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我与兄弟们一致陷入沉默。

  这一刻，说实话，被马云飞拆穿，我们这群兄弟还是显得有些木讷的。

  “怎么办？”

  我极其小声抬头对王岩说着。

  王岩思考了一会，夺过电话，壮着胆子对那头的马云飞怒喝：“就他妈我们干的，怎么样？”

  “你你你，你们真他妈活拧歪了？”

  “呵呵，老子告诉你，我们不光废了赵小天，我们也已经跑路了，你能拿我们怎么样？”

  “你们等着，这事儿没完！”

  “去你妈的没完，滚蛋！”

  王岩乱骂一通，解气后又将电话递给了我。

  王岩的做法已经说明了他的态度。

  那就是跟马云飞摊牌，反正我们已经背井离乡了，天高皇帝远，难不成他的手还能伸到县外来？

  秉承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态，我也换了副嘴脸。

  我不再和善。

  “王阳，你他妈在没在听，我劝你最好老老实实地滚回来跪在我们的面前，要不然我会让你知道我马云飞的手段，别以为你跑了我就治不了你。”

  “哼哼，你可真是个二百五，我都把你儿子废了，我还能回去吗？回去你面前，不是明摆着让你弄死我吗？”

  “你不回来，我也能弄死你！”

  马云飞语气依然硬邦邦。

  我不想跟他对骂，我从容的说：“这样吧，马哥，我觉得我们两方搞成两败俱伤没必要，我送你个礼物，你也别跟我生赵小天的气了，成不？”

  “什么礼物？”

  “黑面！”

  那头的马云飞没说话。

  我还以为他在思考这二者之间的价值。

  于是，我接着说：“你之前不是让我们去帮你抓黑面吗，这小子被我们抓到了，并且老老实实控制住了，如果你肯让赵小天的事情一笔勾销，那我就把黑面拱手让给你，这样你升官进爵岂不是美滋滋？”

  “那我儿子的事情怎么算？”

  马云飞话语阴沉。

  我有些不耐：“不跟你说了吗，你儿子的事情，那就当没法生过，一笔勾销了！”

  “我去你妈的！”

  马云飞突然暴怒，“你他妈把我当小孩是吧？随便拿个土匪就能换我儿子的命根子了？真他妈当我儿子是捡来的？”

  “你要这样说，那我也没办法了。”

  我话语很是无奈。

  “总之，橄榄枝已经给你递出来了，至于你接不接，那就是你的事情了。”

  “王阳，你他妈等着，这事儿没完！！”

  马云飞再次怒喝。

  我隔着手机，仿佛都能被他的唾沫所淹没。

  “这人就一无赖，你们还有谁想骂他？”

  我将手机递出去，我懒得跟马云飞对话了。

  “我来！”

  虎子刚要接过电话，那头的马云飞似乎洞察到了我的行为，他便主动挂断了电话。

  虎子准备半天的词儿，顿时全卡在喉咙了。

  “算他走运，我刚想好好展示展示我的嘴上功夫呢！”

  虎子有些不爽。

  张浩哈哈一笑：“说明你嘴上功夫厉害呗，连马云飞这个老家伙都害怕。”

  “那必须的！”

  虎子傲娇的昂起头。

  耳边一道酸牙声响起。

  原来是车子开进了服务区，停了下来。

  司机似乎开累了，有些泄气的扭头对我们说道：“哥几个，到服务区休息会，吃点东西，我也下去撒泡尿。”

  “好嘞！”

  我礼貌回应。

  司机不再啰嗦，推开车门离去。

  而我则对兄弟们说：“要不要上个厕所，吃点东西？”

  “嗯嗯，我正好饿了。”

  王岩推开车门下了车。

  虎子还有张浩他们则去抽烟去了。

  车内瞬间宽敞许多。

  唯独剩下叶子与阿愿二人没有下车。

  我不解的问她们：“你们不去吃点东西吗？”

  “我不饿呀。”

  叶子摇头。

  “你呢？”

  我又问阿愿。

  阿愿也摇摇头。

  我有些无奈，“那你们待在车里吧，别乱跑哈，我等会给你们买点面包牛奶过来。”

  “嗯嗯！”

  话罢，我便下了车。

  我先去服务区的公共厕所舒畅了一会。

  接着，我又跟疯子他们吹了会牛逼。

  完事儿王岩喊我过去吃点东西。

  我俩在服务区超市里吃了两桶泡面，又聊了起来。

  我将手环绕在王岩肩膀上，我们像是亲兄弟一样。

  “岩子，后悔不？”

  王岩以极其迷茫的眼神看着我：“后悔什么？”

  我轻笑：“后悔加入这一行，本来你可以好好的读书，然后念个好大学，接着找一份体面的工作，然后结婚生子，但是现在你的人生轨迹已经完全颠覆了，以后能不能活到老，都是个问题了。”

  “你就说这个？”

  王岩有些不可思议。

  我摸着鼻子点点头：“对呗！”

  “不后悔，后悔鸡毛啊，我的故事你又不是不知道，从小就被人欺负，我本来刚开始也不打算跟着你混社会的，可惜李虎天天欺负我，但后来我明白了，李虎欺负的不是我，他欺负的是我内心中那个胆小懦弱的自己！”

  “虽然现在可能在别人看来，我们确实不是什么好人，可只有我们自己知道，我们出来混，只是为了保护自己以及身边的朋友，我们从来没有恃强凌弱过，也从来不将比我们懦弱的人视为蝼蚁。”

  “有时候，我甚至都不会觉得我们自己是混子，我反而觉得我们是这个世界的地下英雄！”

  “为什么是地下呢，因为我们只属于地下！”

  王岩的话说完。

  他目光如炬的望着我。

  我早就被他的这一番话，惊得瞠目结舌。

  短暂的错愕之后，我不由分说的为他鼓起了掌。

  “好小子，不愧是我弟弟，有魄力！”

  “那自然！”

  王岩得意洋洋。

  “猴子，那边准备好没，猪仔马上到位！”

  “听见没，猴子？你他妈又在看片子？”

  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在我们耳畔泛起。

  我跟王岩几乎同时将目光投去。

  这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一路载我们过来的司机。

  他此刻，正拿着电话，极其畏缩的从我们面前经过。

  他专注打电话，完全没有注意到我跟王岩，就在离他不远处的餐桌上看着他。

  “有情况啊，这是！”

  王岩一眼就识破不对劲儿。

  我也察觉到了，看他的模样，再结合他刚刚说的话，我顿时感觉自己兄弟们就跟待宰羔羊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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