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母更是哭天喊地，甚至连上吊的绳子都拿出来了。赵武要说离开钢铁厂的事情，赵母就真敢把自己挂上去。

而赵母这样一闹，整个赵里都知道赵武要离开霸上钢铁厂，所有的村民都感到不解啊，钢铁厂多好的差事，赵武大匠一年的俸禄顶他们十几年，他们想去钢铁厂做个普通的工匠都没这个资格。现在赵武居然连大匠都不愿意做了，在这里的村民看来这不是昏了头，所以他们也纷纷劝赵武三思而行，这样一份好差事他老赵家三辈子也遇不到。

最后村里的里长江涛，亭长宋文，夫子扶苏都过来，他们这三个威望最高，村里遇到大小矛盾都是由他们来主持，整個赵里都服气他们。

三人一来，赵父就看像看到了救星一般道：“里长，亭长，夫子你们过来劝劝这个不孝子吧。”

里长江涛问赵武道：“好好的差事为什么不干，霸上钢铁厂那可是天下第一的作坊，多少人打破头都挤不进去的地方，你怎么就这样放弃了？”

赵武道：“我想要出去闯一闯。给别人打工不如自己做东家。”

赵武自然不能拿出厂长对他不满这样的话来说，当然他本身也有出去的想法，这是最关键的。

此时大汉的环境和后世不同，越来越大的世界被大汉发现，蛮荒世界被大汉开垦成文明之地，大汉人均占有资源多不说，还处于不断的提升当中，大汉的市场每年都在增加，这是一个无比庞大的增量市场。

而在徐凡的维护下，大汉的创业环境也非常好。这个创业环境好，不是说大汉的官员，各个清正廉洁，不会把商贾当猪来宰，真有人说这话，徐凡自己都不相信。

实际上大汉朝廷一直把商贾当猪宰，商贾也知道这点，每次朝廷爆发危机，不是先宰他们一刀，大汉成立21年，加了三四次的税，每次加税都是加在他们头顶上，有这样深刻经历的人怎么会不知道自己的处境。

但大汉的商贾即便知道自己的处境，依然敢创业，依然敢投资，面对任何可能遇到的赚钱机会，他们敢毫不留情的砸下资金，就是他们相信自己在大汉能赚得到钱，现在砸出去的钱，能成倍的回报自己。

被宰不可怕，关键你得让人家赚得到钱，后世就是这样的情况，所有行业都在内卷，卷的所有行业都赚不到钱。整个社会的气氛就会偏向于保守，会把不亏钱当成赚钱。稳定的工作才会那么受到欢迎，因为所有人对未来都不确定，大家只能想办法囤积资金，度过这个不确定性的寒冬。

什么投资消费，想都不要想。有钱人没有动力去投资，穷人没钱去消费。这才是真正的一根筋变成两头堵。

而此时的大汉整体上处于增量的环境当中，各行各业都能赚到钱，在这种环境当中，大汉的百姓才会有创业的想法，即便是赵武这样的农户之子，不甘心只做一个打工仔。而会升起彼可取而代之的想法。

亭长宋文劝说道：“有多少商贾一年能赚20万？你这大匠比一般的商贾过的都好的多了，而且你不能光看着那些商家吃肉，不看他们挨打，即便是胡亥，他也落魄了好几次，他也是运气好才翻身了。”

柱子不满道：“你举例就举例，拿胡亥哥举例做什么？而且你们待在长安，知道我们飞亥钱庄势力有多大吗？南洋各大诸侯国都把胡亥哥当座上宾。”

“赵武，柱子哥支持你去闯。伱也是我赵里10年一出的精英人才，更是第一个从学府毕业的学子，不管学问和见识都远超这些人。按自己的想法去做，不必理会他们的意见。”

柱子这番说法顿时遭受了大部分村民的口诛笔伐。

但柱子反驳道：“是你们有学问还是赵武有学问？是你们有见识还是赵武有见识？你们什么都不如赵武，凭什么给赵武来规划人生？”

这话让大部分村民都哑口无言了。的确，赵武已经是他们赵里几十年来最有学问的人了。

“而且行商也没什么不好，大汉不是先秦的时候，天子都说了产业是我大汉的国本，商家的地位也很高，赵武在钢铁厂一年也就赚个十几二十万钱，行商却有可能赚到几十万乃至上千万，今天阻止赵武不是耽搁人家的前程。”

赵里村民们顿时迟疑起来了，要是其他地方的村民肯定嗤之以鼻，行商哪有那么容易的事情，赚钱也没那么容易，但赵里出了一个胡亥，他真是带富了一群人，不说胡亥这样家资亿万的富商，就是柱子也是百万富翁等级，一年收入有几十万，赵里有十几个。行商的好处，赵里是切切实实经历的。

这个时候扶苏道：“铁饭碗不是说在哪个工厂做事，而是有自己过硬的手艺，这才是真正的铁饭碗，赵武如果真有想闯的想法，就让他去闯荡一番吧，哪怕是失败了，凭赵武的手艺，日后过的也不会差，但如果不让他去闯荡一下，只怕赵武会埋怨我等。”

阻人前程这种事情可是大事，一时间赵里的村民也不敢胡乱开口了，大家三三两两的散开。

赵武又在家里劝说自己父母三天，终于才获得两人的同意。

而后赵武递交了辞职的的申请，霸上钢铁厂管事爽快答应了。

只有赵武的老师张英问道：“离职之后你也想去自己开钢铁厂？”

赵武苦笑道：“老师弟子也想，但现在一个中等规模的钢铁厂，投资就要上亿钱，弟子到哪里去找如此庞大的本钱？弟子想弄一个缝纫机厂，现在缝纫机的需求特别大，每家每户都需要，按照我大汉的户籍，这就是上千万的人口，在十几年内造缝纫机还是可以赚钱的。”

张英黯然道：“你学了好几年的钢铁，最后却只能造缝纫机，太可惜了。”

大汉历二十一年二月十五日。关中，杜县。

赵武走进杜县官署找到一个汉吏道：“某要在杜县工业区注册一家作坊，想请县衙批准一块土地建设作坊。”

“填表格！”汉吏拿出一张表格道。

这个时候赵武惊讶道：“曹公子你怎么来杜县做小吏了？”

被叫做曹公子这人就是曹参的长子曹窋，钱庄事件爆发之后，曹窋因为曹参管的严，倒也没有受到牵累，虽然他也造成了不少的坏账，但这只是危机造成的，他本人在其中并没有中饱私囊，所以和他的关系也不大。

但曹参觉得钱庄的诱惑太大了，担心自己的长子也步入后尘，干脆就让他退出了钱庄体系，给他在关中谋了一个小吏的差事。打算让他在关中历练几年，而后移封到海外去建国。

对这批执政者徐凡还是给了优待的，暗中提示他们封国的事情可以等一等，等两大舰队回到大汉可能会有意外的惊喜。

徐凡记得的历史上西班牙能开拓美洲，那里的大银矿功不可没，据说是世界上最大的银矿，为了运输这些银矿，西班牙人还专门组织了一支舰队，起了个响亮的名字叫做白银舰队。后面昂萨人能发家，就是靠着打劫白银舰队。

徐凡不是学历史的，不知道那个银矿到底有多大，但他知道华夏5000年的历史银子一直是装饰品，西班牙人烧杀抢掠的银子全部流入了大明，银子才正式开始成为这片土地上的主流货币，至于有到有多少银子流入了大明？徐凡也不清楚，但他知道李自成光烤响京师就拷出7000万两银子，而当时海贸的主力可是都在南方，大明坑爹的管理能力，基本上收不到南方的税，加上郑之龙一个海盗，一年收海盗税都能收2000万，南方的白银估计有几十亿到上百亿之间吧。

所以徐凡打算用这个大银矿，吸引国内的彻侯去开拓美～殷洲，毕竟想要让这些已经治理好封地彻侯去开拓，不下血本，没有大诱惑显然是不行的，他暗示功臣，等着舰队探索世界回来再做选择。

所以曹参等着南北舰队的回归，而这段等的时间自然是打磨一下自己的继承人。

曹窋看着赵武有点印象，但却想不起来自己在什么地方见过他。

赵武马上道：“某是霸上钢铁厂的小赵，我们钢铁厂去工商钱庄贷款都是某在曹公子那里办理的。”

曹窋这才恍然大悟道：“原来是小赵啊。”

霸上钢铁厂对工业钱庄来说也是大客户，每次的贷款都是他亲自办的，这时候他才想起来赵武就是霸上钢铁厂办理贷款的人。

“您不做钱庄的管是了？”

曹窋没好气道：“我家老爷子说要磨练磨练我，把我安插在这里当小吏。”

曹窋对他老子的意见很大，明明他没有做错事情，结果一下把他弄到这样的乡下地方，还说是磨练，以后好管理一国。

他觉得自己老子头都昏了，南洋好的地段都被人家占完了，现在还去建诸侯国，那不是吃饱了撑的。

而后他看着赵武道：“霸上钢铁厂好像在杜县没有分厂，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赵武道：“某从霸上钢铁厂出来了。在厂里约束太大了，某想出来闯一闯。”

曹窋有点惊讶道：“没想到小赵你有如此大的雄心，要知道那可是霸上钢铁厂，天下第一工厂，即便是功勋子弟想进去都非常难。”

赵武笑道：“某觉得自己的能力不止是个大匠。”

“有志气，某给你安排一个好地段。”曹窋从一堆文档当中拿出一封文件道：“这是锦绣纺织厂的厂房，去年的时候经济危机倒闭了，厂子资不抵债，所有的机械全部工业钱庄卖光了，只留下一个空荡荡的厂房，大概有一亩的面积，适合你这样刚成立的作坊。”

赵武感激道：“多谢曹公子了。”

而后曹窋好奇问道：“你父母赞成你来行商，要知道霸上钢铁厂的差事可是天下一等一，我父亲要是知道我做了这样的事情，肯定会把我打死。”

赵武笑道：“最开始他们是不同意，但某花了三天时间说服他们。”

曹窋听完羡慕道：“你的父母也太通情达理了，某家的那个老顽固真应该向他们学习一下。”

赵武只能尴尬的笑了，这话是他能听的吗？

曹窋在杜县好不容易遇到了一个长安的熟悉人，也可能是羡慕赵武的待遇，对他这个作坊很上心，很快就帮助赵武办好了各项证件。

而接下来赵武招募工匠购买机械。因为有钢铁厂的这层关系，这些事情办起来非常顺利，他以低廉的价格购买了一批机床。

和大汉的经济危机才刚解除，有大量的工匠只能靠着朝廷的工事赚钱，所以招募优质的工匠也不难，他很快就招募出30名经验丰富的工匠，杜县的工匠俸禄，只有长安城的三分之一，他就是看中了这点，才会来道杜县开作坊。

就这样赵武忙前忙后的忙碌了两个多月时间，缝纫机作坊正式开始运营，并且赵武也生产出第一批缝纫机。

说起来缝纫机出现在大汉已经有五年时间，但扩张的速度相对比较慢一些，一是缝纫机的科技含量比较高，光偏心轮走线的零件，就需要极高的几何知识，才能设定好合理的路线，里面的各项零件都需要提高的精确度，有专门的机械厂才能生产出合格的零件。

随着大汉的蒸汽机和各种机床的发展，数学已经成为了阻碍机械业发展的瓶颈。

各种机器运转的路线都要及高深的几何知识，尤其是机器运转的越复杂，需要运用到的几何知识，代数知识越多。

大汉原本的算术人才，满足封建时代是足够的，毕竟封建时代不需要太复杂的计算，大部分主要的任务都是计算土地的面积，只有少数顶尖的人才会计算星星的轨迹，当然这些数学人才也没用到正途上，被董仲舒拐进了弯路当中，弄什么天能感应这一套，成为了政治斗争的工具。

后面明太祖朱元璋，为了减少天人感应对皇权的影响，干脆立法禁止普通人研究星象，关键是他做事情简单粗暴，大明的天文学却一下倒退了几百年。

因为在宋朝时海贸兴盛，从历史文献当中可以看出宋朝的海船都是走几何图形的线条，这说明宋朝人已经掌握了迁星术，可以用天上的星星定位船只，而到了大明朝，虽然有郑和七下西洋，但大部分海上贸易都是沿着海岸线走的。说明大明已经失去了迁星术，最起码在民间已经没人懂用迁星术定位了。

而大汉的蒸汽机机械行业越发展，对数学人才的需求量就越大，所以在十年前徐帆就成立了数学学院，这十年当中已经培养了几千人才，但依旧不能满足现在大汉对数学人才的需求。

缝纫机就是对几何要求非常高的机械，所以它看上去简单，实际上制造起来也非常困难。

同时一台缝纫机的价格也很高，一台梅花牌缝纫机的价格就需要9000钱，差不多是一个长安工匠小半年的俸禄。

而缝纫机的机械明显适合普通人家缝制衣物，但价格高到普通人家买不起，能买得起的富户，人家对缝制衣物的需求又不足。

这造成了缝纫机的市场极其小，最开始只有一些专门的裁缝才会购买，因为这会极大的提升他们制作衣服的效率。

后面少府直接购买了上千台，专门建造了一家生产衣服的做工厂，以此帮助大汉军队几十万汉吏，制造他们的工作服。

也就是有大汉朝廷的指引，长安的商家们这才发现了制作成品衣服也是一个利润丰厚的产业。以前差一点的衣服要三四百钱，贵的衣服这没有上限。

而现在用缝纫机打好样板，最便宜的短袖只要100钱，开那些成品服装厂的商家个个暴富，当然大汉的纺织业发展起来也就这两三年的时间，主要针对的对象就是大汉富裕起来的工匠，这批人大概有30余万，他们的俸禄普遍超过了两千钱，有足够的消费能力。

制衣市场的兴起，又带动了缝纫机市场的扩张，赵武所在的坝上钢铁厂是机械厂的上游，而机械厂又是缝纫机厂的上游，因为处于同一条产业链当中。

所以在其他人还没有意识到缝纫机市场会大爆发的时候，他已经敏锐的察觉到这条信息。认为缝纫机市场会有巨大的发展，所以赵武先购买了缝纫机的专利，把自己仅有的创业资金全部投入到缝纫机行业当中。

而显然他是赌对了，他第一批制造出来的100架缝纫机，因为价格低廉，只有长安城的三分之二，受到了很多商家的哄抢，不到三天时间，这批缝纫机就被抢购一空。

赵武马上向长安机械厂采购缝纫机零件，同时在招募的十名工匠，准备继续扩大产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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