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各人命运的不同和对李由的谋算

    三川郡都尉赵荣在知道王离部被全部歼灭之后，就预感到战争终将会蔓延到三川郡。他的预感也没有错，在王离部被歼灭不到10天时间，吴盛的骑兵就杀进三川郡了，一天时间就攻克京县。

    面对来势汹汹的叛军，他彻底放弃了靠近颍川郡的州县，只死守荥阳城，守住敖仓这个帝国心脏。而京县、阳武县、梁县、中牟县、巩县、谷城等县城统统被叛军攻破他也不在意。

    攻破这些城池之后，义军也没有立马攻打荥阳城，因为徐凡明白自己手中的兵力，很难在短时间内攻破荥阳，即便有十倍的兵力优势也很难攻破一座准备齐全的城池，徐凡把大军驻扎在京县，截断了秦军通向齐地和中原的粮道，李由不想敖仓被义军攻破就必须要回师救援。

    截断粮道之后，徐凡带领义军则忙着把义军的家眷接送到颍川郡，好让投靠自己的三川郡士兵安心。

    这个时候徐凡有一丝感谢始皇帝修筑的滨海驰道了，秦驰道极其平整，宽度超过10米，其宽敞程度甚至让徐凡觉得比自己家乡的乡道都要宽广，不要看乡道很小，但也是现代产物，而秦驰道却是2000多年前的产物。

    正是有这条古代的高速公路，义军移民的速度是极其快，移民每日前进的速度接近30里，几乎达到一般军队行军的速度了。

    京县城外。

    如同一条长龙一般的百姓行走在驰道上，驰道两边每隔一段距离就有士兵保护他们，并且帮助那些出现意外的百姓。这是徐凡为了防止出现混乱，命令陈林带领一营士兵，沿着滨海驰道保护南下的义军家属。

    这样庞大的百姓迁移也引起了本地百姓的恐慌，他们担心自己的家乡变成战场，也担心自己受到连诛，毕竟按照秦朝的法律，一人叛逆十人连诛，这些百姓根本不知道自己村里有没有人加入义军，担心被连诛，只能跟着义军家属南下了，这就导致了义军要照看的人变多了。而且意外让整个三川郡东部变成了无人区了。

    徐凡看到这井然有序的撤退场景还是很满意的，就在这个时候，徐凡看到了一支义军的辎重队，缓慢北上，而为首的首领还是徐凡的老熟人。

    徐凡边骑马边叫道：“老刀，老刀！”

    老刀就是当初陈家里的屠夫刀叔，徐凡当初的恶狼就是他给剥皮屠宰的，徐凡起义之后，他也跟着陈林等人投靠了徐凡，因为是屠夫，老刀力气大，强壮结实，武艺强，在陈林手下的屯长，只可惜在和白勐交战的时候，被砍断了手，伤残了，不能继续留在军中了。徐凡后面就把他安排到陈岗的后勤部当中，做一些帮助义军运输伤员物资的事情。

    老刀看到徐凡叫他激动的想要给徐凡行礼，徐凡一把抓起他道：“都是老朋友，行什么礼，还是和以前一样叫我徐夫子就好。”

    看到一个老朋友，徐凡有点激动，比起这段激动人心的战争岁月，他还是更加怀念陈家里那平淡的生活。

    老刀想了想道：“叫夫子没有一丝霸气，我还是叫您将军吧。”

    “你可惜了！“看到老刀的断手，徐凡还是有点可惜。

    屠夫这个职业容易出猛将，像樊哙，张飞等。老刀也是猛将的胚子，在陈家里是除了徐凡的第一高手，比武艺并不会比葛婴差多少，要是没有受伤，他现在最起码也是一个都尉了，但现在只能做一些后勤的事情了。

    老刀却笑道：“能捡回一条命已经是幸运了，您不知道从阳县出来的老兵已经伤亡过半了，比起已经战死的士兵，我这已经算好的了。”

    很多跟着徐凡的士兵都已经战死了，一将功成万骨枯可不仅仅是一首诗，而是实实在在的现实。

    徐凡吃惊道：“怎么会有如此惨重的伤亡！”

    他记得义军也没有打过太惨烈的大战。

    老刀暗淡说道：“我们阳县老兵一直都是义军的队率，屯长等军官，他们拼杀在第一线，伤亡自然就多了，而且我们义军还遭受了两次恶战，那两次才是阳县老兵伤亡最多的时候，要胜利自然死的人就多了。”

    不要看徐凡每次打仗都极其顺利，但义军依旧经历了两场恶战，一场是寝县保卫战，还有一场就是长平县之战，这两场战争义军的伤亡都超过了3000人。

    听到这话徐凡情绪有点低落，即便他已经努力降低伤亡了，但依旧改变不了一将功成万骨枯的命运。

    老刀看出徐凡的情绪有些低落马上宽慰道：“我们跟了您算是积德了，战死的有抚恤，受伤的您也给安排了好的职位，那些战死的兄弟都不会怪您的。”

    老刀这些人对徐凡是极其感激的，在这个残酷的时代，四肢健全的人活得都极其艰难，残废的人几乎是必死无疑的，而徐凡却没有抛弃他们，即便他们残疾了，没有用了，也分他们土地，让他们衣食无忧，能做事情的都安排上亭长，斗吏等职位，让他们受到尊重。

    徐凡苦笑道：“我明白。”

    自己矫情了，从自己起义开始，这样的事情就是不可避免的了。

    老刀这个时候笑道：“多亏了您的教导，我家那小刀已经成为了义军的军司马了，管这上千士兵，比他老子可有出息多了。”

    从那个神情当中老刀很是为自己的儿子骄傲，他也应该骄傲，军司马已经是他们家三代以来最高的官职了，说他们家祖坟冒青烟也不为过。

    小刀他倒是有印象，有点像林子聪的胖子，当年在陈家里也是一霸，没少被他教训，没想到现在已经成为了中层的军官了，他都一阵感叹，不过是两年时间，但却像过了好久一样。

    这个时候吴盛和季布骑马过来，吴盛看到了老刀也热情打招呼，都是阳县出来的，他们这批老兵的感情都非常深。

    他是很同情老刀的，当初老刀的职位还在他之上，但却因为一场战斗残废了，两人的命运开始天差地别了，他成为了义军的骑兵校尉，而老刀只能成为后勤部的官员。

    “将军有李由的情报！”季心道。

    老刀知道他们有重要的事情要谈，随即告辞离去。

    季心开始仔细说道：“前日李由的大军已经越过了外黄县，想来快到大梁了，要不了多久李由的大军就要进入三川郡了，我们围魏救赵的战略已经达成了，将军下一步有何打算，是想要就此离开三川郡，还是想办法歼灭李由的大军，攻克三川郡夺取敖仓。”季心说的极其激动。

    敖仓是秦帝国的心脏，里面堆积了万万石粮食，攻克敖仓比攻克秦军10个郡都要重要，这是可以让义军飞龙在天的道路，有了敖仓，义军也可以和秦军掰手腕了。

    徐凡也很难下定这个决心，他想了想道：“召集所有都尉以上的将领议事。”

    京县，议事厅。

    徐凡让季心说了李由大军的动向。

    而后徐凡问道：“大家议一议，我军就就这样撤出三川郡，还是想办法先消灭李由的大军，再进攻荥阳城。”

    季布皱着眉头道：“5万秦军可不好打。”

    而后他看向季心道：“有李由的情报吗？他以前打过什么仗？”

    一旁的陈胜马上找来了李由的情报道：“三川郡李由是秦国丞相李斯的长子，娶了始皇帝的公主，先是担任了驸马都尉，而后担任三川郡的郡守，至于战绩只有在大梁城外，一战击溃了武臣的5万大军这一例。”

    当初陈郡支援了徐凡的5000新兵，周章就根据士兵训练的成果，挑选的最优秀的新兵过来，而陈胜就是优秀的指挥官代表来到了颖川郡。

    只是当陈林知道陈胜来到前线气的想打他，老子就在战场前线拼杀，他姐姐也在大军后方担任伤兵营院长，陈胜再出现战场，要是出了什么意外，他们陈家不就绝后了。

    所以陈林找到了徐凡，想要他把陈胜赶回去，但陈胜坚决不同意，并说要把他赶走，他也会逃回来。

    徐凡想了想之后，把陈胜任命为义军参军，成为季布的手下，整理一些情报之类相对安全一些的工作。而景涛也是这样安排的，他现在担任的是屯监军，在义军当中有文化的人非常少，而敢参军的更是少之又少，他们一般经过培训成为了义军的参军和监军职务。

    听完李由的情报，议事厅气氛都欢快几分了。

    葛婴笑道：“这算什么战绩，李由一个丞相之子，还能比得上王离这个‘将门虎子’当初我们的义军数量还不如王离，但依旧胜利了。而现在双方的军队一样多，对方主帅还是一个丞相之子，怎么看都是我义军的胜算更高。”

    随着胜仗打的越来越多了，葛婴这些人有点看不起其他义军的意思，吴广被王离打的全军覆没，被他们救了，武臣差点被李由杀了，求他们来救，秦嘉到现在还没有占据整个泗水郡，这样的战斗力怎么能让葛婴他们看得起其他义军。而战胜武臣的李由，这种战绩自然不会被他们看重。

    倒是有一次失败经验的吴广担忧道：“战争不是这样换算的，我军能打赢3万秦军，并不代表就能战胜李由的5万大军，而且我们手中掌握着义军全部的主力，要是战败了，义军发展的势头就会被打断，秦军即便是损失李由这5万大军，依旧实力不损，能征召几十万大军和我们继续战斗，我们和秦军作战应该谨慎。”

    徐凡道：“李由是如何行军的，每日行军多少里？”

    “砀郡游侠来报说，李由每日行军30里，过了30里就开始安营扎寨，探马也非常多，大军的前方左右两翼都有，从他谨慎的动作来看，李由非常害怕我军的骑兵突击。”陈胜继续汇报道。

    邓宗笑道：“这李由看上去就是个胆小鬼，有这样的将军，这支秦军的战斗力肯定不会很高。”

    但徐凡却摇头道：“能轻易击败武臣的5万义军，秦军的战斗力就不会太差，他这也不叫胆小而叫谨慎，为将谨慎，虽然不一定能打胜仗，但在敌人实力没有压倒性优势的时候也很难打败仗，秦国的武将好像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都喜欢以力压人，很少犯错误。”

    徐凡是知道王离败的很冤的，装备了双边马镫，高桥马鞍和马蹄铁。义军的突击能力得到了几倍的提升，他被这些新装备打了个措手不及，最后才被徐凡斩了。

    李由虽然不知道战场的具体经过，但显然他变得谨慎了很多，宁愿多让士兵休息，也不多走，要知道徐凡迁移百姓的队伍每日都要走30里，显然李由此时极其谨慎。

    蔡赐皱着眉头道：“有了王离被突袭斩首的教训，李由谨慎到也正常，他不会再给我们这个机会了，这样一来我军想要全歼李由部的话，付出的伤亡只怕会很大，不划算，我军救援武臣的战略目标已经达成了，现在应该退回颖川郡。”

    蔡赐觉得以5万士兵进攻5万秦军还是太冒险了，上次和王离之战是不得已，现在有了选择了，义军不应该这样继续冒险。

    葛婴着急道：“不能退啊，今天秦军5万人我们都不敢交手，等秦国派10万人，20万大军，我们怎么办？”

    葛婴扫视众人一圈道：“难道要把颖川郡陈郡让给秦国。”

    “我们根本没有其他选择，狭路相逢勇者胜，只有一直打下去，打进咸阳城，杀看始皇帝，我们义军的好日子才会到来。”

    季布想了想道：“末将也以为现在是好机会，秦国中原兵力空虚，我军只要歼灭了李由的5万大军，整个中原腹地就没有秦兵了，而且在齐地的秦兵也被我们截断了粮草，田氏三兄弟只要有点本事，就可以歼灭这十几万断绝粮草的秦军。

    秦国在中原损失了二十余万秦兵，不但实力大损，而且更会引起天下震动，天下人对秦国的恐惧就会消除，到时候就不是秦军围剿我们义军，而是天下的义军围剿秦军。”

    “最重要的是李由被我军歼灭之后，短时间内三川郡就彻底没有援军，我们只要能攻破荥阳，夺取敖仓，敖仓的万万石粮食就可以为我义军所用。到时候将军您即便是招募百万大军，也足够使用三年，这能彻底扭转我们和秦国的战略态势，和歼灭李由得到的好处相比，战斗冒的这点风险是值得的。”

    “季布大哥说的有理！”他的这番话彻底坚定了，所有义军将领要全歼李由部的决心。

    不管是重创秦国，还是得到敖仓，这两个的诱惑都是极其大的，甚至可以完全改变天下的战略态势。即便是拥兵百万的大秦，也很难承受损失20万大军，更不要说敖仓的万万是粮食，那是直接让大秦的心脏停顿，可以让整个大秦帝国变得半身不遂。

    徐凡道：“好，我们义军就全歼李由部，下一步我们就讨论，如何以最小的代价全军李由5万大军。”

    陈胜马上找了一张地图铺好。

    众将围着地图看了半天都是一阵摇头。

    季布更是说道：“将军，我们只能和秦军硬拼。”

    荣阳和大梁这段路程都是一马平川之地，只有济水鸿沟了了几条小河道，这种大平原除了硬拼之外，他们也想不到好的办法了。

    葛婴想了想道：“我们截断滨海驰道，李由他们携带的粮草不会很多，能不能学习当初对付白勐的战法，让李由的大军粮草断绝，我军再趁胜追击，这样可以用最小的代价歼灭秦军。”

    季心摇摇头道：“现在的情况和当初陈郡不同，我们可以截断白勐的粮道，但李由可以从东郡和薛郡获得粮草，短时间内我们断不了李由的粮道，我们也缺乏时间，始皇帝是不会看着荥阳一直被我们威胁的，他必定会从关中调遣大军支援荥阳，所以时间对我们来说也很宝贵。”

    徐凡指着地图说道：“我们可以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大军伪装继续驻扎在京县，让李由以为我们只是掠夺人口，但我们就可以趁夜行军，隐藏在中牟县和李由决战，中牟县北面是鸿水，南面是沼泽，季布你带领步兵主动进攻李由的大军，我带领骑兵从后方夹击，李由就插翅难飞了。”

    而后徐凡看向季布道：“这一战胜利的关键就在情报，我要掌握李由大军的一举一动，他每天都走了多少里路，在什么地方安营扎寨我军统统都要知道，这样才能计算好伏击李由的时间。”

    季心激动道：“属下定会掌握秦军的一举一动。”

    季心的情报系统是徐凡强力支持的，一直是要钱给钱，要人给人，而随着徐凡全歼王离部，攻占颍川，声望大震，投靠季心的游侠也越来越多了，他的情报系统开始扩张到中原了，甚至连关中都有他触角。

    吴广想了想问道：“将军，如此大规模的伏击战，双方的兵力达到了10万人，很难在短时间内击败敌人，要是敌人缓过气来了，组织大军开始反击，占据陷入僵局怎么办，难道我们继续和秦军死磕？”

    徐凡沉思片刻道：“要真战事陷入僵局，我们撤回颍川郡再说。”

    既然占不到便宜，自然是保存实力为上。

    徐凡看向季心道：“战事陷入僵持，乃至于我军战败都要有预案，谋算的多了，有了对应的预案，在战场上才不会慌张，才能把损失减少到最低，不要有什么避讳，你们算的越多，谋划的越仔细，义军的胜算才会越大。”

    季心拱手行礼道：“诺！”

    随着义军高层定好战略之后，所有人都忙碌起来，尤其是季心情报系统，几乎每天都有大量的信鸽飞到京县汇报着李由的动态，而当李由部越来越靠近之后，探马开始取代信鸽成为了情报的主要来源。

    秦军不得民心了，任何一个百姓看到他们的动向都会向义军汇报，秦军的情报对义军来说处于单方面透明，义军的地图上可以看到代表李由部的旗帜一点点靠近三川郡，当李由部预定战场，庞大的义军终于开始启动了。

    季心对外散布义军要撤回颍川郡，而且大军也向颍川郡后撤，但实际上义军却让陈岗后勤营士兵携带三川郡百姓伪装大军向颍川方向后撤，而主力则在夜间杀向中牟方向，早已经变成无人区的中牟地区为义军隐藏提供了便利。

    圆月高高地挂在半空，照着整个地面都有几分惨白色，但这样的圆月却给义军夜晚行军带来了极大的便利，即便不举火把，靠着这样的月光，士兵也可以看清四周的景色。

    经过几日的夜间行军，义军主力距离李由部已经不足三十里，而义军先期的迷惑手段也让秦军放松了警惕，他们还真以为义军开始撤出三川郡，却没有想到义军主力距离他们只有一步之遥了。

    义军大营，士兵们早早睡觉，傍晚起身吃饭，而后全军趁着夜色集结，5000铁骑，4.5万步兵大军排列的整整齐齐，士兵们也是一脸严肃，等待军官的命令。

    徐凡坐在战马上对季布道：“季兄，正面战场靠伱了。”

    季布微笑道：“将军你也要保重，你现在是义军主帅，不要冲杀的太前了。”

    徐凡拍拍季布的肩膀道：“要是我们都不敢拼杀，又有什么资格指挥士兵拼杀，我们本就在兵力上不如秦军，粮草，装备上也不如秦军，靠的就是上下一心敢打敢拼的精神，才有现在的局面。”

    说完转身上马，飞驰道骑兵大队前面道：“将士们跟随本将杀敌！”

    “呵，呵，呵！”5000骑兵跟着徐凡缓慢前进，

    季布就这样看着所有骑兵消失在黑夜当中。

    季布也对义军士兵道：“我们也出发！”

    4.5万义军步兵组成了一条长龙沿着滨海驰道快速杀向秦军的营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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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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