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14号还是没有忍住，问了沈玥的想法，“您相信司承佑吗？”

沈玥回答的很快，“我不相信，他想从我的身上得到交易以外的东西，虽然我还不知道是什么，但也不会让他轻易办到。”

14号想到今天沈玥做的种种事情，以及司承佑憔悴的精神状态，似乎明白了，“您是故意的？”

沈玥也没有瞒着14号，点了点头，“嗯。算计人的时候就应该预料到为此自己应该付出的代价，这一点司承佑自己也清楚。”

正是因为司承佑自己清楚，才会对沈玥如此放纵。

可他越是放纵，也就意味着他的所求越多。

“苏云安，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呢？”

14号走在沈玥身后，突然听见沈玥叫了自己的名字。

同以前的任何一次都不同，这次沈玥叫他的名字使用的不是陈述句，而是疑问句。

这也让14号感觉，自己不是在被命令，而是在被依赖着。

以前，他总觉得自己既然是来赎罪的，那么沈玥想做什么，他就该帮沈玥去做，他只要听话，为沈玥扫清所有的障碍就行。

他的定位是狗，狗只需要忠心和陪伴。

但今天看了一天司承佑和沈玥的相处以后，14号的心中还是发生了些许变化。

论时间，他是陪在沈玥身边最长的人，从沈玥进入折翼之地的那天起，他就跟在沈玥身边。

最开始的时候，沈玥甚至会因为一时的冲动就去见义勇为，自己也不是第一次给她擦屁股。

沈玥刚来时也特别单纯，她不知道折翼之地的丑恶，不知道那些人的算计，只是跟在玛莎的身边，似乎就能让她快乐。

但玛莎走了以后，沈玥就变了。

最开始沈玥的变化还不明显，她似乎只是从什么都不在意变得狠辣了一些，直到她来到了新人楼，和司承佑搭上线，开始学习所谓的人心，才真正开始变了。

变得可怕了。

14号不得不承认，就连他，现在也无法看透沈玥，不知道沈玥在想什么，也不知道沈玥想做什么。

她似乎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都有她的意义，但这背后的意义组合起来，却有着令人胆寒的缜密。

沈玥是强大了，强大到不仅能够保护自己，也能轻易完成她曾经最想做的事。

可14号却觉得，这样的沈玥是痛苦的，尤其是在她利用人心杀了汤聿以后。

善于掌控人心的人，最终也会被人心所反噬。

这就是沈玥目前的困境。

她，困于丑恶的人心之中，找不到自己本来在寻找的道路。

能够帮助沈玥的，似乎只有司承佑。

14号一直不喜欢司承佑，他觉得司承佑这个人懂得太多，又善于伪装，举手投足之间都散发着和别人不一样的气质，令人自惭形秽。

和他，完全相反。

他空有一身武力，脑袋也只能勉强算计，至于知识量，更是远远比不上司承佑。

可沈玥现在需要的，恰恰就是知识。

她需要更多的知识和见识去填满她的心，她需要看到除了人性的丑恶以外其他的美好。

只有这样，沈玥才能走出黑暗。

14号的感情告诉他，他应该告诉沈玥离司承佑远一些，司承佑太危险了，可他的理智却告诉他，他应该这样说。

“您看起来状态好了不少，我认为，司承佑可以暂时交好。”

沈玥走在14号身前，因此14号看不清沈玥的表情，他只能听见沈玥用着平淡的声线对他说，“你为什么会给出和你原本期望完全相反的答案？”

14号一愣，随即笑了笑，“您又拿我做实验了。”

也不知道是在司承佑那里又听见了什么理论。

不过，沈玥拿自己做实验也不是第一次了，14号早习惯了。

“我原本想给出的答案是为了我自己，但我现在给出的答案是希望您能一切安好。”

沈玥依旧没有回头，只是问，“真的会有不掺杂任何利益和目的的感情吗？”

14号愣了愣，一直到沈玥说出这句话，他才知道了沈玥状态不对劲的真正原因。

沈玥在8号楼学的那些东西让她在怀疑所有人，不仅是怀疑现在遇到的人，更是怀疑曾经。

甚至于怀疑，一直被她当做支撑的沈惠和玛莎。

如果说刚才14号还在因为是否真的有必要将沈玥托付给司承佑而纠结，那现在就是必须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没有再犹豫，“是的。人心复杂，但一定不只有算计和丑恶。”

沈玥没有回答了，两个人沉默地朝着7号楼走去。

一直到走上电梯，在封闭的空间里只剩下了电梯的红色数字在跳动，沈玥才重新开口，“苏云安，我相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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