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姜寒烟快要靠近的时候，桃雁低声对轿子里道：“老板娘，姜捕头来了。”

  挑开了轿帘，柳翎儿从里面，又是一袭紫衣，衬出她本就神秘的气质，她抬头看着随惊帆起伏而来的姜寒烟。

  今日的她披着雾的轻纱，让柳翎儿有一瞬的恍惚。

  等她回过神时，姜寒烟已经到了面前，从惊帆上翻身而下，“柳老板？”

  女捕的眉梢微蹙，眼里有不解的困惑，不管是出于戒备也好，还是保护也好，在这耳目众多的北京城，姜寒烟虽然不会刻意保持距离，却仍会尽量减少不必要的见面。

  柳翎儿轻柔一笑，拿出了两张英雄帖，递到姜寒烟面前，“我想你会需要这个。”

  姜寒烟虽有不解，仍是笑纳了英雄帖，她是需要真的英雄帖，也没有必要此时送来，柳翎儿此番应当是有目的，她也就配合了。

  “有劳柳老板。”

  “你此番离京所去良久，严岭少了你这一大帮手，京城很多双眼睛都一直盯着，我来此多少能分走些注意力，同时也为朋友送行。”

  柳翎儿拿出一只紫玉珠坠，圆润饱满不加修饰，只刻了一个风字，“这是我的信物，不涉行尸楼，你去泉州若需要帮助，凭此物去霓裳布庄可获人力物力，你此行万事小心。”

  姜寒烟收下了玉坠，承了柳翎儿的心意，轻声嘱咐，“柳老板一直是运筹帷幄的人，但总有双拳难敌四手的时候，我不在京城的时候，也请不要做危险的事，秋蕴就在南雍巷。”

  她眼睛里的关心不加掩饰，柳翎儿弯了面具下的眉眼，颔首。

  姜寒烟翻身上马，轻轻点头便策马而去。

  柳翎儿目送着她离去，眼眸里是很复杂的情绪。桃雁恭敬地守在身边，抬眼看了眼柳翎儿专注的侧颜，低声唤了一声，“老板娘？”

  “没事，这段时间做好你分内的事。”

  姜寒烟追上了南宫明夜，南宫明夜也早就猜到了轿子中的人是柳翎儿了，目光一直好奇地往姜碧路身上看。

  姜寒烟将一张英雄帖给了南宫明夜，看了掌心很小的紫玉珠项链一会儿，将它收了起来。

  南宫明夜翻了翻英雄帖，脸上全是笑容，“哈，柳老板真贴心，这下倒省下了我们找英雄帖的功夫。”

  他见姜寒烟没有理会，也瞄到了她收在怀里的紫玉珠，按捺不住好奇的心问道：“柳翎儿为什么会对你那么照顾？你们该不会真的是……嗯？”

  姜寒烟皱眉，冷冷地看了南宫明夜一眼。

  “柳老板为人仗义善良，是女中豪杰，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我们相交，始于欣赏。她虽然出身风尘，但骨子里有一股傲气，不是沉溺情爱就示好的一般女子，别在背后亵渎别人的好心，收起你那些胡思乱想。”

  南宫明夜很少被姜寒烟这么认真训斥，瘪了瘪嘴，没再说什么。

  他相信姜寒烟，喜欢这种感情一旦到了一个人的心里，就像沙粒里落下的珍珠一眼就能看出，藏不住的。

  可他忘了，任何感情都是从萌芽开始。

  一连七天，姜寒烟一行人在路上没有做多余的停留，终于到了江南地区，也是时候和楚泰宏他们分道扬镳。

  “寒烟姐姐，得空了，你要来看我啊。”

  马车上凌青聘很舍不得姜寒烟，若是再见她，一定要她骑着惊帆载着她好好跑上一回。

  “嗯，回去了别在忤逆你爹，乖一点。”

  姜寒烟在车窗边摸了摸她的头，又策动惊帆到了马车头，对程定方道：“你们虽已离家不远，还是小心为上，我这里有林大人给凌员外的一封信，青聘不够细致，你代为转交。”

  “是。”程定方郑重将信收好。

  姜寒烟微笑点头，“你根基扎实，再在程家霸王枪上多加变化，前途无量。”

  “是！”稳重的少年也不禁露出了灿烂的笑容，与姜寒烟和南宫明夜二人拜别后，马车扬尘而去。

  “恭喜云琰世姐又虏获一个仰慕者，那小子听到你表扬，笑得和二傻子一样。”南宫明夜话虽如此，心里想的却是：怎么到了我这儿就只有损。

  姜寒烟将他所想看个分明，嘴角一勾，手中缰绳一甩，惊帆扬起前蹄，向着另外一条路，飞奔而去，不消片刻就消失在南宫明夜眼前。

  “欸！你等等我啊世姐！我追不上惊帆啊！”

  路上回荡着南宫明夜的大喊。

  福建。

  策马飞奔，姜寒烟二人花了一天时间到了福建，南宫明夜去置办了一身行头，姜寒烟则去了福建按察使司，拜见了当地的按察使吴诚。

  吴诚是个武夫，听说了都察院的姜寒烟来访，还不胜惶恐，虽然姜寒烟只是区区一介捕头，但到底是京城里面来的人，而且她向来稽查要案，名声在外。

  吴诚心里泛起了嘀咕，而姜寒烟则只是给了吴诚一道严岭的手谕，指明此番只是出来办私事，但人生地不熟，若有事需要他的帮助时候，希望他能慷慨相助，并未有言明所做何事。

  吴诚也连番表示，一旦姜寒烟发话全力相助，还要为姜寒烟接风洗尘。

  姜寒烟则婉拒了好意，“我此番为私，大人何必铺张？低调为好。”

  “好好好，那姜捕头住哪儿，若是没找到地方，不如到我府上。”吴诚有心巴结姜寒烟。

  “不用了吴大人，我去泉州鹊桥楼，有朋友在那儿等我。”

  “鹊桥楼？”吴诚皱了眉。

  “去鹊桥楼住有什么问题吗？”

  “也不是，只是最近那里聚集了很多江湖人，时不时发生些打斗，不太平。江湖人桀骜难管，我派了一些人去，也没有什么作用，姜捕头要不另外挑个地方好了？”

  “那没关系，我现在脱下公服，也是一名江湖人，我倒要看看这些犯禁闹事的人有多大本事，这个热闹我还得去凑一凑了。”

  吴诚是个没有城府的武夫，听她这样说，也就大笑几声，没再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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