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啊，街坊邻里都在传我家来了个有钱的亲戚，准备接我去盛京过好日子了，你说说这像话吗？”

李瑶鸢数起秦君郁的毛病，发现一天一夜都说不完，这才来了不到十天，以后还怎么过下去？

再这样只能去郡守那秉明身份送他住大宅子了。

年宿宿忙给炸毛的李瑶鸢顺气，“好芝芝，再给他一次机会吧，我回去一定好好管教他！保证不会再出去惹事了好不好？”

李瑶鸢撇撇嘴，勉强答应了。

门外，秦君郁和丁长风搬累了起歇息，两人靠着板车，袖子高挽，站姿一个比一个潇洒。

丁长风用袖子抹了把汗，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窗后的李瑶鸢，有意套话：“诶秦哥，你和嫂子是从哪来的啊？听口音感觉不像南楚人啊。”

余悦的故乡是南楚，她的旧识也该是南楚人才对啊，细思极恐的是余悦说话也没有南楚口音，所以丁长风对这一点有过怀疑，却一直没敢问，因为余悦很不喜欢别人问她的过去。

这位秦大哥和年姑娘是唯一……不，唯二两个来找她的人，说不定他们知道余悦过去的事情。

丁长风暗戳戳打探不是一次两次了，秦君郁在这个过程中看穿了他的小心思，每次都糊弄过去，这次也一样。

“走了很远的路过来的。”秦君郁漫不经心地拍着袍子上沾的泥巴。

泥巴干得太快，在衣裳上都成块状的了，一打就掉，留下一个深色的印记。

丁长风不满意这个回答，又继续问：“那您和嫂子是什么时候成亲的呀？恩爱得像新婚燕尔一样。”

这话秦君郁爱听，努力压下嘴角告诉他：“去年五月二十五成的亲。”

丁长风长长地“哦——”了一声，细细回想去年五月底余悦干了什么，五月底她买了很多花，远超出了店里的订单量，他问她原因，她什么都没说。

然后一夜之间，花全都不见了，问起来时，余悦轻飘飘一句话带过：“送人了。”

难不成她说的送人，是送给年姑娘大婚当贺礼了？

一想到这，丁长风有些兴奋，如果能知道年姑娘是在哪里成亲的，不就知道余悦的家乡是哪的了吗？

“那嫂子和余姑娘感情这么好，怎么没回去参加你们的婚宴？难不成是太远了赶不过去？”丁长风意有所指，不停地引导秦君郁说出个地址来。

秦君郁冷漠地“嗯”了一声。

丁长风：……

果然这个富家少爷不好相处，都共事这么久了，对自己还是冷冰冰的模样，实在可恶！

秦君郁的目光往落在年宿宿的脸上，窗后她托腮侧脸对着他，定定看着某处不知在想什么，眼中充满了向望和期待，阳光倾洒而下，窗柩上摆满了各色各样的花，她就像花仙子一样在沐浴阳光。

秦君郁看得出神，没听到丁长风前面说了什么，只听见最后他疑似自问式地说：“到底是为什么呢？难道是我哪里做得还不够好吗？余姑娘为什么不能接受我呢……”

丁长风百思不得其解。

作为一个过来人，秦君郁给他提供了“专业”的建议：“你不说出自己的心意，她怎么明白呢？”

丁长风苦哈哈道：“她已经拒绝我九次了。”

秦君郁：……

他扶了扶额头，一语中的：“她不喜欢你这种类型的，怎么努力都没有用。”

“那她喜欢什么样的男子？”丁长风穷追不舍。

秦君郁心里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箫剑霆。

虽然最后两人闹得几乎到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但是曾经的感情却是真的。

他没有回答，不回答就是答案。

丁长风失落地垂着头，秦君郁拍拍他的肩膀，“别难过了，有些事不是努力就有结果的。”

“但现在有一件事是立杆见影的……”

“什么？”丁长风愁眉苦脸。

“搬花。”

——

近几日花店闲了下来，不需要那么多人手，年宿宿和秦君郁便出门了。

既来了吴郡，当然要故地重游，去看一下当年险些让他们俩丧命的九云山。

雨季前后其实是不适合上下山的，因为九云山的山路陡峭难行，容易发生意外，但自从去年他们俩掉下山崖，差点惊动朝廷之后，郡守便命人修了路，现在上山，爬的是石阶，而不是走泥路了。

天清气朗，万里无云，林中蝉鸣不断，偶尔刮过一阵山风，带着山中夙夜寒气的凉爽，直沁人心脾。

年宿宿已经认不出来去年他们是在哪个地方掉下去的了，但脑海里想去洛元香狰狞的面目还是觉得头皮发麻。

走到半山腰时，年宿宿就走不动了，秦君郁将她背上了山顶。

仙临寺的穹顶直插云霄，站在寺外看山下，也仿佛置身云海之中。

“你说，真的有仙人在这里降临过吗？”年宿宿好奇。

“信则有不信则无。”

两人一同进了寺庙。

去年来祈福时主持是知晓他们身份的，短短一年时间，琉璃就经历了战火的侵袭和先帝驾崩，新皇登基，改朝换代两件大事，吴郡虽远离盛京，消息却灵通，主持一见到他们二人，忙双手合十行礼道：“皇上，皇后娘娘。”

秦君郁笑了笑，“慧灵大师不必多礼，朕与皇后此次到仙临寺仍微服私访，不便让其余人知道，还请主持帮忙保密。”

慧灵颔首：“这是自然。”

年宿宿告诉他：“慧灵大师，我们是来还愿的，去年本宫与皇上还未成亲便来此祈福，祈求琉璃国运昌隆，民康物阜，没想到一年过去，果真都实现了，看来仙临寺真的很灵！怪不得百姓们不惜爬一个时辰的山也要来这求一支签呢。”

在寺门的时候还质疑人家是不是真的和传说一样那么厉害，一进来就一开赞不绝口，秦君郁忍住笑意，没有拆穿她。

慧灵被夸得喜笑颜开，和她说了一些仙临寺建成初期的神奇故事，她听得津津有味，以至忘了下山的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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