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光荣偶然抬头，庇护所周围临近水源处有一座核电站。“全城的电都是从这来的吧。”

  “嗯。”苏和点了点头。

  等俩人回到第十区的时候，第十区全面断电，蓝色星球冷饮店灰黑一片，黯淡无光。苏和皱了皱眉，科技社会，尤其在这个孪生地球下，太阳光源本就不充足，核电是最高效的发电方式，可是核电一旦出问题，整个社会也会因此瘫痪。就近期而言，已经出现过六七次断电情况，有几次是因为仿真人操作失误，导致了全城的短暂性停电；有几次是因为核电厂设备故障，只能先暂停核反应堆的工作，所以导致的停电时间稍微长了一些。再就是这次，但他并不知道核电厂又发生了什么。

  他需要对核电厂彻查一番，毕竟时不时就停电这件事对他的影响很大。

  苏和并没有启动冷饮店的备用电源，而是打开通讯的光源给自己照路，他走到吧台的时候，停了一下，说道，“吧台有毯子。”

  “你和林木森认识，对吧？”柳光荣问道。这是她第二次在这里经历停电，屋子里黑漆漆的，很安静，针落可闻。苏和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像往常一样选择了沉默，窗外偶尔路过几个人，时不时地传来几句埋怨声。当这几个人走过这里的时候，苏和才说道：“是的，我们五年前就认识了。”

  但是在柳光荣的记忆中从来没有通过林木森说过苏和这个人。“赌场那天为什么要演戏？”

  “没什么，他希望你能离开这里。”

  “为什么？”

  “我怎么知道他是为什么，他给了我场地费，演出费，让我配合他演了那么一场戏，拿钱办事，不该知道的事儿我也不打听。”苏和说道。

  “那你们五年前是怎么认识的？”柳光荣问道。

  “一项实验。”

  “实验？”她和林木森形影不离，林木森的实验项目就没有她不知道的。“哪项试验？”

  “说了你也不记得。”

  “你不说怎么就知道我不记得？”柳光荣在黑暗中朝着苏和走了过去，站在他面前，抬头看着他。也许苏和看不清柳光荣，但是柳光荣能看清他。

  “虽然你们两个之前是恋人关系，但你也不过是他的一个实验品而已。”

  “你能不能把话说利索了？”柳光荣有些不耐烦了。

  “林木森是林苍的后代子孙，400年前玛卡星类人不小心落入地球，林苍发现了其奥义，玛卡星球国际研究所也因此设立。”

  “这我都知道。”柳光荣说道。

  “落入地球的那些玛卡星类人再没有回到过他们的母星。”苏和说道，“因为林苍一直在用他们做实验，他们被解剖，他们的内脏被剜出来泡在福尔马林中，他们研究玛卡星类人的骨骼，毛发，研究他们的生殖方式，研究他们的基因构成，研究他们身上的方方面面，研究他们会对人类有什么贡献，甚至都开始研究他们身上的一些部位是否具有药用价值。”

  柳光荣对苏和所说的这些有过耳闻，但她也是科研人员，她知道，想要研究，就避免不了牺牲。没有牺牲也不会流传下来那么多详实的研究资料。

  “当然了，他们不会蠢到将所有的玛卡星类人同时用等离子枪崩死。研究不结束，遗落在地球上的玛卡星类人就不能死绝，所以玛卡星类人在你们的家园中一直处于被囚禁，被研究；被囚禁，再被研究的状态。

  那时候的仿真人技术已经有了雏形，但只是雏形，但林苍仍然不能满足这样的项目，他认为仿真人永远都是机器，即使突破了机器的自主学习这关，但那也是机器学习后，无限接近于人但不是人的结果。他们没有血肉，没有灵魂。所以他想创造出一种人，这种人既能像机器一样抗造且富有学习力，又能像人一样有感情，有灵魂，所以他临死前创立了一个实验计划——合成人计划。但是他年岁已高，这个计划不过才有个苗头，他就撒手人寰了。”

  还没有来电，苏和从吧台翻出来个手电筒，立在了吧台上，从复刻机那儿给自己倒了杯水，他喝了口水，继续说道：“后来这个计划就被搁置了，直到林木森的爷爷那代，又重新开设了这个项目，再后来这个项目就被林木森接手了，而你——”

  苏和将手电筒的光束直接射向柳光荣。柳光荣侧头，躲开了手电筒强光的冲击。

  苏和将手电筒的灯光又偏转到柳光荣的脸上，“你，也参与了那个项目。”

  柳光荣矢口否认，“不可能！”当然不可能，在她的印象里，她从来就没接触过这个计划。

  “你看，我就说你不记得吧，”苏和耸了耸肩，“你还偏要我说。”

  “那你说我是他的实验品，是什么意思？我是合成人？”柳光荣此时的大脑有些混乱。

  “你觉得呢？”

  “不可能！”柳光荣大声否认道。

  苏和撇撇嘴，“随你喽。”

  “合成人是假人！你看我哪里是假的？”柳光荣大踏步向前，恨不得把自己完全暴露在苏和面前，以此来证明自己的真实性。

  苏和侧过头，避开了柳光荣那炽热且愤怒的目光，说道：“不是就不是呗，你激动什么。”

  柳光荣把自己的手咬破，又把苏和的手咬破，她的五感总是异于常人的灵敏，“我们两个人的血是一样的成分构成，凭什么你是真的，我就是假的？”这件事她之前就证明过。

  不知道为什么，柳光荣听到苏和这么说，她异常躁动并愤怒：我有父母，有朋友，有工作，有社交；我有能力，有头脑，有勇气；我是一名颇有造诣的科学家，我与这个社会完美相融，我就是我，怎么会是那个什么狗屁合成人？苏和这人一向口无遮拦，一定是他又在耍什么阴谋。

  “随你喽。”苏和伸了个懒腰，“是你非要刨根问底的问我的，我说完你又不信，可真有意思。我要去睡觉了，明天第十区有一场大型游戏，叫做‘粘豆包’，可以赢巨额奖金。我不可能免费给你提供食宿，我建议你最好去参加，给自己赚点生活费。免得最后落魄到得从我这放高利贷，一边朝我借着钱，一边又骂我抓我的。你这种人的这种行为，最恶心了！”

  柳光荣还没有从刚才的情绪中抽离出来，她浑身抖动，并且有些寒冷，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的情绪会失控，以至于并没有听到苏和后面说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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