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不是有表演啊？”蓉儿好奇地眨巴着眼睛，借着身材娇小的优势，竟挤进了人群，齐川只好一面说着不好意思，一面也跟着挤进了前排。

  台上，一个裹着黑袍，浓眉大眼的男人走了上去，他一摆手，两个妇人就被推上前去。

  男人厌恶地说道：“转一圈！”

  见妇人无动于衷，他又大声呵斥，“聋了吗？！让你们转！”

  两人闻言战战兢兢地在众人跟前转了个圈儿，底下人也带着挑剔的神情仔细打量，这个年纪的除了老光棍愿意看一眼，当劳力又实在有碍观瞻，几乎没有人愿意买回去任她们吃白食。

  贩子很会拿捏看客的心思，他咳了一声，吆喝道：“贱卖，二两银子带走~”

  这时，一个独眼老汉走上台子，用仅剩的一只眼睛在妇人的胸前和大腿来回扫视。

  台下有人调侃：“瞧，这不有人相中么？你呀，就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他肯定不要，这买回去了又不能生养，多加点银子，要个黄花闺女不好吗？”

  独眼老汉扯过那个身材略微丰盈的妇人，“一两，这个我带走！”

  妇人两眼无神，这样的事她经历了太多次。她清楚的知道，在这群人眼里，她们连牲畜都不如，更遑论说不的权利。

  贩子一脸不耐烦，“去去去！别挡着台下的爷。”

  “你就让我带走吧，你这脱不了手，还得搭着粮食，图什么？”

  贩子啐了一口，“老子乐意，滚滚滚！”

  蓉儿开始意识到这并非表演，她转过头问齐川：“你说的挑两个合适的回去，不会就是这里吧？”

  齐川点点头，蓉儿的小脸又转向两个妇人，“实在是太可怜了。”

  “这两个，我带走了！”齐川上前，对上贩子的眼睛。

  贩子的大眼瞬时眯成一条，这是来了笔大生意啊。他瞧着齐川衣着得体，必是大户人家出来的，若不好好敲上一笔，实在对不起这番排场。

  “这位爷，我这后头还有，您甭管要小厮还是讨丫鬟，我这儿绝对都是机灵麻利的，您一定得瞧瞧。”

  贩子再次拍手，帘后立时走出几个十七八岁的姑娘，最后边跟着一个小子，因为走得慢，他被帘后的人踢了一脚，然后踉跄了几步趴在了台子上，惹得台下人一阵大笑。

  这小子窘迫地爬起来，蓉儿盯着他，又拽了拽齐川的袖子。齐川也是吃了一惊，因为磕在地上的小子不是别人，正是康宁国主大寿时，摔碎了瓷瓶被赶出公主府的小六子。

  “您瞧瞧！这几个怎么样？多标志，水灵灵的，这带回去伺候多养眼是不是？”

  贩子还在推销，齐川不想再同他废话，“蓉儿，你上去看有没有顺眼的。”

  蓉儿随手指了两个女眷，最后将视线定格在小六子身上，“她们俩，还有他。”

  小六子抬起头，眼中是藏不住的慌乱，显然他也认出了齐川和蓉儿。

  “成！女眷一人五十两，男丁……我给您个折扣，四十八两！再加上两个妇人，一共一百五十二两。”

  「二两银子的折扣，还真是大方！」

  蓉儿尽数将银子交给贩子，贩子喜笑颜开，有钱人的钱是真好赚，多要个十个八个，都不带还价的。

  “您慢走！常来啊！”贩子恭送几人离开。

  刚出了人群，小六子就突然跪下来，“马六谢齐公子救命之恩！小的无以为报，这辈子当牛做马报答主子的恩德！”

  说话间，马六已是两行热泪。他爹娘去得早，自小漂泊无依，受尽欺凌。而这已是齐川第二次救了他，对他来说，齐川现在无异于他的再生父母。

  “起来吧！”齐川看着五人，继续道：“你们来这，或许都有自己的苦衷。我赎你们出来，是觉得人非货品，该有自己的尊严。你们若是有地方去，我便不强留你们，若是无处可去，就随我回府做些杂事，每月会给你们月例。”

  小六子仰起头，“公子，马六跟定您了！”

  其他几人也都跪下来：“我没处去，您让我跟着回去吧，粗活重活我都能干。”

  “我也是，公子让我跟您回去吧。”

  “公子，我们两个做不了重活，洗衣烧饭还是可以的，公子若不嫌弃，给我们口饭吃就行。”

  两个妇人近乎哀求，离开这儿，她们也只能再回去赌鬼男人的老窝，还是逃不掉被卖出的命运。

  “好，既然如此，你们就随我一同回府吧！”

  几人听罢，连连磕头谢恩。齐川吩咐德喜将马车牵过来，这样他们就不必再折返回去。马六和几个仆人则在原地候着，等着德喜跟他们汇合。

  借着这个空当，齐川和蓉儿又朝前走了一段，眼见往来的人越发少了，想来是快到尽头了。

  蓉儿在衣庄忙碌一天，晚上又走了许多路，却依然没有一点儿疲倦的意思。齐川暗自佩服，果然，没有女人不喜欢逛街。

  很快，蓉儿就被小摊上五颜六色的瓶子吸引。

  “客官好眼力，这可是西凤国来的，您买回去做个摆设，保证蓬荜生辉！”摊主一顿夸赞，顺手拿起一只双耳琉璃瓶递给蓉儿。

  “你瞧，这双耳瓶就这俩了，寓意多好，成双成对，您要看得上眼，十两银子，您带走。”

  “太贵了！”蓉儿摇摇头。齐川环胸看着，讨价还价这种事，他最不在行。

  “我说公子，您打整个黑市逛一圈儿，这琉璃瓶可就我这摊上有。您也不想想，这是易碎物件，运过来得花多少心思和人力？”

  贩子越说越起劲儿，一副咄咄逼人的架势。

  “太贵了，我不要了！”蓉儿想要放回去。

  “这可不成！”摊主伸手拦了一把，不知是故意还是大力，蓉儿瓶子没拿稳，“啪”的一声落在地上，碎了。

  “我说你这公子不买就不买，拿瓶子撒什么气呢？！”摊主不依不饶。

  蓉儿却是万分委屈，她试图为自己辩解，“分明是你碰到我了，我要放回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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