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女明白，谢太后恩典。”顾南珍跪下谢恩，好像根本没听出来太后把她当禁脔赏给萧静婉的意思。

  “太后娘娘，臣妇有个不情之请，”云芷柔起身跪在了顾南珍旁边，虽然不知道太后对顾南珍的敌意从何而来，可现在她们是一体的。

  更何况，云芷柔余光瞥了一眼萧静婉，这位暴脾气的小郡主要忍不住了。

  “怎么？你对哀家的决定有意见？”太后的语调平缓，却足够让人感觉到她的不悦。

  云芷柔忽视了顾南珍拉自己袖子的动作，磕了个头才抬头认真的说道，“太后娘娘，臣妇出身商户，和平宁郡主合伙开了个铺子，还想讨太后娘娘个赏赐，让臣妇以后能借太后娘娘的面子财源广进呢。”

  不是疼孙女么？那孙女开铺子总不能不出点东西吧！侯府的姑娘都说赏就赏了呢是不是？！

  “大胆！”德清尖细的声音穿过来，云芷柔有种想揉揉耳朵的冲动，实在是...太刺耳了，像小时候用指甲挠黑板的那种刺耳！

  “无妨，”太后拦住了德清斥责云芷柔的话，看了一会云芷柔。

  云芷柔承受着那股好像能刺破皮肉的视线，自嘲的想，古代人真的有病，一个个都喜欢让人跪着，真有什么小心思难不成他们看个头顶就能看出来？

  不，他们只能看得到他们想看到的恭顺和满头的头油！

  “镇远侯夫人倒是有意思的很，”太后似乎心情忽然不错，“德清，赏她几个摆件，让她摆在她那铺子里。”

  “娘娘，这...”德清想劝。

  “哀家不问宫外事，无碍。”太后止住了德清的话头，“侯夫人，带着你妹妹起来吧，哀家这没那么多规矩。”

  云芷柔谢恩，起来的时候心疼了一下自己的膝盖，穿过来这么久，属今天跪的次数最多！这个破皇宫自己以后还是少进为妙，那冷冰冰的地板，进多了容易得风湿！

  不过好在太后不一会儿就表示自己困了，让她们自行散了，自己扶着德清的手去了后殿。

  云芷柔视线里最后的画面，那只细嫩如白瓷般的手扶在德清正红色的袖子上，两人的手臂挨得越来越近。

  几人一同出了慈宁宫，走出宫门口的时候，刘淑妃转头看了眼云芷柔，“夫人的身份，这皇宫还是少来为妙，没得让人笑话。”

  云芷柔...有种走在路上莫名被踹了一脚的感觉。没事，她忍。

  “嫂子习惯就好，那是刘家的姑娘，太后的侄女，一向眼高于顶。”萧静婉凑过来安慰云芷柔。

  云芷柔摇摇头，她总觉得刘淑妃看她的眼神很诡异，像是在透过她的脸看什么别的人一样。

  走出去不远，就看到庄姑姑等在那，之前面无表情的脸上带了点焦急，“侯夫人和郡主可算出来了，快随奴婢去景阳宫吧，皇后娘娘和荣王妃都等着呢。”

  庄姑姑没说的是，荣王妃差点杀到慈宁宫去，要不是皇后死死压着，估计今儿非要闹上一场不可。

  “有我在，庄姑姑急什么。”萧静婉说的云淡风轻，好像刚才顾南珍被为难的时候激动地那个人不是她一样。

  这话庄姑姑不敢接，接了那不就成了她说慈宁宫是龙潭虎穴了么！

  景阳宫里，伺候的宫人都被撵了出去，上好的官窑烧制的杯碟碎了一地。

  “那个老东西还想怎么样！”荣王妃死死压着声音没有喊出来，眼尾一片绯红。

  “知蕴！”皇后难得的疾言厉色，“这里是皇宫！”

  荣王妃谢知蕴看向自己风华绝代却已经在深宫中磨去了光彩的姐姐，半晌，移开了眼，“臣妇失仪。”

  皇后叹了口气，叫人进来将地上了狼藉收拾干净。

  萧静雅一扫平日的天真烂漫，脸上的表情阴鸷晦暗，她握住荣王妃冰凉的手指，轻声说，“不急，再等等，不急。”

  “回娘娘，庄姑姑已经带着平宁郡主和侯夫人在回景阳宫的路上了。”

  宫女清脆的声音打破了一室的阴冷，收拾好地面的宫女早就退了出去，皇后点点头，就有宫人给屋里换上了新的茶水点心，皇后还是端庄的坐在上首，萧静雅帮荣王妃整理了一下袖子，收回了手。

  “让人预备着，一会儿就在景阳宫留膳。”皇后淡声道。

  到底是因为自己才让人被太后为难，皇后这是有意安抚。

  “那侄女儿一会儿得多吃点，”萧静雅马上又是一副小馋猫的样了，“姨母宫里的小厨房手艺可好了。”

  “好，等庄姑姑回来了，让她给你做杏仁酪。”皇后笑了，就这样就很好。

  云芷柔第一眼看到皇后的时候，就知道她和荣王妃不一样。那双和荣王妃一模一样的眼睛里，云芷柔看到的尽是沧桑和漠然，哪怕她脸上正带着温婉端庄的笑。

  “果然如荣王妃所说，是个难得标致的姑娘。”皇后温柔的唤云芷柔坐的近些，“第一次进宫可还习惯？”

  “回皇后娘娘，皇宫内的景致精美绝伦，臣妇差点都花了眼呢。”云芷柔低头浅笑，做出小女儿害羞的矜持模样。

  “若是喜欢，以后可以和雅儿一起进宫，陪本宫说说话。”皇后的声音很温柔，带着一种让人心境平和的力量。

  “好呀，”萧静雅坐在荣王妃边上冲着云芷柔笑的鬼灵精怪，“那以后我进宫的时候都带着云姐姐一起。”

  “平宁身后的，是顾家的姑娘吧。”皇后淡淡的问道。

  云芷柔有点诧异，一个侯府的庶女，到底是哪里值得皇宫里两个最尊贵的女人如此侧目。

  顾南珍是老太太跟前教养出来的姑娘，哪怕今日进宫的身份是萧静婉身边的侍女，却也礼数周全，当即就要给皇后行礼。

  只是她刚往前走了一步，就听到皇后的声音，“好姑娘，不必行礼了，赐座吧。”

  顾南珍刚坐下，就听到皇后开口又说了一句，声音轻的像一声叹息，“长得和你母亲真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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