让他们给烧了……”

这一嗓子，让方舒也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

赵少东只说是车祸，现在什么都没查清，又闹出了这么大动静，殡仪馆那边怎么能这么做！

男人挂断电话，用仇视的目光盯着方舒他们，“你们就这样解决问题的，尸体一烧，证据全部毁了，打的就是这主意吧？”

方舒没理会男人的话，而是快速地拨号，“赵局长吗？我县委办方舒，万书记命令你，立即给殡仪馆领导打电话，刚刚发生车祸的那个……”

他不知道遇难人的名字，就捂住话筒问女人她儿子的名字，才接着对着话筒说道：“叫周书恒，对，车祸造成的死亡。这起车祸，有很多疑点。所以，尸体绝对不可以火化。你立即给馆长打电话，命令他确保尸体完好无损。公安局这边的警察马上就过去。不能出任何问题，否则，我拿你和这个局长和那个馆长是问！”

能不能拿他们“是问”先不管，狠话必须放出去。

又转头对卫勇说道：“立即让刑警队前往殡仪馆，把遇难者尸体带回公安局解剖中心。”语气同样是不容置疑。

方舒已经顾不得许多了，他现在代表的就是万永祥，说的话，就是万永祥的话。

因为他的第六感告诉他，这起车祸绝不是简单的车祸，否则不会这么快就闹起来。

县里这边也不会是这种状况。

卫勇立马给赵刚下了命令。

可很快，方舒就接到一个陌生号码打过来的电话，这时候也不知道是谁打过来的，本地的号码，不能不接，他语速很快地说道：“县委办方舒，请问哪位，什么事？”

“方主任，我是殡仪馆的王安全，刚才赵局长给我打了电话，这事很难办。警察强行要求马上进行火化，说是防止家属把事闹大，也说是县里的命令。现在你又下这样的命令，我们不知道该听谁的。”

方舒很是诧异，警察强行要求立即火化？

他把电话递给了卫勇，卫勇接过电话，“王书记，我是卫勇，警方谁在那边负责，你把电话给他，让他跟我说话。”

过了一会，电话那头才传来声音，“卫局长，我是曹富贵，我这是奉命行事……”

曹富贵是城关镇派出所长。

“谁给你下的命令？我是公安局长，你应该听谁的命令，难道都不知道吗？”卫勇大声喝斥道。

对方一愣，可能没想到卫勇会这样说，但也不惧，“卫局长，我应该听您的命令，但公安局不是你一位领导，命令也有先后下达，我们现在正在执行王局长的命令！”

卫勇的神情一下子就不好了，他转过头，冷冷地盯住王通州，“这是怎么回事，你是什么时候给曹富贵下令，让他去殡仪馆，火化尸体的？”

语气很冷，王通州脸色一下子煞白，随后满腔怒火就熊熊燃烧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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