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她们抢吧，楼里暂时不缺新人，争夺出来的女子也不过是出了虎穴又入狼窝。”

  柳翎儿神情冷淡，她手底下的红倌有一半也是教坊司出身。

  “可是那应春苑的老鸨最近很嚣张，次次都和我们抢人不说，还到处散播谣言诋毁，明摆着针对。”

  桃雁有些气不过，那些女子被买进慕湘坊还好些，柳翎儿总会有节制地护着楼里人。

  “同行如仇敌，我们不用和她计较。”

  “好吧。”桃雁看了一眼柳翎儿平淡的神情，也只好收了暗地里教训应春苑的心。

  “哟，这不是慕湘坊的老板娘吗，今儿这细雨绵绵的，去哪儿消遣了？在楼里待着多好，雨大湿脚。”

  路旁突然杀出一人，叫住了柳翎儿。桃雁当即黑脸，说曹操，曹操到。

  来人穿着雍容华贵，姿色上乘，只不过浓妆艳抹反倒让她容貌减了几分，手拿与柳翎儿同款的紫绢，姿态妖娆。

  便是那应春苑老鸨徐十娘，身边还跟着个丫鬟。

  柳翎儿抬眼看了看徐十娘走出来的楼：暗香园。文枝颜的地盘。

  她嘴角一勾，扬起职业微笑，“徐老板不也出门了吗？你都没有湿脚，我自然也不会。”

  徐十娘眸光一厉，又笑道：“我这不是来柳老板这儿串串门吗。最近生意不好做，那些金主大爷们玩几天就腻了，楼里总缺人。教坊司最近的丫头都不太行，我来找柳老板讨教些调教的法子。”

  “哪像柳老板手底下个个都是人才，不食人间烟火似的，吊着那些老爷们的胃口，一个个失了魂，不知道的还以为都是仙女下凡，看得着摸不着。柳老板经营的手段，我们这些只会教人伺候的俗人学不来。”

  柳翎儿皱了下眉，面具很好的遮挡了神情，仍笑道：“徐老板过谦了，徐老板财大气粗一口气买了十个教坊司的新人，怎么会生意不好？”

  “应春苑有徐老板这样阅人无数的老手言传身教，我们慕湘坊不敢比。只是不要太过劳累才好，一会儿我让桃雁送些雪莲、鹿鞭来，聊表心意，也请徐老板留点生意给小妹，好养活楼里的人。”

  徐十娘脸色有刹那间的难看，好在都是摸爬滚打多年的人，笑容不变，“好说，好说。”

  两人皮笑肉不笑的对视着，楼里忽又出来一个女人，年纪比徐十娘看上去大些，也是衣衫华贵，手拿红娟。

  “我说楼里的姑娘怎么总往外面看，柳老板、徐老板有什么话非要站在我暗香园门口说，不知道还以为我这里怎么了，要不，进去坐吧。”

  “哎呀，文老板见笑了，我这刚出来就遇上柳老板，这不闲聊了两句，哪敢再叨扰。”

  徐十娘皮笑肉不笑，这文枝颜分明是戏看够了才出来。

  文枝颜也是人精，自然知道徐十娘心里不舒服了，笑了笑。

  “谈什么叨扰，就怕我这小庙入不了天下第一楼的眼，还委屈了柳老板，你说是吧柳老板。”

  徐十娘一听，心情稍霁。

  柳翎儿看她二人眼神交流，分明就是同一阵线。柳翎儿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她思索了一下。

  “文老板说笑了，徐老板都不敢说委屈，我怎么敢。既然柳老板邀请了，我们三个今天就好好聊聊，桃雁去楼里拿几坛寒潭香。”

  寒潭香为何物？乃宫廷玉液，甘美香甜，一杯微醺三杯醉，七杯飘然九杯倒，一坛千金。

  素闻柳翎儿酒量惊人，文、徐二人对视一眼，不知道柳翎儿打的什么主意，这女人向来难对付，两人已在思索托辞。

  柳翎儿看在眼里，桃雁也在这时道：“老板娘，你忘了？今儿还有刘富同刘公公设的饭局，他可是王公公面前的红人，你要推了他的邀请吗？”

  柳翎儿故作为难，“可是我也难得和两位姐姐、”

  文、徐二人脸色又是变了几变，虽然对柳翎儿恨得牙痒痒，却也借坡下驴，文枝颜挽了挽手绢，“柳老板既然有约，我们还是下次再聚好了。”

  徐十娘附和道：“对呀，都是邻里街坊，随时能聚，扫了刘公公的兴致不好，我也该回楼里了。”

  “既然如此，好吧，桃雁一会儿送些雪参鹿茸到应春苑、暗香园，二位姐姐，那我就告辞了。”

  徐、文二人临了还要吃柳翎儿一个下马威，敢怒不敢言，暗生闷气，面上假笑相送。

  柳翎儿也不想再和她们纠缠，气定神闲转了身。

  那二人怨毒的目光落在了桃雁的眼里，桃雁偷偷看了看柳翎儿平淡的侧脸，暗道这种事柳翎儿已经习惯得不以为意。

  看着柳翎儿的背影，徐十娘咬牙切齿，“这个女人刀枪不入，在教坊司几次截她胡都挫不了她锐气，真难对付。”

  文枝颜点头称道：“她要不难对付，我们几家也不会联合起来。”

  徐十娘：“虽然柳翎儿没表现出什么来，但是任由慕湘坊独领风头发展下去，我们不联合，早晚被她吞了去。”

  文枝颜：“她楼里清倌多，红倌少，只要想法子截住她红倌来源，慕湘坊的客源早晚被挣过来。”

  徐十娘点了点头，“我就是看不惯她那副清高冷淡的模样，开了妓院，还装模作样，一直戴着个金面具，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博人眼球。”

  二人一直看着柳翎儿，柳翎儿没走多远，却是被人拦住了去路。

  一名黑脸汉子带着一个女孩拦在了柳翎儿面前，好像在说什么，买卖儿女的事，她们早就见怪不怪。

  见桃雁拦住了那汉子直摇头，她们相视一笑，走了过去。

  “老板，你看这丫头资质不错，你就收下她吧。”汉子将女孩推到了面前，抬起了她的下巴，让她的脸对着柳翎儿和桃雁。

  女孩泪眼汪汪的可怜模样让柳翎儿和桃雁同时皱了眉。

  桃雁回头看柳翎儿，柳翎儿的目光冷淡，桃雁也就再度回道：“说了我们不要，你把她带走，别挡路。”

  徐、文二人带着丫鬟走了过来，准备参上一脚。

  “这话说得，路那么宽，不想要绕路就行。只是听说柳老板从不买平民之女，现在看来传言倒是不假。也对，一般货色怎么入得了柳老板的眼，不妨给我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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