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啊？”

  认出下面人的江澜面色为难，“是季家主和夫人”。

  虽然不太认得人，但蓝羽曦好像想起来是怎么情况了。

  “不是说搬去那边了吗？”

  蓝羽曦这么一问，几人也都想起刚来的时候，江澜顺嘴提过的一句。

  暖黄的阳光透过窗子打进来，照在江澜面上光影斑驳。

  额前投下来的碎发阴影遮住了那双善于伪装的眸子，看不出什么情绪来。

  “他们想带季楷走”。

  江澜沉默许久，吐出了这么一句。

  几人哑然。

  能坐到这个位置的人，都是付出了很大代价的。

  叶家满门覆灭，明知道坐在那个位置就不能自私，随时都会死亡，谁又不想逃避。

  何况她只是个母亲……

  下方的吵闹声不断透过玻璃传进来，屋内的沉默俨然将此放大数倍。

  “你不走是不是？你要效忠星主是不是？那让星主下来，我倒要问问他能不能放过我季家最后的希望”。

  女人叫嚷着要找江澜，苏韵小心地转过头去打探江澜的脸色。

  江澜只是微微垂着头，看不清是不是还在听。

  “我们……下去吗？”

  下面叫嚷着让江澜出面的声音愈发剧烈了。

  现在可不是个随便说话的好时候，蓝雨澈眼疾手快地捂住了苏韵的嘴。

  而现在的另外两位星主，也只是淡淡地看着江澜，等着他做出决定。

  这是他的世界，是他要面临的事。

  旁人如何插手……

  下面又是一阵骚动，议论声更大了。

  女人拽着季楷的衣服，季楷抿着唇只是沉默。

  身旁的季家主也左右为难，不知道是该帮儿子还是老婆。

  “走吧”。

  江澜突然出声，似乎下定了决心。

  楼下堪称“锣鼓喧天”。

  头一遭，季统领不是因为功勋而被围观。

  人群中的季楷依旧微微垂着头一言不发，母亲的质问让那道身影看上去愈发单薄。

  “星主！”

  “星主下来了！”

  …

  突然有人眼尖地看到楼梯口出现的江澜，一声喊便很快传开了声音。

  众人纷纷退后让出一条路来，将江澜身前的路打开通向季楷。

  并不想把这件事闹得那么难堪，季楷难以置信地看着朝自己走来的江澜，眼底闪过一丝复杂。

  他明明不必要解释的。

  信仰、选择、决心，

  都是不需要解释的。

  “你好，季夫人”。

  江澜微微颔首，表现出了作为晚辈的谦逊。

  女人一把拉过季楷，摸了一把脸上的泪珠，挡在季楷前面，倔强地看着这位同样担起一个星系重任却年轻的星主。

  “江星主，你也应该知道，我季家为了这个星系付出多少，搭上去多少人的命，现在我季家就剩这一个孩子，你也非要抢走吗？”

  这语气多少是有些咄咄逼人了。

  质问的话平复了周围的声音，好似刹那间所有人都在等着江澜给出一个满意的回答。

  江澜只是淡淡地面对着，甚至没有出现一丝的情绪波动。

  这是伪装完美的江星主，不是也随季楷陷入纠结的江澜。

  “季家的牺牲，本座并未否认，第九星系同样永远都不会否认”。

  女人立刻抓了江澜的话，“那江星主想来也不会拒绝我带走季楷”。

  话就这么挑明了。

  江澜没做回答，只是穿过女人，目光投向了她身后的季楷。

  季楷面上挣扎痛苦，也是早已陷入泥沼之中。

  “季统领怎么选择？”

  江澜轻轻开口。

  “这事，本座说了不算，但今天无论季统领做出什么选择，本座都尊重”。

  季楷为难的目光投向了江澜，看到人眼底的平静和支持，却也只是张了张嘴。

  女人着急地望着季楷，希望得到自己恳求上天而得到的答案。

  “小楷，你真的忍心让爸爸妈妈再看着你重新走你弟弟的老路吗？”

  季楷错开江澜的目光，看着眼前焦急的母亲又禁不住掉下眼泪。

  那红彤彤的眼眶，有些变白的头发，他说不出那个让眼前人失望的答案。

  结果已经很明显了。

  他季楷，先是第九星系的季统领，才是季家的儿子。

  女人也没想到，就算把季楷逼到如此地步，依旧无法撼动他的选择。

  断了线的泪珠不断掉落，季家主上前一步将难过的妻子搂入怀中。

  “爸，妈，对不起”。

  “去做！不用对我们抱歉！别丢我们季家的脸！”

  女人身旁的季家主有史以来说了第一句话，从他来到这里开始，他就只是沉默。

  来到这里，是因为他是个父亲，是个丈夫。

  面对江澜沉默，是作为战士的信仰，他早已经做出了选择。

  过去没变，现在没变，将来也不会。

  “十大星系，是牺牲多少生命才换来的和平”。

  战役到来，星主和军方首当其冲，没人不害怕……

  望着季楷帮忙拎包拎行李送到车上，看了一出大戏的几人站在角落偷偷聊天。

  “原来是今天就要走啊”。

  “临走之前，想再试试能不能把儿子也从这泥潭里拉出来，可怜天下父母心”。

  蓝雨澈感慨一声。

  实际上，站在这的几位，无不是出自各大星系世家。

  战役的牺牲和残酷，是他们自出生起就要面临和背负的。

  季家父母的想法，何尝又不能理解呢。

  “位置越高，责任越重，牺牲的也就越多”。

  宿愿坐在栏杆上悠闲的晃着腿，看着远处季夫人最后又不放心的跟季楷安排着，说到最后又开始泪眼婆娑。

  临行前，季夫人又转过身来，对着几人的方向深鞠一躬。

  不过蓝羽曦猜，那躬是鞠给江澜的。

  算是一个母亲临行前，为了自己儿子而对江澜的拜托吧。

  即使她刚刚才跟人针锋相对。

  送着车辆渐渐远去，季楷放下挥舞的手臂，微垂眸子，继而转身朝着这边走来。

  江澜勾起唇角一抹笑意，惬意地靠在墙边。

  “事情终于解决了”。

  解决了这么长时间的问题，终于从纠结里走出来，现在也是一身轻松。

  季楷轻笑，“是啊，所以下一步是不是该看看宋皓怎么处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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