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万八。

  就这点消费水平，银行敬业的职员还给他打来电话确认：是本人使用还是信用卡被人盗刷。

  周永安回到霁月府的时候已经深更半夜，扫了眼偌大的客厅，空旷安静。

  楼上的主卧房门，他以为又会跟往常一样反锁，一转却开了。

  是忘记了吗？

  怕灯光刺眼，他没有开灯，站在门口适应了里头的昏暗后抬腿迈走进去。

  高大的身影站在床头，借着月光，周永安垂睨着床上的睡美人，弯长的睫毛，平静的睡容，脸上擦着香香的糕，肤色白里透红。

  她睡觉很安静，从来不打呼噜。

  却会经常说梦话，说着说着就把自己吵醒。

  ……

  早上，樊嫂高兴地告诉女主人：“二少爷已经用过餐出门了。”

  他昨晚回来了？

  李清文松了口气，他再不回，她也不知道要怎么跟婆婆交代了。

  桌上有周永安用过的早餐盘，还没收掉，落着碎鸡蛋壳和玉米棒。

  消息是下午三点钟爆出来的。

  新闻上了微博热搜，裸聊记录被曝光，十多页内容，露骨的语录和被打了马赛克的照片一下子冲爆热搜榜。

  华宇接待处的电话被媒体记者打爆。

  公关组的同事全员出动，发警告和律师函，连水军也用上了，可这次要对付的是几亿网友大军，华宇很快淹没在唾沫之下。

  老邱抓着仅剩的几根头发，正在紧急拨打周永安的电话，想要了解实情，以便对症下药，却被一道机械的女声无情地告知对方的电话已关机。

  周锡祥叫老邱来到办公室，慌里慌张的老邱才看到始作俑者气定神闲地坐在沙发上喝茶。

  周永安递给老邱一个欠揍的笑容：“应该先跟你说一声的，忘了。”

  老邱不敢发作，看着面色沉静，少见地抽上烟的周总，等待指示。

  周锡祥对热搜上的内容虽然了解，但对于发展轨迹却把握不住，他不知道弟弟在决定这么做之前有没有想过事情会发酵地这么迅速。

  如果消息只是在黎城打转，这事儿就不大，现在是全国的网友都在吃瓜看戏。

  焦虑，不安，周锡祥在房间来回走着。

  “先发内部调查行动信，有进展再告知。”

  市绿化局官方发出的通告也是这样说的，说情况正在调查中。

  老邱慌忙退出办公室，如今只有一招，以不变应万变。

  周锡祥脸上意味不明，冷静地走到桌案前，将手里的香烟拧在桌上的烟灰缸里。

  “上次就在这里提醒的你，不要轻举妄动，怎么不听？”

  一下子做这么大动作，现在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华宇。

  电脑屏幕上，华宇的股价微微飘红。

  由于曝光的时间点刚好在股市收市节点，今天华宇的股价还没有受到影响，但在明天开市前若是没有给出一个合理的交代，华宇势必因舆论遭受重创。

  桌上的手机一直在震，周永安催道：“就接了吧，告诉他们这事儿与我无关，我也是受害者，是微信盗号事件。”

  周锡祥看一眼手机显示：“你就自欺欺人吧，不要以为自己能愚弄大众，要拽金玉灿下来的方法多的是，你何必用这么悲壮的招数，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周永安靠在沙发上：“这个女人既要钱又要看脸，除了我，黎城也就你符合这个要求，与其让大哥牺牲，那还是我上合适。”

  金玉灿有丈夫，不过她丈夫年纪稍大，女人嘛，谁不喜欢小鲜肉，他还这么有钱，搞上了还能助力她的事业，任谁都会上套。

  周永安就是吃定这一点，才会决定这么做。

  周锡祥接起桌上的电话，走到门口，应对了几句：“我已经在说他……他不知道这个事情，没有，永安没有入党，还没有评级。”

  周永安抬腕看一眼时间，想着差不多是时候了，走出办公室。

  华宇大厦的十八楼，一伙穿着职业西装的人员面色严肃地走进业务区。

  为首的一名国字脸公职人员，亮出手里的文件。

  “我们是金管局监管司的，请问周永安先生的工位在哪儿？”

  一听是金管局来人，风控部、公关部和人事部等众多职员纷纷起身，紧张地围观着。

  有人带他们来到周永安的办公室。

  周永安从周锡祥那边过来的时候，看到自己办公室门口堵着一面人墙。

  他扒开人群，看到几个人正在没收自己工位上的资料、笔记本。

  “贾老师，好久不见。”周永安摆起笑脸，走上前问候。

  在金管局那段时间不长的工作里，周永安交了许多朋友。

  贾兴磊就是其中之一。

  至于是好朋友还是坏朋友……

  “垃圾桶不要漏了，确保没有重要资料缺失！”贾老师一声令下，属下们立刻将垃圾桶掏空。

  一个坏朋友。

  周永安笑盈盈地走上前，伸出手拍拍贾老师胸口前深蓝色领带上的灰尘：“我们好歹也曾是同僚，贾老师何必这么严肃。”

  贾兴磊声音铿锵有力：“我现在提醒你，这边在录像，请你注意言辞，不要左右监管司调查取证。”

  还是一板一眼，熟悉的气质，熟悉的格调，一如既往的官威。

  看着他们的忙碌，周永安也怀念起那段时间来，除了像他们现在这样威风地出外勤，更多的是在金管局内处理琐碎的资料文件。

  “难得来一趟，我请大家喝杯咖啡。”来的七个人之中，四张都是熟脸。

  贾老师再次板着脸警告：“周永安先生，有必要我们会请你回局里喝茶的。”

  “茶？我戒了。楼下就是瑞幸、星巴克，走吧，我跟你们一块儿下去。”周永安不爱看他们铁面无私的样子。

  他也知道，金管局的人做事讲秩序，肃正，轻易不会展露笑颜。

  但他非要打破这种官腔官调。

  金管局的人消失在大门的瞬间，整个华宇瞬间沸腾。

  网上热搜里的聊天记录提到华宇可以给金玉灿无息贷，用在黎城的园林项目上，其中言语还涉及到诸多做假账等问题。

  被金管局盯上是在所难免。

  消息越传越疯。

  看到周永安跟金管局的人一道下楼的，都在说他被直接带走调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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