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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 捅他一刀出出气


楚绯澜身后的大宫监和随行的萧烬闻言皆一脸震惊,虽然他们都明白,这不过是句玩笑戏言,但其他人不知啊。陛下为帝十载,也明白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被无数人盯在眼里,但凡一点行差踏错都会被有心人借以生事,麻烦不断。从前,陛下一直是不苟言笑,从来没有过这样恣意谈笑过,甚至说出这种惊天之语,而如今……

  耿直的萧烬上前一步,十分认真严肃的说道:“陛下,此言说不得,传出去,会有大麻烦的。”

  楚绯澜恍若未闻,两个眼珠子像钉在了苏陌玉脸上一样。

  苏陌玉沿用老战术,岔开话题:“陛下今天怎么来了?”

  楚绯澜道:“朝臣们吵得寡人哪哪不舒服,所以寡人就来找爱妃了~”

  苏陌玉:“……”

  不,我并不能让你舒服,你可以滚了。

  萧烬显然没听懂,但也听得出来这番话和刚才一样不能随便说,正想老实的再劝谏一番,却被大宫监攥住衣角扯了回来。

  “是了,方才寡人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楚绯澜想起来时陌玉的那番话,正色起来。

  苏陌玉垂眸片刻,潋滟水眸流转间敛去了所有的锋利。

  “陌玉不敢胡说,怕惹陛下不快呢。”

  苏陌玉带着几分试探,佯装玩笑的道。可这半真半假的一句话让楚绯澜有些不悦。

  “你何时说话这般圆滑了?你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没在寡人面前说过?什么时候怕寡人不快过?休得油嘴滑舌。”

  苏陌玉亦正色起来,挥挥手示意可怜的温时和闲杂人等可以圆润的滚开了,只留下温池为他煮茶随侍。苏陌玉斟酌了下言语,苏陌玉启唇道:

  “此事很明显,是有人针对太师所为。太师以辅佐陛下为由摄政多年,干涉朝中所有事情,朝中大臣自然有人心生不满。如今陛下已成,帝业可守,早已能独当一面,太师确实没理由在继续再过多的干涉朝政,大臣们无非是想借此敲打太师罢了。”

  见楚绯澜脸色沉着,毫无动摇之色,苏陌玉又道:

  “其实,太师尽心尽力教导陛下,辅佐陛下,实在劳苦功高,可标青史。昔日在玉瑶,我就常听父王说,太师披肝沥胆,竭忠尽智,是所有君王都祈愿的忠臣。父王也颇为敬重太师,曾经听父王提及,若到璇玑,必要拜访太师,以示心中敬意,这也是各国国主诸侯心照不宣的仁义之礼。能得天下人如此敬重,可见太师的功德,如今朝中大臣弹劾太师大权独揽,不过是怕太师的权力太大,他们无法抗衡罢了,绯澜不必理会。”

  楚绯澜听完他的话,幽深的墨瞳之中似乎有暗芒般的旋涡在涌动,抿唇不言,沉默半晌后,才从喉结里闷出一个“嗯”字。

  楚绯澜伸出手拨弄他的青丝,柔声道:“你真这么想?”

  苏陌玉好笑的问道:“那我还能怎么想?我和太师又没仇。”

  楚绯澜听完这话,睫羽轻颤,慢慢移开了眼,转而看向石桌旁的话本子,上面烫金行楷的三个大字闪闪发光。

  苏陌玉忽然听见楚绯澜的低语:“这折子好看吗?”

  苏陌玉:“……就一般般。我只是……只是……都是温时买回来的,我只是无聊的时候翻了一下,温时买这种书回来确实不符合宫规,所以我刚才已经罚过他了。”

  楚绯澜忍不住唇边的笑意,心中泛出淡淡的欢喜。

  这分明是最新的章节,怎么可能会是不小心买回来的,这足以说明,陌玉还是在乎与他在一起的感情,所以才会想看和他们有关的东西。一面羞涩不好意思开口,推卸给侍卫背锅,一面又怕自己生气处罚侍卫。这样的陌玉,真的很可爱啊,真想看他一辈子这样可爱下去。

  楚绯澜拿起话本子刚想打开,却被苏陌玉一把夺下,脸上是少见的慌乱。

  “堂堂天下共主,这么闲的没事干的吗?折子批完了?政务处理完了?没有大臣找你商量事情吗?一下朝就往后宫跑,能不能有点出息,还不回去处理朝政?”

  楚绯澜被突然劈头盖脸的一通斥,神情一脸懵逼,还没缓过来,就被苏陌玉赶出了玉清殿。

  站在玉清殿的殿门口,看着双腿打抖一脸惧意恭送他的舒眉,楚绯澜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好像是我的地盘啊,为什么我被赶出来了?我做错什么了?

  苏陌玉把楚绯澜赶出去之后,立马吩咐温池把这话本子给烧了。

  温池接过话本子,疑惑的问道:“公子花了好些功夫才买来这话本子拿进宫的,不是还没有看完吗?怎么就不要了?”

  苏陌玉一记眼神杀飞过去,温池立马谄媚的扬起无辜可爱的笑容,不敢再多言。

  苏陌玉收回眼神,心有余悸的想,他只是想看看话本子里写的木管家如何,顺势能揣测一下璇玑朝堂的动向。谁知这话本子里每一章都有那种少儿不宜的场面,还有各种令人匪夷所思、拍案叫啊不是……拍案称奇的姿势……

  他绝不能让那个禽兽看到!

  温池想了想,还是没忍住,再次多嘴问道:“公子,您不是要对付太师吗?刚才为什么一直为太师说好话啊?”

  见四下无人,苏陌玉轻飘飘的拂了拂衣袖,面上明明是一片风轻云淡,但他冷眼斜睨,那双明眸中似有千万讥诮与凉薄从眼尾倾泻,他从喉间吐出一声嘲弄:“哦?我真的是在为太师说好话吗?”

  迎上温池更无辜更疑惑的表情,苏陌玉伸手狠狠的捏了把他的肉脸,轻笑一声,不再多做解释,反而道:“齐承安的手段不见得高明,但却是十分精明。此事一出,无论是太师还是楚绯澜,都掌控不了局面,且此事更不是凭空捏造、砌词污蔑,而是确有其事,太师更加理亏,就算楚绯澜有心维护,也不能明目张胆,不然会被人说成说不公不法,有失偏颇。”

  温池揉着发红的脸,总算聪明了一回,担忧的道:“但是,公子才让人在玉瑶南朝宣扬了那件事,到时候消息传来,谁都看得出来这是有人故意针对太师了,毕竟‘巧合’太多,谁都不会信了。”

  苏陌玉微微沉了脸,他也正在担忧此事。突然接二连三的发生对太师不利之事,朝中大臣哪个不是人精,定然明白背后有人操纵。他就怕,到时候即使这些事情都是事实,也会有人用这个借口为太师辩白,更会让楚绯澜疑心,更坚定的维护太师。

  虽说他和齐承安已经达成共识,要报复楚绯澜,但他的计划却是一点没告诉自己,看样子,仇要报,这个齐承安也得防。

  此时微风乍起,吹得苏陌玉衣袂飘飘,也吹散了苏陌玉眉间的阴郁与惆怅。

  “算算时间,最多三天,玉瑶那边的传言就能传到楚绯澜和朝中大臣的耳里。”苏陌玉的暖玉轻烟般的呢喃也被风吹去,飘散在空中,“父王母后、大王兄的死,还有我苏氏王族的惨祸,若说楚绯澜是幕后真凶,威尚辰是刽子手,那么太师也算是真凶的共谋,我此番之计,不算他冤。”

  温池张了张口,却哑口无声,也不知该怎么宽慰他,便又闭了嘴。自己笨嘴拙舌的,若要宽慰他,还不如让哥哥作个贱,惹他发个火消个气转移下注意力来得妙。

  玉瑶国。

  北朝王宫中。

  苏陌颜修长的骨节敲着桌面,愁眉不展,如皓月般明锐的眼中担忧之色愈浓。

  “大岚国到底什么意思?都这么多天了,竟还不放我北朝上卿回来,莫非他们决心要与本王撕破脸吗?”

  身边的蒋继年也忧心忡忡的道:“祁上卿久久不归,确实令人不安。微臣现在担心的,还是南朝,我北朝兵力本就不足,如今骤然失掉十万兵马,南朝和一些势力必然虎视眈眈,微臣恐其发难,到那时,我朝必将陷入岌岌可危之境地。近日朝中大臣也纷纷议论此事,人心浮躁,臣怕……”

  苏陌颜闻言莞尔一笑,拍拍蒋继年的肩,反过来宽慰他:“不必太过担心。按威尚辰的性格,使臣离去那日,他一得到消息就应该集结兵力了,可至今迟迟没有动作,说明他暂时不会再出兵了。”

  蒋继年憨憨的一愣,“为何?威贼怎么会放过这样的大好机会呢?”

  苏陌颜摇摇头,“本王也不知,不过,他不出兵才是最好的。不过,其他不怀好意的诸侯国主还要好好震慑一番才是。”

  蒋继年忽而悠悠一笑,稍显稚嫩的脸庞上浮现出为将者的睿智与深沉,他道:“不如就拿大岚国开刀吧,我北朝的上卿,可不是他能扣留欺辱的!”

  苏陌颜颇感意外,光洁的脸上闪过诧异,随即笑道:“爱卿的智谋倒是越来越厉害了,之前威贼派刺客伪装成你们寒族子弟的人,来刺杀朝中贵族,意图激起我朝臣子之间的矛盾,也是爱卿你足智多谋,不仅不计前嫌救下了那些贵族,还成功拆穿了南朝的阴谋。”

  “而今你的建议也很不错,此举不但能震慑大岚国和其他蠢蠢欲动的诸侯国,还能尽早把子衿救回来。只不过,如今我北朝的兵力确实不足,若举兵攻打大岚国,怕是会力不从心。”

  蒋继年先是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而后闻言又正色道:“那就想个妙计,不费一兵一卒,或者说用少量的兵力就能震慑大岚国,并让他们乖乖把祁上卿放回来那种!”

  苏陌颜点点头,沉吟一番,道:“自从你舍命救了那几个贵族之后,那些贵族安分了许多,在朝中虽然还是与你作对,但起码给了好脸色。他们喜欢养私兵,府中也有些兵马,若有需要,你可传本王之令,借他们私兵一用。”

  蒋继年拱手称是,心里却在嘀咕,要不是自家夫人哭着闹着要自己救他们,自己才不救呢。怎么说也要等他们被刺几剑砍几刀之后再救,尤其是他岳丈秦上卿,原本想让那刺客麻利的捅他一刀出出气再救的,谁知他的筠儿就直接扑上去挡刀了,自己无可奈何才出了手。

  在一旁默默的磨砚的沐青卿听着他们的商谈,心里悄悄的松了口气。虽然祁子衿经常欺负她,吵吵闹闹的,但好歹两人也算青梅竹马,有些情分在,她如何能不担心他呢?

  而此刻,被所有人担心着的祁子衿正在大岚国典客署中大快朵颐,啃着酱香肘子喝着美酒,一副没心没肺毫不担心的纨绔样子。

  身边的属下却有些食不知味,忍不住嘀咕:“上卿这么淡然处之,难道真的不会有事吗?我们已经被扣留好几日了,也不知朝中如何,时势如何,真是急人。”

  另一个瞥了眼祁子衿,悄声怒道:“谁说不是呢,这大岚国真是白眼狼,墙头草!之前说什么愿与我朝交好,叛军一说服就意图不轨,我们来劝阻又把我们给扣留了,又不放又不得罪,天天好吃好喝的供着,算什么?不敢得罪就放了我们,既然做出这种事情就不要装得一副好皮囊!”

  祁子衿把他们的话都听在耳朵里,吃完了肘子,优雅的拿锦帕一抹嘴,幽幽道:“你们真是沉不住气,亏的是高门大户子弟!放心吧,大岚国很快就会放我们回去的。”

  “为什么?”

  祁子衿仰头一口好酒,啧啧有声,“我说过,以我们这几天的淡然自若,大岚国定然不敢把我们怎么样,你有一点没说错,大岚国就是墙头草。墙头草也分两种,一种是倒得彻底,选了一边就使劲踩另一边;另一种就是无论选了哪一边都不敢对另一边下死手,因为他们总想着凡事留一线,以免日后相见难堪。大岚国就是属于后者,只要王上不死,北朝不灭,他们是不敢把我们怎么样的。”

  下首的两人似懂非懂,发出恍然大悟般的长“哦”,又道:“那上卿怎么笃定大岚国过几天就会放我们回去呢?”

  “难道,是因为前日上卿那番话?”

  祁子衿自信的一挑眉,“嗯哼~不错,聪明起来了哦,不愧是本上卿淳淳教导出来的人。”

  两人面面相觑。

  前日他们在典客署中听闻陛下故意为难大岚国,让他们七天之内雕刻出一个大青龙像,大岚国的朝臣们为此忧心如焚,不知如何是好。他们只觉得解气,告诉了祁上卿,没想到当天下午祁上卿却要求求见大岚国国主,并说自己有解打岚国燃眉之急的办法。

  下午进宫之后,只听说祁上卿与大岚国国主商谈许久,直到快子时才回来,神秘一笑,倒头就睡。

  他们都很好奇,陛下这摆明是为惩戒大岚国的左右摇摆,居心不良,这对他们玉瑶南朝没什么不好的,坐等他们吃亏就好,为什么祁上卿要费尽心思帮他们呢?

  祁子衿面对他们探究好奇的目光,长叹了口气,道:“唉,本上卿的智慧,尔等凡人岂能勘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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