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想说的吗？”菲力蒙扑闪着翅膀飞过去，一手一个将他们拎过来放到厉君炎面前。

  “大哥过年好！”程锋豁出去一样对着厉君炎大声喊道。

  “我记得，离人类的新年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厉君炎打量了程锋几眼说道。

  “嗨，我这不是……为了奉承你说两句漂亮话嘛，看在你现在用的身体是我大师兄的份上，能不能把我们两个放了？”程锋说。

  “你们两个怎么来了？”李清雪震惊的看着这两人。

  “就……转悠着转悠着……就来了呗。谁让你那宅子做的跟个迷宫一样。”游澈嘀咕。

  “你很在乎这两个孩子吗？”厉君炎站起来摸了摸他们两个的头。

  “大哥你别这样，我害怕，我怕你下一秒把我的头当个西瓜一样打了。”程锋说。

  “他们两个，只有筑基期的修为，对重生教造不成什么威胁，希望教主同意我把他们两个放了。”李清雪说。

  “不不不，你喜欢这个小家伙，你把他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厉君炎单独把程锋拎了出来。

  “不是……那我呢？没人在乎我的感受是吧？”游澈指了指自己无语道。

  “有他在，基本不用担心你对我忠诚不忠诚的问题。”厉君炎说。

  李清雪忽然站了起来，他好像是想要趁没人反应过来的时候朝这边冲过来把程锋抢过去，却被旁边的人提前察觉，死死按在了桌子上。

  “你看，就算有基因锁在，碰到他喜欢的，他在乎的事物，照样可以反抗我。”厉君炎满意道。

  “我对教主……别无二心，绝不会做任何对重生教不利的事情。不需要用这种方式来控制我。”李清雪被按在桌子上艰难道。

  “我是什么很坏的人吗？放心，我不会对他做什么的。天权担心你在正道那边的经历会让你背叛我，说实话我也有点担心。那就让你彻底忘掉那些记忆好了，只留下关于重生教的记忆跟基本常识。开阳，把他的记忆抹除掉。”厉君炎说。

  “什么？那他岂不是……也会把我给忘了？”程锋试图挣扎了几下被菲力蒙按住。

  一个身材修长的人影走过去，将手按在李清雪的头上。他的手好像是由某种蠕动的黑色胶质组成的，一触碰到肌肤就迅速摊开，朝李清雪的耳朵里流了进去。

  李清雪拼命挣扎，奈何被旁边两个人硬控，没一会儿就闭上眼睛不动了。

  “好了。”身材修长的人影移开形状不规则的手臂，用男女莫辨，有些低沉沙哑的嗓音说道。

  李清雪重新睁开眼睛，朝着周围的这些人扫了几眼，整理了一下衣服坐好。

  “还记得自己是谁吗？”厉君炎问。

  “李清雪，重生教七星之一摇光，当前任务是杀死天帝。教主还有何吩咐？”李清雪回答。

  “那我呢？你还记得我是谁吗？”程锋迫不及待的指了指自己问。

  “不记得，但是……”李清雪停顿片刻盯着他说道，“我对你一见钟情，你愿意跟我结婚吗？”

  众人：“……”

  “真讨厌你们这些搞纯爱的，就算失忆了还是会重新喜欢上。”一个看上去个子很矮的人幽幽道。

  “那我呢……我你还记得吗？我好歹跟你认识的时间比他还长。”游澈指了指自己满脸期待道。

  “不认识，你谁啊你？别挡着我在这儿跟他说话，一边儿去。”李清雪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游澈：“……”

  “怎么样？你看，我的这些老板和同事都是些很和善的人。我们的目标是，统治世界。到时候你跟着我可以想做什么做什么。你喜欢什么东西？我送给你，另外我应该长得还算不错……”

  程锋：“……”

  即使变成了反派，甚至忘了自己是谁，依旧在坚持不懈的孔雀开屏，企图吸引他的注意。亏他还担心会跟他看过的狗血剧一样，来场误会，结果师父还是那个师父。

  “……你不是重生教的人，为什么会在我们这里？”失去记忆的李清雪终于注意到了什么。

  “因为这位小朋友是我们重生教的人质。”厉君炎拍了拍程锋的肩，“只要你好好完成任务，我就把他奖励给你当老婆怎么样？”

  “好。”李清雪恋恋不舍盯着程锋的脸半天，然后又看向厉君炎，“不过，他不是什么东西，不应该用奖励这个词。如果我表现好的话，希望教主能够放弃让他做人质。”

  程锋：“……”

  感觉自己被骂了。

  “你叫什么名字？”李清雪问。

  “程锋，‘程序’的‘程’，‘锋利’的‘锋’。”程锋回答。

  “好，我叫……”李清雪点了点头，刚要说什么被程锋打断，“我知道你叫李清雪。你母亲说过，希望你清清白白做人，像雪一样干净。”

  “我也是你徒弟啊，你怎么对我一点印象没有？”在众人的一片沉默当中，游澈忽然大声嚷嚷，“原来我们之间的师徒之情竟是这么脆弱的东西吗？该死，我又成你们play的一环了是吧。”

  “天权，交给你一个艰巨的任务，这两个人就交给你来负责了。不要让他们到处乱跑，像这样中途闯入会议的事情不要再发生第二次了。”厉君炎说。

  “是。”菲力蒙过来将这两个人拖走，亲切道，“走吧，去我的地盘做做客吧。”

  “逸哥，救一下啊，再不管你儿子要去杀你老公了。”程锋从牙缝挤出这句话跟杨逸交流。

  “老公之一。”见杨逸还没说话程锋补充。

  “等一下。”厉君炎旁边那个气质比较阴沉的人忽然站起来，朝菲力蒙他们走来。

  “你脖子上这个东西，能拿出来给我看一下吗？”这个人指了指程锋脖子上的金色怀表。

  “不行，这是我跟……我跟我师父之间的定情信物，不能随便给你看。”程锋捂住怀表，随便扯了个谎。

  “嗯？”菲力蒙显然也注意到了什么，他用两根手指将杨逸怀里的怀表链子挑了出来看了看笑道，“这好像是来自西洋的古董。你跟你师父两个九州人，用这个当定情信物？”

  “怎么了？不可以吗？”程锋将怀表抢了回去。

  “把它给我！”这个人伸手过来就要抢。

  “干嘛干嘛？教主可是把他们两个交给我来负责了，包括他们两个身上的东西，您还是请回吧。”菲力蒙拦在了他们面前。

  这个人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没有再说话。

  “走吧，去我的城堡里喝茶。”菲力蒙拎起他们两个张开翅膀重新飞走。

  “我感觉，他好像还在后面看着我们。老实说，跟那帮连脸都不肯露出来的怪胎相比，我竟然觉得把我们交给菲利蒙是件好事。”程锋打了个寒战。

  “对啊，跟他们一比，我觉得黑白眼简直是个眉清目秀的好人。”游澈说。

  “你说谁是黑白眼呢？”菲利蒙问。

  “你看，正常人该是眼白的地方你是眼黑，正常人该是眼黑的地方你是眼白，可不就是黑白眼吗。要不然，我叫你鸡翅膀？”游澈问。

  “你没听到他叫我天权吗？”菲利蒙说。

  “听到了，但是我一直觉得，你们这个七星的命名方式挺中二的。”游澈说。

  菲利蒙：“……”

  他忽然拎着程锋和游澈向上一个猛冲。

  “二师兄，带剑了吗？我怕他一会儿把咱俩给扔下去。你说你非得嘴他这两句干嘛？”眼看着这飞的是越来越高，旁边还有猛烈的气流声。程锋扭过头问。

  “带了，扔下去也没事儿，我乾坤袋里还有张飞毯。”游澈说。

  “你还真是什么都有啊。”程锋吐槽。

  菲利蒙拎着他们飞进一座古堡的窗户，然后放下他们，擦了擦手，对着旁边的女仆说道，“我要和这两位可爱的朋友开一个茶话会，去送些茶水和甜点过来。”

  没一会儿女仆推来一些西式的甜点和红茶。程锋跟游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一个敢动。

  “怎么，怕我下毒？”菲利蒙喝了口红茶问。

  “谢谢，我一直觉得马卡龙的味道比较甜，还是算了。”游澈礼貌拒绝。

  “听说过，你们九州对于甜品的最高评价是，这个甜品味道没那么甜。不过没关系，我命苦，正好能中和一下。”菲利蒙说。

  程锋：“……”

  这哥们儿居然还会一本正经的讲关于自己的冷笑话。

  “教主好像说过想要拉拢你，我们这儿最直接的拉拢方式就是来一针转化试剂，要试试吗？”菲利蒙问。

  “那还是算了，我听说，注射那个玩意儿有可能会死。婉拒了哈。”游澈继续礼貌拒绝。

  “你的话的确有可能会死，根据研究显示，转化试剂的成功率跟巨大的情感波动有关。这也是我们为什么总是会去找那些生活不如意的人，不单单是因为他们被正常社会所抛弃。像你这样被泡在蜜罐儿里长大的小少爷，自然是没有体会过什么人生的大起大落。如果用人为方式干预的话……”

  “你们想干什么？”游澈紧张道。

  “有些难办啊，根据调查显示，你跟你父亲之间的感情也没那么深，杀了他也没用；你倒是很在意自己的母亲，可是她早就死了；你出身优渥，对于物质的依赖却没那么强，被赶出家门照样可以独自生存，就连失恋都没有对你造成什么打击。到底还有什么能打击到你呢？”菲利蒙说。

  “恭喜你啊，游总，没想到最后能让你保持人类尊严的，竟然是你那张无敌二皮脸。”程锋幸灾乐祸道。

  “你就不能换个好点的词，比如说坚强乐观什么的。”游澈没好气道。

  “你们想要拉拢我，但是又想用伤害折磨我的方式让我化魔，就不怕我成魔以后报复吗？”游澈问。

  “无所谓，病毒会让每个人类转化成的魔族强制忠于教主，无论你之前是何立场是何出身。”菲利蒙主动说出了这个秘密。

  “不过，之前倒是也给过你不需要变成魔族就可以投靠我们的机会，是你自己没珍惜。”

  “如果，打了那个病毒，就必须忠于厉君炎的话。那你不是原生魔族，更不是人类转化成的魔族。你是来自西方的恶魔，你为什么要加入重生教？”程锋问。

  “我？”菲利蒙看了看他。

  “你看不出来吗？他喜欢那个……那个魔君。是心甘情愿在为他做事。”游澈说。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菲力蒙忽然伸手碰了碰程锋脖子上那个怀表，

  “你不是说它是个古董吗？就是个……普通古董而已。”程锋紧张道，生怕菲力蒙抢走这个怀表。

  “看你这么紧张，应该是知道的。它叫时间之轮，据说可以穿越时间，回到过去，之前一直被掌控在真理之神维尔拉的手中。”菲利蒙说。

  程锋：“……”

  谢谢，他真的不知道，他只知道这里面有他的好岳父，而且他的岳父已经很久没说话了。

  “不过这玩意已经坏了，我曾经去圣域偷过它，结果一点作用都不起。”菲利蒙伸手将指针拨动了几圈，无事发生，黑白的眸底闪过一丝失望，“看，它果然坏了。”

  “你想回到过去做什么？”游澈问。

  “让我从未出现在这世上。”菲利蒙淡淡道。

  “咦？”程锋有些惊讶，这个回答倒是有点出乎他的意料，他还以为答案会和重生教有关。

  “我母亲是个恶魔，但是她很漂亮，前任圣主里斯看上了她，让她生下了我。后来里斯听信了一个自己未来会被儿女杀死夺权的预言，开始大肆屠杀自己的子女，母亲为了保护我死在了地狱。后来维尔拉杀死了里斯成为了新的圣主。我们这些见不得光的私生子终于敢重新露面。因为我有一半的神族血统，维尔拉任命我成为一方土地的守护神。但是我毕竟还有一半的恶魔血统，所以，我很在意那些人类对我的看法，对于他们的祈求我从不敢懈怠……”

  “原来你就是那个……”游澈说。

  “什么？”程锋问。

  “就是挺有名的一个现代童话故事。那个献出了自己的一切最后还被人类抛弃的天使神像，应该是以他为原型写的。”游澈心情复杂道。

  “他们的每一个祈求我都会认真倾听，尽量满足。如果我做到了，就是神明的本职，如果我做不到，就会变成这样：看啊，他果然还是个恶魔。”

  “人类的欲望是无穷无尽的，他们从来不会在意自己拥有多少，只会在意别人拥有的是不是比自己更多。这样无尽的攀比下去，只会滋生出恶意，再然后就是爆发战争。毕竟每一个人的愿望都满足了，相当于每一个人的愿望都没满足。”游澈补充。

  “我能问一下这个故事的结局是什么吗？”程锋问。

  “童话故事的结局是，人们摘下了神像上的每一颗珠宝，在他彻底没有利用价值后，将他的身躯融化成残渣，扔进了垃圾堆里。”游澈说。

  “而真实的故事结局是，他们拔下了我的每一根羽毛，做成了装饰，最后将我的血肉分食，在战火纷飞的城堡里开着庆功宴。”菲利蒙说。

  程锋：“……”

  “童话故事之所以是童话故事，就是因为里面发生的事情现实中根本不存在。现实中没有那个国家，所以你……”游澈问。

  “因为我把那个国家灭了啊，当然不存在了。果然还是当恶魔比较轻松啊。”菲利蒙笑嘻嘻道。

  “如果我能回到过去的话，一定不会让母亲遇到里斯，我会亲自将里斯杀死。这样她就可以一直快快乐乐的活着，而我也不用遭遇后来的那些事情。”

  程锋：“……”

  他不知道菲力蒙讲这个故事的目的是什么，可能是为了引起他们的同情。但是在讲述这个故事的时候，他很明显用了某种春秋笔法。他只讲了自己可怜的那一部分，对于自己做过的错事，比如说毁灭一个国家，轻描淡写的掩盖了过去。经历过被菲力蒙挑拨离间的事儿，让他觉得菲力蒙说的话大概有一半可信一半不可信。

  “维尔拉真可怜。”程锋开口，“她杀死了前任神王，结束了他的暴政。还给了你正神的身份。你从来没有感谢过她。厉岩之前在船上也想为你赎身，就算那时你是装的，也从来没有要感谢他的意思。那些向你过度祈求的人类或许有错，但是也是你自己选择做一个讨好型人格的神，我不信那个国家没有一个无辜的人。”

  “你说的对，可是做恶魔就是不需要考虑那么多，只要让自己觉得快乐就好。”菲力蒙说。

  “我倒是能理解他的想法。”游澈说。

  “怎么，你也想灭一个国？”程锋问。

  “不，如果我有机会回到过去的话，我也想让自己从未出生，这样我母亲或许还会多活一段时间。如果她不嫁入游家的话，或许还会活得更快乐点。我感觉她活着的时候好像从来没有开心过。”游澈说。

  “主人，玉衡星想要见您。”女仆又过来跟菲力蒙报告。

  “小程，时间之轮不是坏了，它是只能由我来启动。”杨逸忽然开口。

  “逸哥，你终于说话了，你再不开口说话我还以为你要死了。”程锋松了口气。

  “刚刚他把时间之轮拨动了几圈，你知道吧？我得证明这个东西没坏，不然他可能会把我交给外面那个人。我有一种预感，如果我落在那个人手里会发生很可怕的事情。”

  “所以……”

  “我要把你送回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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