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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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夫君?
林铎闻言怔忪了一瞬。
这话是何意,她还未成亲?
可分明她梳得一头妇人发髻,且孟管事再糊涂,也绝不可能让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去军营灶房帮厨。
更何况,那[ri]在街上,他分明看见了她的女儿。
那这话的意思只可能是……
穆兮窈也很快意识到话中的歧义,忙解释:“奴婢的夫君早逝,奴婢是带着女儿去掖州寻亲的,可人没寻着,又身无分文,幸得孟管事收留,才得以在将军府觅得一容身之处……”
听着她娓娓道来,林铎眉间山川不自觉平坦了些许。
她,原是个寡妇!
不知为何,林铎心下顿时松泛了许多,似是被压弯的枝条,抖落一身积雪后,复归恣意挺拔。
“那再好不过……”他下意识吐出一句,下一刻在看到穆兮窈露出诧异的神情后,忙又道,“这样你就算在此过了一夜,也不至于教人挂牵。”
原是这般意思。
穆兮窈看着林铎那张端肃沉稳的面容,笑自己险些误会,还以为安南侯那句好,说的是她“丧夫守寡”一事呢。
实是她荒唐了。
他为何要对那般值得同情的事儿感到庆幸呢。
恰在此时,就听得两下叩门声。
“客官可起了,小的已备好了早饭,可需现在给您送进去?”
伙计殷勤的声儿传来,穆兮窈秀眉微颦,恍惚记得这个声音。
昨夜她被送来此处时,听见扛她上楼的车夫与这伙计[jiao]谈,似乎给了他些许好处,嘱咐他盯着些。
这会儿怕不是借送早饭来查探情况的。
那掳了她讨好安南侯的人,竟敢这般嚣张,想来当是岑南的哪位官员。
穆兮窈思索间,就听得男人低沉醇厚的嗓音响起,“既得你已被送至此,可否顺势帮我一把?”
她看向林铎,男人神[se]认真,想来让她帮的是要紧事,然即便如此,言语间也并未有[bi]迫命令的意思。
他想让她怎么帮,帮什么?
穆兮窈往门扇的方向瞥了一眼。
安南侯蓦然出现在岑南,是为何而来,是巧合吗?会否是她当初那封信起了些许作用,让安南侯生了疑心,才赴岑南调查一番。
若是如此,她是无论如何都得帮的。
她福了福身,“侯爷大恩,奴婢万分感念,不知侯爷想让奴婢怎么做?”
林铎凝视着眼前的女子,也不知是否错觉,一瞬间觉她似乎收了胆懦,蓦然变得镇定自若起来。
“配合我便是。”他上下打量她一眼,尤是瞧见她隐在长袍间若隐若现的玉足时,挪开视线道,“且……先回榻上去吧。”
既得不能将她送还给她夫君,那如今待在他身边,自是最安全的。
没错,他绝非因着什么私心才要留下她……
穆兮窈将长袍攥紧几分,足尖缩了缩,也晓得自己如今不能见人,听话地颔首应声,回了屏风后头。
林铎这才开了房门。
那伙计堆着笑,余光却不时朝着屋内瞥去,“客官起了,可需小的将早饭送来?”
官府的老爷可是特意吩咐了,让他盯紧些,昨夜人送进去便没再出来,想来当是成了吧……
正当伙计兀自捉摸之时,就见一碎银抛来,紧接着耳畔响起男人有些冷沉的声儿,“早饭一会儿摆在大堂便是,再烧些热水,寻一身衣裳和两个手脚麻利的,进去伺候梳洗。”
伙计愣了一瞬,很快反应过来,捧着银子连连应声,不禁狂喜,直等着一会儿去官府报信领赏了。
拿了钱,他手脚自是麻利,很快寻来两个婆子伺候穆兮窈沐浴梳妆。
听着里头的水声,外间的林铎到底没能坐住,起身踏出屋门。
魏子绅过来时,便见自家兄长立在门[kou],薄唇抿紧,神[se]略有些不自然,“兄长这是……”
林铎掩唇低咳一声,“昨夜,范郅往我房里送了一个人。”
送了人?
纵林铎不解释,魏子绅也清楚那范郅送的是什么人,但看他家兄长这反应,那女子莫不是……
他颇为意外,还未及求证,就听得“吱呀”推门声响,两婆子半扶着一女子缓步而出。
魏子绅定睛一瞧。
那女子身形小巧,眉目低垂,粉白镶兔毛的织花湖绫对襟褙子裹出她纤侬有度的身段,配着底下天青缠枝牡丹暗纹百迭裙,娇嫩的颜[se]趁得她愈发明媚可人,她提裙款款踏出门槛,微微抬眸,冲林铎低低唤了声“爷”,旋即矮身福了福。
不得不说,这范郅送来的人,确是姿[se]不俗。
不过,魏子绅了解林铎,他这兄长不近女[se],昨夜留下这女子,大抵存着别的打算。
他心下笃定,然转头看向林铎,却见他那位向来清心寡[yu]的表兄,此时虽面无表情,却是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女子瞧。
魏子绅怔了怔,旋即眉梢微挑。
似乎,也不尽然……
穆兮窈见那安南侯盯着自己,久久不言,霎时觉得浑身别扭起来。
她已是许久不曾穿过这般好的衣裳了,方才看着镜中人,竟是有些恍惚,仿若回到了怀上岁岁前的[ri]子。
那时,主母尚且愿意让她装扮着俏丽些,好将来“卖”得好人家,对家中有所帮衬。
“爷……”她忍不住又唤了一声。
林铎似是如梦初醒,低低“嗯”了一声,随即看向穆兮窈梳起的发髻,“这头上太素了些,今儿天好,一会儿用完早饭随我去铺上挑些首饰。”
穆兮窈点点头,道了声“多谢爷”,既得安南侯让她配合,那她全然顺着他做便是。
在楼下用罢早饭,林铎命人叫了辆马车,自己则和魏子绅一道骑马行至那头面铺子。
铺上的掌柜也看出来客身份不凡,亲自相迎。
林铎让穆兮窈自个儿挑,然穆兮窈对这事实在不热衷,也看不出成[se]好坏,便只挑了一支看起来[jing]致小巧的金镂丝梅花簪。
这在穆兮窈眼中或是金贵,但落在林铎和魏子绅这般自幼见了无数奇珍的人眼中,无疑是次品。
那掌柜也是个黑心的,或是看出林铎是个不缺钱只想讨美人一笑的主,开[kou]便漫天要价。
纵然穆兮窈不懂这些首饰的门道,也听得出掌柜显然是想趁机捞上一笔,她朱唇未张,正[yu]说什么,身旁的男人已快一步道:“将你店中最好的物件拿出来,这般玩意儿尚且配不上我的人。”
掌柜见眼前这位客人面容寒肃,言语间不怒自威,顿时吓得大气也不敢喘,哪还敢继续糊弄,忙点头哈腰去内间取了一只花梨木螺钿妆匣出来。
妆匣展开,里头是三四样首饰,穆兮窈一瞧便知和方才的大相径庭。
尤是那只玉镯,格外独特,莹润的白玉间泛着些许粉,而那片粉上刻意雕刻了盛放的芙蓉,可谓巧夺天工。
恰当她盯着那只玉镯时,一只大掌已然拿起镯子,在她懵怔间,托起她的手,将镯子滑戴进她的腕上。
林铎看着那格外纤细,似乎他微一用力,便能折断的玉腕,不由得剑眉蹙起,她好像有些太瘦了。然不得不说,这枚小巧的镯子很是衬她。
“客官好眼力,这枚玉镯可是独山玉所制,还是红玉,本店可独此一枚……”
掌柜的在那厢说得天花乱坠,穆兮窈却是没能听进去,男人掌心的滚烫熨帖着她略有些冰凉的皮肤,令她忍不住想缩回手,却是被死死按住了,紧接着,便听头顶响起那低沉却揉着些许笑意的嗓音。
“瑶儿可喜欢?”
瑶儿……
穆兮窈心下微动,她已不记得有多少年不曾听过这般称呼了。她阿娘还在的时候,常会将她抱在怀里,这般柔声唤她,可打她阿娘过世,她便再未听过这个称呼。
她抬眸看向林铎,便见这位安南侯此时唇间笑意清浅,眸光温柔。
她还是头一次见他这般模样。
似乎没了平[ri]的可怕,变得平易近人起来。
虽清楚林铎此刻不过是在演罢了,可或是这个称呼令她觉得太过亲切,穆兮窈心下不由得升起些许暖意,然还不待她回答,铺子外骤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一个身着官服的矮胖男人气喘吁吁至林铎跟前,毕恭毕敬道:“侯爷,下官来晚了,侯爷出行,怎的不派人通知下官一声,下官好随侍在侧。”
那官员话音才落,穆兮窈便觉一只有力的臂膀将她一下揽进怀里,她微一踉跄,脑袋已然挨在了男人宽阔的胸[kou]。
“不过是陪我家瑶儿来挑些首饰,范大人不必跟随。”
范郅看向林铎怀中的女子,一瞬间眸光亮了亮。
昨夜送给这位安南侯的人自是他吩咐人去掳的,掳回来的时候,他还瞥了眼,长相实是不大好看,他还叹这安南侯[kou]味独特,但想着这女子身段还算不错,便命人好生拾掇拾掇,能看便行,左右夜里黑,到时灯一熄,哪还在意生得什么模样,身子销魂才是要紧。
可范郅没想到,这女子竟遮掩了容貌,那丑石之下竟是如此美玉。
他直勾勾盯着穆兮窈的脸,心下只将底下那些废物都骂了个遍,若是晓得是这般姿[se],他定自己留着,哪还会便宜这安南侯。
不过也无妨,这安南侯到时回掖州,大抵不会将人一起带走,等那时他便将人收入后院,再慢慢品尝这美人的滋味。
范郅稍显赤.[luo]的目光令穆兮窈只觉头皮发紧,不由得想起从前庄子上那胆大妄为,曾险些欺辱她的家仆。
她转头避开范郅的视线,往林铎怀里缩了缩,下一刻,便觉原只虚虚揽着她腰的手臂缠紧了几分。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那安南侯的嗓音陡然凉得可怕,“话说范大人倒是闲得紧,本侯怎听说此番岑南也受灾严重,大人不忙着赈灾,整[ri]就想着如何跟随在本侯左右?”
范郅笑意一僵,“这赈灾之事,下官哪敢耽误,只如今灾情稍缓,这才匀出工夫陪陪侯爷您。”
“看来范大人做得着实不错,我和侯爷来了这么多[ri],也不曾看见什么灾民,想必范大人都安置妥当了吧。”魏子绅蓦然幽幽开[kou]。
“是。”范郅汗流浃背,硬着头皮答应,“都……都安置妥当了。”
穆兮窈默默听着,眸子微微一转,咬了咬唇,倏地抬首看向林铎,掐着嗓子娇声道:“爷,奴家的家人许就在这岑南,或是在那帮子灾民里头,奴家想去寻一寻……”
林铎垂眸深深看她一眼,少顷,大掌温柔地在她额上抚了抚,“好啊,那我明[ri]便陪你一道去……”
听得这话,范郅陡然一惊,原想着送个美人讨好安南侯,怎的如今反倒给他自己惹了麻烦,他吞了吞[kou]水,强笑道:“那处脏乱,哪是侯爷您这般人物可去的,不如[jiao]代给下官,下官定帮侯爷将人寻着。”
林铎看也不看他,只始终盯着怀里的美人儿,问道:“你觉得如何?”
自是不如何!
穆兮窈便是想让林铎亲眼见着那些灾民。
她抿唇,作一副娇羞状,“这要到几时,奴家还是想亲自寻,定是更快些。”
“那便依你。”林铎这才扫向范郅,“听闻太子殿下对此次灾情尤为重视,既然本侯来了岑南,正好前去探探,以示关切,范大人安排安排,明早本侯便带着瑶儿去那灾民的安置之所,亲自替她寻亲。”
林铎的语气带着几分不容置疑,范郅哪敢不从,只得连连应“是”,先行离开“安排”去了。
望着范郅仓皇离开的背影,林铎暗暗与魏子绅[jiao]换了一个眼神。
“这位爷……”
而此时,始终站在一侧的铺子掌柜方才颤颤巍巍地开[kou],见他们知县大人都对这位客人这般恭敬,还喊他侯爷,定然是什么惹不起的大人物。
他正想说那镯子便不必给钱了,他哪还敢要钱的,然话还未说出[kou],就见那位侯爷转头看向他,旋即自腰间解下一个荷包扔在柜上,道了句“这镯子我要了”,便带着那女子和同行另一人离开了。
徒留他懵怔在原地。
回了客栈,林铎将穆兮窈送至客房门[kou],却并未入内,只道:“今[ri]你好生待在屋里,我晚些时候便回来。”
穆兮窈颔首,便见林铎凝视着她,薄唇微张,似要说些什么,可末了,到底什么也没说,便折身与魏子绅一道下了楼。
穆兮窈闭了屋门,心下大抵明白那安南侯想问她什么。
毕竟她方才在头面铺子的举止实在突然且古怪。她咬了咬唇,思忖着若安南侯一旦问起来,她该如何回答才不会惹他怀疑。
她就这般思忖了大半[ri],直到天[se]彻底暗去,仍不见林铎回来。
许是他提前吩咐过,先头的两个婆子又来伺候她梳洗换了寝衣,坐在床榻上等的穆兮窈架不住困,终究忍不住迷迷糊糊睡了过去,也不知睡了多久,就听得些许嘈杂的动静,她缓缓睁开眼,屋内漆黑一片,也不知何时燃尽了烛火。
外间有脚步声,她侧首看去,黑暗中一人绕过屏风往这厢而来,脚步略有些踉跄。
她认出是林铎,忙坐起身,然男人已然粗鲁地一把甩开床帐。
“侯……”
一股浓重的酒气扑面而来,穆兮窈还未唤罢,便猝及不防被推倒在榻,眼看着男人就这般欺身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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