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许和裕还在犹豫着要说点什么的时候，甘棠一个箭步上前，手已经伸到了溪水里。

许和裕懵了，急忙跟上，低头一看甘棠手里还抓着一只乌龟。

“运气真不错。”甘棠笑了笑，“看来晚上能喝点乌龟汤了。”

许和裕眉头紧皱，心底有个声音在嘶吼，眼见着甘棠准备把乌龟拴起来带回去，他连忙说道：“现在就你和我两个人，就算我们在外面打野食，他们也不会知道的。”

甘棠抬了抬眸子，自然知道许和裕的意思。这乌龟拿回去，就会和中午的兔子是一个结局——大部分都落入柳济的肚子里。

甘棠这个厨子倒是能沾到点光，但其他人连口汤都落不着。

“别闹了，刘哥再三说了，柳哥为了保护你们还受了伤，给他补补怎么……”

“补个屁！”许和裕暴怒着骂出了声，又反应过来自己的反应太激烈，连忙压低了声音，警告道，“王越，柳济就是个疯子，他会杀人！”

甘棠的瞳孔瞬间放大，磕磕绊绊道：“什……什么杀人……许和裕，你别说什么可怕的事情好不好。”

刻意放软的声音里仿佛蕴藏着恐惧，倒是很符合女学生的身份。

许和裕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是要寻求认同，恶狠狠地啐了一口：“刘刚一直在骗你，什么保护我们才受的伤，呸！你不是说你昨天晚上听到有奇怪的声音吗？我昨天晚上也听到了。我就是被那个声音吸引过去，亲眼看到了柳济杀死了那个女人。我不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争执，我想逃的时候被刘刚发现了，刘刚跟我说，是因为那个女人有问题。呵，一个女人，在野外，要对两个大男人动手？你听听，你觉得这像话吗？要我说，铁定是柳济和刘刚那两个王八蛋心思不纯想要做点什么，那个女人反抗了，才被柳济一怒之下杀掉的。”

甘棠对于许和裕推测下的故事没有兴趣，但他提供的信息很重要，至少解答了她的几个疑问：

1、许和裕是真的害怕柳济，所以才会呈现出矛盾感。

2、刘刚是真的狗腿子，明明知道发生的一切，却还是帮柳济打掩护。换个思路来看，或许，正是因为目睹了柳济杀人的事件，所以刘刚才对柳济越发“死心塌地”。

3、柳济手上的伤的确是抓痕，应该是昨天晚上与他发生摩擦的女人所为。

甘棠装作惊魂未定的样子，一屁股坐到边上的大石块上，小声呢喃：“那……那个女人……真的死了吗？”

“死了，死得透透的。刘刚最后还补了一砖头，结结实实打在那女人头上的。”

“尸体呢？尸体是怎么处理的？”

“扔在那里就没管了。”许和裕抓了抓头发，显得十分烦躁，“我说了这么多，你到底听没听明白？别跟着他们屁股后头团团转了。你看，你和我，我们两个人也可以组成一个队伍。你找吃的，我可以保护你，我身手也不差。遇到柳济那样的变态我没办法，可要是遇见了刘刚这样的怂货，我还是能打一打的。”

甘棠挑了挑眉，好家伙，合着许和裕这次出来是为了撬墙角的。也是，许和裕一开始就和刘刚、柳济不是一路人，又是迫于威胁才和他们走在一起的，现在是逃跑的好机会。

如果是许和裕一个人，他或许还会担心后面的生存问题，可这几次吃的、喝的，哪一个不是甘棠找的呢？其他人能看到甘棠的价值所在，许和裕当然也可以。

甘棠故作犹犹豫豫，沉声道：“你说的是有几分道理，但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我拿这事来骗你干什么？”

“你要是真不想骗我，刚开始遇到的时候……哦，那时候刘刚在。就算不是那个时候，我们两个人在洞穴边上那会儿，你就可以告诉我这些。”

许和裕青筋暴起，死咬着牙根想要为自己开脱，一时半会儿又想不到好的借口。

难道他要说，他一开始想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难道他要说，他担心之后柳济又要发疯杀人，所以想找个比自己更弱的来当垫背？

难道他要说，他就是忍受不了这些疯子，却又害怕他们报复，所以才一直保持沉默？

无论哪一句话说出口，都显得他也不是个东西。许和裕这个年纪正是要面子的时候，做什么都要给自己找好理由，却又不得不承认，在这件事情上，他的怯懦、狂妄全都站不住脚跟，倒是他的自私是一眼就能望到底的。

甘棠见他久久不说话，感觉时机差不多了，又再次开口：“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有证据证明你说的都是真的。”

“我上哪儿给你找证据？”许和裕倒吸一口冷气，总不能让他自己送上去被柳济打一顿吧？

“怎么会没有呢？你不是说他杀了人吗？”

“你是说……”

“那个女人的尸体，应该还在原地吧。”甘棠神情严肃，半点都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

想到昨天晚上看到的情况，许和裕只觉得一股冷气从脚底直接窜上了脑门。他当时耳畔一直都是女人的尖叫声、求救声，女人后来被柳济捂住了嘴巴，发出的声音都含糊不清，可他昨天晚上确实因为这件事情连眼睛都不敢闭上。只要进入黑暗状态，他仿佛就会被直接拉回那个场景里，哪怕现在青天白日的，他想起那一幕都觉得心在颤抖。

许和裕咽了咽口水，再三确认道：“你要去看尸体？”

甘棠点点头：“这是唯一能证明你说的，是不是事实的，唯一办法。”

纵然许和裕不是很想搭茬，但要是现在转头回去和柳济他们会合，他还是不可避免地要被卷入到团体的食物链底端。另一方面……许和裕仔细端详着甘棠，他自己是一个没有多少底线可言的人，所以自然而然会用一些恶劣的思维去揣测其他人。他无法确保甘棠回去后会不会为了和柳济打好关系而把他试图撬墙角的事情给供出来。尽管他没有成功，却说不准柳济会不会动怒，到那时候，他就更加无法控制事情的走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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