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罐里是米饭、熏肉、菌菇和青菜。盖子一打开，香味就冒了出来，不说林绮这个没吃晚餐的，就是两位队长和两位厨师，此时也不由咽了咽口水。

  不过徐鹤霄没有邀请他们的意思，他用勺子将米饭和菜拌到一起，给林绮盛了满满一碗，“本来还准备了辣椒，但夜里不合适吃太辣，我就只给你放了一点。”

  “没事，我不怕辣。”林绮道。

  “那行，下次我给你把辣椒带来。这里面是蛋花汤，也还温着。”徐鹤霄将一个竹筒放在林绮的面前。

  林绮拿起，喝了一口，又继续吃饭。

  大队长几人已经去后厨处理猎物，给他们留了一盏煤油灯。

  “抱歉。”徐鹤霄突然道。

  林绮抬眸看他一眼，没接话，继续低头吃东西。

  “我本该在牛棚等你的，可我忍不住.......我很嫉妒那些人.......他们陪了你一整天.......”徐鹤霄声音低低的，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不安。

  别人知道了他们的关系，她会不会不高兴？

  感觉到他的不安，林绮心软了，她没生气，甚至因为他的小心思，她心情还算不错。

  于是她道，“今天的确很多人，不过我都没看他们。我们今天发现了黑熊、豹子和老虎，哦，还有一条蟒蛇。那处地方的动物似乎更多一些。”

  徐鹤霄：“..........”

  这么多人，她只关注到了动物。

  他是不是该庆幸？

  林绮把瓦罐里的饭菜吃得干干净净，连汤都喝得一滴不剩。

  吃完后，林绮去了趟后厨，和大队长打了声招呼，然后就和徐鹤霄出了食堂，朝牛棚的方向走去。

  “累吗，我背你？”徐鹤霄问。

  “不累。”林绮道，看徐鹤霄眼底划过一抹失望，她又道，“不累也可以背。”

  徐鹤霄眼睛一亮，二话不说在她面前蹲下来。

  林绮趴在他后背，整个人放松下来，“我们大队的人个个都是大胃王，我们带回来的肉也不知道够不够。明早我打算把种植区的老鼠和麻雀清理一遍，它们的数量太多了。”

  秋收时刚清理了一遍，一个月过去，又快要泛滥成灾了。

  “你不喜欢吃麻雀和老鼠？”徐鹤霄发现她送麻雀和老鼠时，送得特别干脆大方。

  “没有不喜欢吃，是不喜欢处理。”大抵是因为上辈子就吃不饱，对于各种野味，林绮没有什么忌讳。

  “以后你想吃，我来处理。”徐鹤霄道。

  “好啊。”林绮应下，并提了个要求，“徐鹤霄，你知道怎么阉猪吗？”

  徐鹤霄两腿间莫名一凉，喉咙发干，“你打算把种植区的野猪阉割？”

  “对啊，野猪味道有些重，肉还老，要煮很久才好吃。阉割后少了那股骚味，还可以长更多肉。不过阉割之后会缺了野性，战斗力大降。我打算到时把种植区面对深山的那一边也种上密实的荆棘和灌木丛，不让外面的动物进来，也不让里面的动物出去。”林绮道。

  “我们大队的猪是马大夫阉割的。”徐鹤霄道，他咬咬牙，像是做了某个艰难的决定，“明年大队来了新的小猪仔，马大夫阉割时，我可以去偷师。”

  “那你可要好好学。”林绮认真嘱咐他，“我不单想阉割猪，还想阉割公鸡。”

  徐鹤霄眼底闪过一抹无奈，他抬头看向天边朦胧的月亮，这么好的氛围，就非要提阉割不可吗？

  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林绮就醒了。

  她简单洗漱一番就挑着两个大竹筐，背着一个背篓出了山洞，前往种植区。

  这些日子因为她常来，那些野鸡野兔已经没那么害怕她，远远偷瞄她，见她只是摘蔬菜，它们便放松了警惕。

  远处的野山羊和野猪倒是不曾靠近，一直远远躲着。

  林绮放任自己的异能在种植区内走一圈，异能所到之处，被糟蹋的作物和瓜果蔬菜瞬间恢复了葱葱郁郁的模样。且在她异能不断滋养下，她移植的野生果树本没到季节，如今也纷纷开花结果，比如野生山楂，野生猕猴桃，野生棠梨，野生柿子等，之前摘过的山葡萄和拐枣也开花结果了。因为受她每天异能滋养，这些野生水果不单是挂果量多，连个头都比其他地方的野果大上几圈。

  这些果子不能直接拿出去卖，林绮打算将它们加工，加工之后再卖出去。

  山楂可以晒成山楂干，猕猴桃和棠梨可以做罐头，柿子可以晒柿子饼，葡萄可以做成葡萄干，也能做成葡萄酒。拐枣继续做拐枣蜜，拐枣蜜不但可以直接冲水喝，还能在日常当糖使用，比如做红烧肉和烧烤的时候，都可以放一点，肉里会带上淡淡的果香，味道更好。

  林绮摘了满满两竹筐的应季蔬菜，又催生了一麻袋的各种菌类，一麻袋的板栗和山药。之后才开始抓老鼠，抓麻雀。

  细细的藤蔓在泥土里，在树林间，飞速穿梭，快得连影子都看不清。

  山林寂静，只有秋风呼呼吹过岩石和草木的声音。

  种植区内的麻雀和老鼠消失得悄无声息，种植区内的动物对此毫无知觉。

  徐鹤霄挑着两个大竹筐到来时，林绮已经把所有东西准备好，并放在了种植区的入口处。

  看到老鼠和麻雀各自装了一大筐时，徐鹤霄的神情有些微妙，好奇林绮是怎么抓的。

  直觉告诉他，即使他问了，她也不会说。

  于是他没问，主动挑起这一筐老鼠和一筐麻雀，自己带来的竹筐则留在了原地。

  林绮则挑着两筐蔬菜，担子两头还各自绑着一个麻袋，一边是各种菌类，一边是板栗和山药。

  林绮和徐鹤霄从山里出来，天刚大亮，朝阳才冒头。

  他们把东西送去了林绮的房子里。

  “粮食我已经放到了库房，并锁上了，这是钥匙。”徐鹤霄将几把钥匙递给林绮。

  林绮诧异他办事这么周到，心里微暖，并问，“你给自己留一份钥匙了吗？”

  “留了。”徐鹤霄直认不讳，并道，“几个房门的锁我自己都留了一把钥匙。”

  这是私心，面对她时，毫不掩饰。

  他总得让她明白自己的心意，明白自己想进入她的生活，和她保持亲密的关系。她在感情上那样迟钝，他若做的不够明显，她只怕感受不到。徐鹤霄想。

  林绮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即使徐鹤霄不自己留，她也要给对方一份。

  “院子那里我打算弄个栅栏的门就行，不锁了。”林绮道。

  在安良大队，大家的院子里面要么种菜种果树，要么是养鸡养鸭的，没什么贵重的东西。院门是茅草或者竹子，平常用个草绳扣住就行。

  “栅栏门用杉树的树枝扎一个就行，我来弄。”徐鹤霄主动把活揽过去。

  “你忙得过来吗？”徐鹤霄还要建自己的房子呢。

  “那个不难。杉木你已经从山里拿了四棵出来，不用另外找了。”徐鹤霄道。

  林绮闻言，“那行，交给你。过两天我帮你弄茅草屋顶。还要挖地基，今晚就开始吧。”

  “地基不急，我还没做好泥砖。先把你新家的家当置办起来，床、桌椅这些你打算自己做，还是请村里人做？”徐鹤霄问。

  “自己做，做好我从山里搬出来就行。给你那边也做一份。”林绮道。

  徐鹤霄拒绝，“别，不用。你做的东西太好，我们用太打眼，你自己用着就行。”

  他们刚把东西放下，大队长、副队长和两位厨师，以及几个大婶也到了。他们还带来了昨夜处理出来的野猪肉，獐子和蟒蛇肉。

  “嚯，还有这么多老鼠和麻雀！”

  “今天的菜未免太丰盛了些！”

  “这么多菜，锅恐怕不够，谁家有铁锅，再去借几个过来。”

  “去招呼几个青年人过来，让他们处理这些老鼠和麻雀。”

  “青菜、菌菇这些东西也要人清洗。”

  “先煮个杂粮粥，一会儿大家干活累了，先喝个粥。正席估计要等到中午。”

  “.......”

  安静的院子顿时热闹起来。

  林绮要留在院子里干活，徐鹤霄倒是没留下，他回草棚剥了几个水煮鸡蛋，偷偷给林绮送来。

  “不留下吃饭吗？”林绮问他。

  “我还要做泥砖，大队长给的假期有限。”徐鹤霄抱歉看着林绮。

  “那我给你留好吃的。”林绮道。

  天越来越亮，院子里的人也越来越多。

  “林绮，我爷爷给你做了四张方凳，祝贺你入新房。”三丫和他哥哥姐姐一起搬着方凳过来。

  “谢谢。”林绮将他们引入客厅，正要给他们倒水，却被罗大利制止。

  “我们不是客人，不用管我们，我们是来帮忙的。”罗大利说着，就走出客厅，“我去给老鼠和麻雀烧毛。林绮，下一次你抓老鼠和麻雀，叫上我呀。”

  “还有我们。”三丫和几个姐姐道。

  林绮应下，“好。”

  “林绮，我们也来啦。”晓梅、红梅、玉珍和秋艳四个人一起过来，她们各自挎着一个篮子，篮子里装着各类蔬菜，还有十几个鸡蛋。

  四人的态度亲昵，仿佛不久前的疏远从未发生过。

  “怎么还带了东西，太客气了。”林绮把她们引到厨房，那里已经有人在清洗蔬菜。

  “都是一些不值钱的东西，你不嫌弃就行。”晓梅说道，“我们一会就留下厨房帮忙，你去忙你的，不用管我们。”

  林绮让大队长通知全大队的人，但也不是所有人都会来，比如知青点的那五位女知青，一个都没来。

  倒是不怎么熟悉的孙学锋和关豪跟着明康健几人一起来了。

  “给，一套碗筷，祝你永远不缺吃的。”简同一把自己的贺礼送了出去。

  林绮接过，“谢谢。”

  “这是我们一起给你买的，一个铝锅。”明康健和莫名扬一起拎着大铝锅。

  “这么大手笔？”林绮挑眉，这么大的锅可不便宜，单是工业卷就要不少张。不过这个礼物却送到了她心坎上，如今天气凉了，正好拿来烧水洗澡。

  明康健苦笑，“这不止是贺礼，还是道歉的礼物。”

  至于为什么道歉，大家心知肚明。

  林绮笑了，“行，我收下了。过去的事情一笔勾销，就当没发生过。”

  明康健等人闻言，齐齐松了一口气。

  “上一次这么热闹，是五年前吧？”大队长感慨道。

  副队长点点头，“是会计家小儿子结婚。不过那时虽然热闹，可也没这么热闹，那时请了半个大队的人，现在可是整个大队的老老小小都来了。而且这么多肉，我只在徐家的宴席上看见过。”

  “是啊，好久没见过这么多肉了。别看我们养七八头猪，可到年底，能留下两头都不错。一个大队分两头猪，一家能分到个几斤，都没有前段时间帮林绮建房子分得的多。”大队长叹息道，“昨晚的肉加起来就五百斤，再加上今早那两大箩筐的老鼠和麻雀，怎么着也有六百斤肉了，每个人能吃上一斤。谁家这么奢侈，一餐一个人吃一斤肉啊，都是托了林绮的福。”

  想当初自己还想把对方退回去，幸好，没退成功。

  “但愿吃了这么一餐，往后队里能平静一些。”副队长道。

  “吃人嘴软，喜酒都吃了，谁还在背后说她坏话啊？再说她住的远，平日里又是安安分分，没什么存在感，谁没事去找她麻烦。”大队长不甚在意道。

  “就怕有人犯红眼病呗。”副队长示意罗丰看前面，那里，罗癞子正看那些肉，眼中满满，都是贪婪。

  “实在有不长眼的，那就让他们自己碰壁去。总要狠狠摔个大跟头，他们才知道怕。”大队长语气里带着一丝厌恶。

  来吃酒席的人几乎没有空手的，或是带两把菜，或是带两个鸡蛋，数量不多，算个心意。

  原本担心蔬菜不够的林绮，最后发现蔬菜竟然有剩余。

  林绮的院子不小，可要一次性装下这么多人还是有点困难，一部分桌子便摆到了院子外。

  大家不单各自带桌椅，连碗筷都是自带的。每个桌子坐十个人，摆了五六十桌。一桌子六个肉菜，四盘青菜，凑齐了十个菜。

  大家也在乎什么菜色，只要肉够多，其他的，他们都不在乎。

  今日的酒席就做到了这一点，其他不说，肉足够多，菜也足够多，饭也蒸了几大锅，一人吃三四碗都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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