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在张凤霞身后来到篮月光的吧台，大厅里宾朋满座灯光昏暗，张凤霞嘟囔着“这么黑看的见菜吗”，这时于菲菲迎上来，我下意识地躲在张凤霞身后，怎奈个子太高露出脑袋。

  “您是奶奶吧？”

  张凤霞打量着于菲菲，说：“呦，这姑娘长得真俊，跟彩灵年轻时一样。”

  于菲菲羞涩地低下头，我心想岁月不饶人呐，老妈的年纪大了，眼神也不济了。

  这时郭彩灵和成功走过来吃惊不已。

  “妈，你怎么来了？”

  “不欢迎啊？”

  郭彩灵连忙说：“哪能呢，我和成功天天盼着您能来酒吧做客呢，是吧？”说完朝成功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老太太的嘴皮子太厉害，她一人应付不了。

  成功连忙接过话茬：“说什么呢，咱妈是什么身份，怎么成客人了，应该是欢迎咱妈莅临篮月光酒吧指导工作，欢迎。”

  成功鼓起掌来，见无人响应瞪了眼于菲菲，于菲菲只好拍起巴掌。

  张凤霞皱了皱眉头，说：“当着孩子们的面还是叫阿姨吧，叫妈早了点。”

  说完张凤霞径直走向包间，于菲菲急走两步指引，三小只跟在后面，我竖起耳朵听着身后郭彩灵的数落。

  “胡说什么呢，让你帮我解围，越解越乱。”

  “我不是顺着你的话说嘛，唉，这老太太咋突然来了，（望着甄熙的背影）他怎么也来了，阴魂不散。”

  还是鸿门宴第二季的那间VIP包房，张凤霞环顾着四周眉头紧锁，其余人等垂首站立谁也不敢先坐下。

  “奶奶，坐下休息一会儿吧。”关晓羽扶着张凤霞坐下。

  “这就是你们开的饭店？”张凤霞疑惑地问。

  “是酒吧，妈。。。阿姨。”成功呵呵地傻笑。

  “喝酒更得有下酒菜呀，这黑漆马虎的看得见吗？”

  于菲菲连忙打开灯，房间里顿时亮如白昼，张凤霞立刻露出笑容说：“哎，这多好，亮亮堂堂的，孩子别站着呀，过来坐。”

  “奶奶您先坐，我出去忙了，一会儿再来看您。”于菲菲转身出门。

  郭彩灵说：“菲菲是酒吧的服务员，外面忙不开。”

  “头一次见到这么漂亮懂事的服务员，可惜了。”张凤霞嘟哝着。

  成功递过酒单说：“阿姨，你看看喜欢吃什么，我让后厨马上做。”

  张凤霞从口袋里掏出一只精致的眼镜盒，拿出一副花镜戴上，资深大厨范儿立马上身。

  外面有人喊买单，郭彩灵跟张凤霞打了声招呼出去，我望着垂首站立的成功想起了一段往事。

  那是我和成功同时被新华俱乐部选为梯队球员的傍晚，母亲听说了这个好消息后让我带成功一起回家吃饭，老妈特意做了一大桌子菜来庆祝，每个培养孩子从小练体育的家庭都知道走这条路有多苦，苦的是孩子年幼的身体，累的是家长难以言说的心，更别说关键和成功是两个外地来的小孩，张凤霞一个人含辛茹苦终于把儿子培养成才感觉如释重负，所以那天晚上张凤霞破例让关键和成功喝了酒，喝到最后三个人抱头痛哭，成功跪下认张凤霞为干妈，从那以后成功见了张凤霞都以“妈”相称，直到关键一病不起，成功向郭彩灵发起追求攻势，两个人都觉得原来的那种亲如母子的关系不会再有了。

  张凤霞盯着菜单上的文字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拍大腿说：“坏了，做的那几个菜忘带了。”

  成功一脸懵圈，我也不明所以，关晓羽和栗娜同时反应过来说：“我回家取吧，奶奶。”

  最终决定由郭彩灵开车回家取菜，成功想不明白什么菜那么重要非得今晚吃，临行前张凤霞在郭彩灵耳边叮嘱着什么，郭彩灵驱车离开。

  张凤霞提出想去后厨看看，我和关晓羽陪她来到厨房，眼前一片紧张忙碌的景象。

  自从陈翔来到篮月光就成了马小飞的最佳拍档，马小飞擅长西式料理，陈翔拿手的是粤菜小吃，两个人中西合璧使酒吧的菜品提升了一个层级，那些慕名而来的牛排爱好者纷纷带来了粤菜的拥趸，篮月光的生意越来越兴旺，成功向郭彩灵吹牛说的“修水管事件”当真预示着要发大财，此刻两位中西大厨忙得不可开交，却有条不紊。

  张凤霞望着眼前的一切仿佛回到了自己年轻时的东北，虽然与那时的条件不可同日而语，但后厨的烟火气顿时调起了张凤霞的兴致，拿起一件围裙穿上，站在两位厨师身后。

  马小飞今天戴着一条黄白间隔的头巾，像一个超大号荷包蛋顶在圆圆的脑袋上，听于菲菲说马小飞的衣橱里有个专门存放头巾的16宫格，每个格子里整齐卷放着两条头巾，每天早上起床梳洗打扮后，马小飞会端坐在镜子前做一套仪式感很强的“法事”，通过中国传统的周易命理学和西方星象学理论体系，遴选出今日佩戴款，每天的颜色款式都不相同，然后口中默念着什么系在头顶，在马小飞的心里厨师是份造福人类的神圣工作，而头巾就代表着这份神圣，这份信仰。

  “荷包蛋”面前的灶台上放着两口平底锅，一个里面煎着牛排，一个里面熬着香浓的蘑菇汤，马小飞熟练地将煎好的牛排放进餐盘里，浇上料汁，小胖手掐起薄荷叶点缀着盘饰，又一件满意的作品完成，余光扫见身后站着的人说：“Medium菲力牛排出锅啦，看什么呢，快上菜呀。”

  一双手过来端起盘子，马小飞扭头看见一头银发的张凤霞，吓得他一哆嗦“荷包蛋”险些掉进蘑菇汤里，怯怯地说：“吓死我啦，还以为是菲菲呢。”

  关晓羽连忙上前说：“这是我奶奶，年轻时也做过厨师，特意来后厨参观一下。”

  “原来是奶奶呀，快请坐。”

  马小飞拉过一把凳子，张凤霞坐下，眼睛始终盯着牛排。

  关晓羽说：“奶奶，这就是篮月光最有名的煎牛排，好多食客都是慕名而来吃这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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