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柳巷本就偏安一隅，天一擦黑，更是万籁俱静。齐府早早熄了灯，蓉儿说为了节约烛火钱。

  齐川躺在床上，毫无睡意，不知怎的就想起了赛斑，那家伙估计正精神着，他忽然想去看看。

  随意搭了件衣裳，齐川便拿着灯笼穿过厅廊，又去厨房找了两块生肉，才终于来到后院。后院的围墙已经砌出一半，再有三两天就能成型了。

  赛斑听到脚步，瞬间警惕起来，齐川将灯笼往前探了探，它似乎也嗅到了齐川的气息，最重要的是食物的味道，这对于已经饥肠辘辘的赛斑来说，简直是致命的诱惑。

  “嗬嗬~”他又发出不悦的威慑，齐川皱了皱眉头，不知它是不懂得表达还是以为这样就能够得到食物。

  “嗷呜~”赛斑又试探性地叫出声，这一次又像个猫崽子，眼神也柔和了许多。

  齐川用缠了白布的手将肉递过去，赛斑似乎想起什么，它往笼后退了退，忍住了想要上前的冲动。

  「看来这家伙还是记打的，这就好办了。」

  “赛斑！”齐川唤了两声，他希望通过喂食以及不断地重复，让它加深记忆。喊完，齐川将生肉扔进了笼里。

  赛斑一个仰头，准确无误地接住了生肉，然后囫囵吞枣似的吞下。齐川又扔进去第二块，它依旧麻利地接过，这一次，赛斑变成了大口咀嚼，啃咬之声在夜里显得清晰刺耳。

  “主子？”

  齐川回头，见小六子正趿拉着鞋子站在自己身后，他光顾着喂赛斑，反被他吓了一跳。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

  “小的起夜，听见后边有动静，以为闹贼呢，就过来看看，没想到是主子在这儿。”说完，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齐川站起身，“你有心了。走！回去睡吧。”

  他走到小六子身前，小六子“诶”了一声，提了灯笼在前边引路。直到将他送回屋，马六才回了南房。

  可能是喂过了赛斑，那家伙没有反抗，齐川的心情格外好，很快，他就沉沉睡去。

  这两天，齐川已经完全适应了自己身为御天监监副的生活和节奏。每日他只需同陶兴旺一道去天象台查看下属所做的星象、天文记录，然后汇编即可，若是有天象异动，他们就需要亲自去呈报王上。

  据陶兴旺所说，御天监近来正在着手历法的修订，以作为下一年的农耕指导。而王上命他们在三个月内完成，这工程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作为这本历法的主笔，陶兴旺自然是不想齐川过多掺和的，齐川倒也乐得自在，这样他就有了更多时间思考怎样发家致富。

  齐川站在田间，按照古代的计法，这田地应该也是万亩有余，他没有准确的测量工具，也就不去计较究竟有多少。

  这两日，他命人做了些指示牌，又标注了齐府的字样插在地头，如此便能更清楚地与别家区分开。

  他已经仔细考虑过，粮食、青菜他们可以自己耕种，天然无公害且能为齐府节省下大笔的开销。至于剩下的土地，便是他的生财之道。

  这片土地红壤为主，土质肥沃，现在的温度基本在二十四度到三十度之间，非常适合一些农作物的生长。为了选择最佳种植物，齐川还特地研究了【农耕百科】，但始终没什么头绪。

  “齐川哥哥，吃果子！刚从长宁街买回来的！”

  蓉儿笑嘻嘻地端上一盘果脯，盛果脯的容器正是那日在黑市买回的五色琉璃盏。

  “是挺漂亮的。”他随口夸赞。

  “对呀，你说人家西凤国怎么能造出这些好看的东西，咱们却没有？我记得刚进城时，你看上的那个鼻烟壶也是西凤的。”

  “没错，上回王上宴请，我见王上用的那只和我买的一模一样！”

  齐川话音刚落，就恍若大悟般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呢？好蓉儿，你真是我的福星！”

  不等蓉儿问明原委，齐川就匆忙跑回了书房。

  蓉儿的话给了他极大的灵感。康宁国主鼻烟壶来自西凤，里面的鼻烟更是外来物，这种稀罕东西，就是富贵人家也不是常有的。

  「若是自己能成为康宁国烟草行业第一人，那想不暴富恐怕都难。」

  想到这，齐川拿起纸笔简单做了一下规划，他现在需要烟草种子，这个系统里花钱就能解决；他还需要大量的劳动力，按照现在的土地规模，至少也要三五百人，整个劳力市场想一下子集齐这么多人恐怕是个大难题；另外，为了应对之后的收成，他还需要建一座大规模的烤房。

  齐川在座椅上转着毛笔，完全忘了笔尖还蘸着墨，直到墨汁将他的衣衫染上颜色，他才猛地站起，一副闯祸了的模样。

  转念，他又意识到自己是这宅子的主人，便对着门外道：“德喜！叫个人把这里收拾下！”

  德喜应声，不过一会儿，婢女就赶来将书桌和地上擦了个干干净净。

  这婢女正是那日他们从黑市带回来的，眼前这个叫怀秀，人如其名，长相清秀；另一个叫秋芝，说话爽利，做事也很老成，才来两天，蓉儿便与她俩打成了一片。

  至于两个妇人，齐川根据她们的姓氏称呼她们方妈、兰妈，她们从前在大户人家掌厨，会的花样虽不及酒楼多，但胜在手艺出众。自打她们来了之后，齐府的烹调水准节节攀升，齐川连馆子都下得少了。

  待到秋芝将齐川的脏衣服取出时，德喜正快步走出书房，两人撞了个正着。

  “哎呦，小姑奶奶，你这力气怎么大得和头牛似的？”德喜笑着调侃。

  秋芝快言快语：“德喜管家还不是把眼睛放在后头，这慌慌张张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干了什么坏事呢！”

  德喜正正神色，“这丫头的嘴怎么天天含了刀子似的，有功夫跟我这贫，活儿都干完了？”

  秋芝剜了他一眼，没有搭理，绕开他走了。

  德喜笑笑，他的手摸上自个儿的鼻子，而后眼睛一闭，使劲儿嗅了嗅，暗道：「这小娘们儿还挺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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