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敏静还是第一次面对年宿宿的时候这么紧张。

皇帝退位，她也就不是皇后了，若说是太后也不妥，丘敏静不知该如何称呼她，两人大眼瞪小眼好一会儿，丘敏静决定照常唤她“皇后娘娘”。

“臣妾本不想来叨扰娘娘，但是皇上退位的消息太过突然，以至于后宫女姐妹们手足无措，求告无门，便只能找上臣妾。”

丘敏静一脸难为情，搓着手帕低下头去，声音也变小了许多，“皇上退位，我们这些嫔妃何去何从？”

再说，除了她，就没有人侍过寝了，继续留在宫中也不合适。

严格来说，她也没侍过寝，只是有幸在龙床上睡了几次觉。

年宿宿明白她们的担忧，拉着丘敏静坐下来，与她耐心解释：“丘常在，这一点你大可放心，你们进宫那么久什么好处都没得到，我们怎么会自己甩手走人，让你们自己面对这一切呢。”

她叹了口气，“不过……你们既入了宫，便是皇家的人，日后想再嫁人怕是难，但是皇上说了，你们有自主选择的权利，不管是出宫再嫁，还是留下来侍奉新帝，都可以。”

“再者……拿了银子去做生意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年宿宿觉得，女子还是不能将自己的未来寄托在男人和婚姻上，命运要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

丘敏静诧异，“啊？真的吗？”

她们还有选择的权利吗？

年宿宿忍俊不禁，“当然啦，这是皇上的原话，金口玉言还能作假？”

“你们有三天的考虑时间，决定好了就去与林公公说明情况，他自会安排好的。”年宿宿递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丘敏静感动不已，她们被家族和责任支配了一生，哪曾想到如今可以自由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呢？

“多谢皇后娘娘，臣妾明白了。”丘敏静退后两步，郑重其事给她行了大礼。

丘敏静走了。

年宿宿看着她的背影，还是会想起李瑶鸢。

丘敏静也和李瑶鸢一样，能选择自己的人生了，真好……

——

登基大典的日子定在十二月上旬，大概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六部之中礼部是最忙的，还有监天局，宫里上上下下都忙得晕头转向。

秦君郁和年宿宿一致决定不要封太皇太后，还是做回自己的王爷、王妃自在。和反正他们过不了多久就会离开，下次再回京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秦文渊为表尊敬，执意要给封号，几经商议，决定了封号为“晋”。

晋王和晋王妃搬出了皇宫，新帝赐了他们一座六进的宅子，就在皇宫旁边。

……

新家安置得差不多了，年宿宿决定回相府一趟。

“王妃——天冷了，把大氅披上。”知画抱着狐氅追上年宿宿。

在府门口将人叫停，知画贴心帮她系好系带，整理领子，看见她整个人都被裹住，知画心满意足地笑了。

“王妃——”惊蛰又跑了过来，手里拿着汤婆子，兴冲冲道：“这个也带上吧，暖和。”

年宿宿接了过来，所幸带上他俩一起回去。

主仆三人同乘一辆马车，车门和车窗都挂着厚厚的毡帘，防止风漏进来。

车里还算暖和，三人叽叽喳喳聊天，知画突然提到秦君郁退位的事，惊蛰的情绪突然低落下来。

“说来真是奇怪哈。”惊蛰百思不得其解。

年宿宿和知画目光聚集到他身上，认真地听他说。

“皇上……哦不，王爷昭告天下退位的那天，庄主竟然也宣布将庄主之位让出来，由能力居上！”惊蛰对此很不可思议，“你们说这是不是太巧了？”

“而且无论是哪一件事，都发生很突然，毫无征兆！”

知画若有所思，“确实……”哪里是毫无征兆，简直是像从冬天一下跳到夏天令人震惊的程度。

年宿宿眼神悠悠地飘向了别处，一个字也不敢说。

“不过你怎么知道的？你不是被逐出山庄了吗。”知画无意中又戳到了惊蛰的痛处。

惊蛰撇嘴，“这么大的事，全江湖都传遍了啊。”他急红了脸，“再说了，就算我不是天玄山庄的人了，庄主是我的救命恩人这是永远不会变的。”

整个人像蔫吧的花一样，惊蛰耷拉着脑袋叹了口气，“我还没有报答庄主呢，也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我这个小喽啰。”

“本来就来无影去无踪，现在退隐了，恐怕再也见不到他了。”

知画见他这么难过，想逗他笑，便故意说：“那个庄主成天戴着蝴蝶面具，不以真面目示人，就算哪天你们在街上擦肩而过，你也认不出来，所以啊，说不定你们已经见过很多次面了，只是你没有发觉。”

她这么一说，惊蛰更难过了，相见不相识，多么痛啊！

沉默着的年宿宿突然开口了，她一掌拍在惊蛰的肩膀上，言辞恳切，表情严肃，“我有办法让你见到玄机，亲口告诉他你的报恩之心是多么急切！多么热烈！”

惊蛰很感动，当即就道谢了，只是……王妃怎么好像在偷笑？

他眨眨眼睛，只当自己看错了。

相府。

年丞运和杨月蓉并不知道她今天回来，以至于人进了中堂才发现。

杨月蓉正在指挥下人挂红灯笼，为过年做准备，年丞运在旁远的凉亭里喝茶，时不时点评几句，这个挂歪了，那个形状太丑了……

“爹！娘！”年宿宿语气激动，拔高声音喊了两嗓子。

年丞运和杨月蓉一愣，立马转过头看向声源处。

“哎呀！姎姎！”

“乖女儿你回来了！”

两人忙不迭朝她赶来，眼里满是笑意，脸上更是布满喜色。

“你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啊，娘一点准备都没有。”

“要不吃饭再走吧，想吃什么？爹让下人去准备？”

“对了，王爷呢？他怎么没与你一起回来？”

“王府的家具可安置好了，还缺什么？银子够花吗？要不娘给你？”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姎姎你缺什么尽管回府里拿就是了，反正库房的钥匙你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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