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可怜的女人哭哭啼啼的出了牛场，就近借了一辆电动轮车，把王星安顿在车厢里面，就向着镇上的医院出发了。

  到了镇上的医院，医生一检查，问明了事情的经过，摇着头说：“咱们这里的条件有限，你还是赶紧叫车把人往北武县医院送吧！”

  李秀玲吃惊的说：“他叔，我从小到大没有去北武县医院看过一回病，怎么我儿子一到你这里就看不了要往北武县医院送呢？”

  医生说：“听刚才妮子的描述，被牛踢了不止一次，而且从嘴角溢出来的血迹来看，不排除内脏破损的可能，要是耽搁了治疗，咱们医院是负不起责任的。”

  一番话，把李秀玲吓得半死，一下子脸青了一大片，差点晕厥过去。

  “王国军王八蛋，你养个牛，钱钱没挣下，现在都快要把儿子搭进去了，我跟你没完！”

  说着，两股眼泪直直的顺着脸庞就流了下来。

  没有迟钝，李秀玲一边打电话叫车，一边又骑着三轮车回到八里村把电动车归还了。

  等李秀玲再从家里把仅有的一些钱拿出来，叫到的车子已经到了她家门口。

  一众人把王星扶到车上后，车子去向了北武县医院。

  一路上，李秀玲惶惶不安，这才想起来还没有告诉王国军，拿着手机拨通了王国军的电话。

  李秀玲咬着牙，目光像吃人一般，对着王国军说道：“你赶紧往县医院死，我跟你说，王国军，今天我儿子要是出了什么意外，我李秀玲就碰死在你面前，牛牛养不好，现在儿子被牛踢成这样，你这个人就是个什么事情都干不成笨蛋。”

  一通话说完，没等王国军反驳，电话就已经挂掉了。

  车子直接把王星送到了北武县医院的急诊室里面，各科医生检查了一番，发现王星肺部和脾上总共三处破裂，现在得赶紧安排住院。

  医院里面，王星已经被医院挂上吊瓶，各种仪器伺候着，李秀玲插不上手，就和邱一晨在病房外面的楼梯口坐着。

  两个人早已经哭的眼睛红肿，李秀玲自言自语说：“星星，你要是活不成了可怎么办？你把妈妈一个人丢在世上可怎么办？……”

  此时的李秀玲神情疲惫而又难过，邱一晨一边哭一边安慰着她说：“阿姨，你放心，王星不会有事的，医生不是说了嘛，住上半个月院就好了。”

  李秀玲看向邱一晨，突然瞪起了眼，骂道：“你说你和他在一起，你都不知道拦着点他，怎么就能让他和牛一起打起来？他能打得过牛吗？”

  被训斥了的邱一晨，委屈的又流出了泪水，说：“我……我，对不起阿姨，我不好。”

  “现在知道你不好了，你说你们年轻轻的一天都干啥啊？等出院了赶紧回西安去吧！农村哪里是你们呆的地方。”

  邱一晨低着头，流着泪一句话没有说。

  过了一阵，王国军赶来了。

  见到王国军，李秀玲脚步极速上去到了他跟前，一个耳光抽在他的脸上，破口大骂。

  “你王国军能干啥，干个牛场能看着让牛把儿子踢成这样，我跟你说，今天我儿子有个三长两短，我就从这北武县医院的楼上跳下去。”

  王国军一把推开了疯癫中的李秀玲，唾沫横飞的骂道。

  “你还有脸说，是你一天把你儿子惯的不像样子，那可是一头两千多斤的公牛啊！把牛的腿打折了，牛角也打断了，是什么人才能下这么大的毒手啊！”

  一番话再次激怒了李秀玲，李秀玲上前撕扯着王国军的头发。

  “你和你的牛过去吧！你的眼睛里哪有你的老婆儿子，你把我们一起送到黄泉里去吧！养个牛赔的一塌糊涂，现在儿子也搭进去了，你迟早是要把我和女儿也搭进去的。”

  说完，李秀玲手里拿着撕扯掉的王国军的头发，然后狠狠的朝着王国军的脸上啐了一口唾沫。

  “不要脸的玩意，今天我就不活了，要你这没良心的东西独活在世上吧！”

  然后李秀玲打开医院楼道的窗子就要往上跨。

  “你这个烂婆娘，还嫌事情不够多吗？”

  不等李秀玲上去，王国军一把把她从窗台上拽了下来，摔倒在地上，然后对着李秀玲脸上又是一阵拳打脚踢。

  邱一晨上前拦挡在李秀玲面前。

  “叔叔，叔叔，你别打了，你别打了……”

  两个人哭着，李秀玲已经没有理智，嘴里嘟囔着。

  “打死吧！往死里打吧！死了，你一个人清净。”

  已经停手的王国军听见这话又要往前冲。

  “你个烂婆娘，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然后又往前冲着要打李秀玲，邱一晨死命的拦着王国军，都差点拦不住。

  过了一会儿，王国军也冷静了下来，躲在一边抽起了烟。

  李秀玲还是哭哭啼啼的，嘴上不饶人的在骂着，王国军已经不理她了。

  这一刻，邱一晨也明白了，原来有个家，有父母的人也不是事事如意的。

  想起曾经王星和自己说的，要挣钱，要给八里村办养老院，要把废弃的小学办成幼儿园。

  这些理想一下子都变的极其渺茫，现在邱一晨想要王星赶快好起来，等王星一好，就劝王星去西安，哪怕再穷，也不想回八里村了。

  看着窗外的山峦，光秃秃的带着黑苔藓一样的黑色，邱一晨落下了泪来，这个让她和王星坚持的地方，还有什么意义？

  现在王星在医院躺着，按照自己的医学常识，王星是不会有事的，她也没有像李秀玲那样的大呼小叫，更不是像王国军那样的抓不住重点。

  她唯有的只有叹息，明明自己和王星已经努力很多了，可是效果甚微，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为什么一件买牛肉的事情都干不了。

  想到这里，邱一晨叹息了一声。

  见邱一晨叹息，李秀玲又嘟囔了一句。

  “我儿子还没死呢！你叹的什么气？”

  邱一晨没有言语，她清醒的意识到这个家里现在只有自己一个清醒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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