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职通知上有周锡祥的签字。

  周永安来到总裁办，想在离开华宇前要一句准话。

  西装笔挺，却难掩内心的不甘，他等了半个多钟头，周锡祥才匆匆从外边回来。

  进门的时候，周锡祥手里接着电话，扫了眼弟弟，走到办公桌后，拿出便利贴纸，记下来一串号码，动作从容不迫。

  周永安静静地看着大哥从容不苟的工作样子。

  从小到大，他都很钦佩和敬重大哥，大哥成熟稳重，做什么事都张弛有度，有目标，有方向，好像无论什么事儿落到他身上都能迎刃而解，做到最好。

  不像他，他总是那么随性，言行举止缺乏规矩，连好好地做个人都做不到。

  因此对于方方面面都优秀的大哥，他一直视他为榜样。

  挂断电话，周锡祥朝他走来，语气平和：“永安，你最近风头太盛，网上的事儿刚消停，现在内部又出现恶意针对你的言论，先离开一段时间不是坏事。”

  周永安坐在沙发上轻轻笑了笑，语气中带着一丝自嘲：“大哥嫌我事儿多，给你惹麻烦了是吧？”

  在生气吗？

  在做那些事儿的时候，应该就会想到有这样的处分。

  周锡祥看他一眼：“我要是不了解你，也不会让你来华宇，这点儿事儿我心里有数。”

  他伸出手，递出刚才记下的电话号码。

  周永安看到上边“博亖”两个字，不大明白。

  周锡祥坐下来，一边倒茶一边说：“停职不是不干活，这几天你出趟差，跟博亖集团的人谈一谈，争取把对方开发进华宇的系统。”

  窗外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办公室，映照出周锡祥沉稳而坚毅的脸庞，眼神中透露出对这次任务的重视和信心。

  博亖集团，一个在全国乃至全球都享有盛誉的巨头企业，主营汽车和智慧生态，其巨大的生态链覆盖全国范围，总资产达千亿。

  对于华宇来说，若能成功与博亖达成合作，无疑将带来巨大的商业利益和业内竞争力。

  周永安虽然有过开发大客户的经验，本着实事求是的态度，他还是谨慎起来。对于这么大级别的客户，一般都是由银行负责人亲自去谈，这样才能更有把握，降低谈崩的风险。

  他看向周锡祥的眼神中带着一丝疑虑和俏皮：“大哥，你不怕我谈下这个客户，撼动你的位置吗？”

  周锡祥微微一笑，掏出兜里的烟盒，抖出两根细烟，周永安识趣地拿出打火机，给大哥点上。

  烟雾缭绕之下，周锡祥的声音显得愈发沉稳：“都是一家人，谁做主都是一样的。这次情况有点儿特殊，博亖那边与东洋肢解的消息还没摆到明面上，目前只能在暗地里运作，所以不会明目张胆地派人去接触其他各大银行。”

  听到这话，周永安立刻明白：“所以大哥就将计就计，先给我停职，再让我去博亖露脸。”

  一举两得。

  还平息了公司内部最近升腾起来的怨气，又对股东那边有了交代。

  周锡祥目光沉静幽深：“除了华宇，其他银行近期应该也会行动，你今天就出发，多带几个人，有什么事儿随时给我电话。”

  周永安像是接到皇帝圣旨，一股豪情壮志在胸腔里升腾着。

  沉吟片刻，他开口问了句：“如果大哥带队，有几成把握能拿下博亖？”

  周锡祥摇了摇头，坦诚地答道：“商战向来风云诡谲，输赢都在暗处，这次来争抢博亖的银行还不知道有哪些，看不清楚敌人是谁更麻烦。”

  说着，他的目光投向周永安，一口烟雾从鼻腔喷出，伴随着清扬的语调：“很奇怪，我对自己没什么把握，对你却很有信心。”

  周永安听到这话，挡不住心中激动，忙掏出手机说：“再说一遍，我录下来回头播给老爸听听。”

  两人相视而笑，气氛轻松融洽。

  作为华宇的董事长，周春生对于两个人的培养历来都是——指明大方向，小方向随便他们造。

  老大周锡祥性格沉稳，从小一点就通，始终沿着一个方向在下沉，周春生的注意力也逐渐跟着他走。

  至于周永安，皮实捣蛋，没有规矩，给他一个大方向，他能在那个圈子里东南西北地绕一圈，什么都碰一碰。从小就管不过来，渐渐地对他也没什么期待。

  周锡祥说：“拿下博亖，所有人都会对你刮目相看，那些股东也不会再说什么。”

  周永安离开前扔下一句：“记得让钱助理提前编辑好复职公告，我怕他下回见着我太激动，发挥不出文采。”

  副总办公室。

  帮忙收拾东西的林森，心情烦闷地很，周永安的离开让他感觉自己非常地不祥。

  “你也收拾一下。”周永安从外边回来的时候突然发话。

  林森战战兢兢道：“……我也被辞退了吗？”

  周永安睨他一眼：“出差去江城。”

  林森顿时松了口气。

  华宇大厦底楼，几个部门老大非要下楼来送他。

  周永安眼含热泪，跟几个人一一拥抱，挥洒诀别，一边不甘心地说：“我一定会回来的。”

  吴港生觉得自己最对他不起：“早知道会这样，当初就不该怂恿你，怪我怪我。”

  周永安：“那就帮我多照顾文总监，别再让她去天台了。”

  吴港生摸不准他心思，他到底是真爱上了文总监还是还没出戏？

  老邱站在一旁，高兴地抿着嘴，他努力地试过，装不出悲伤的样子。

  总算，悬在公关部脑袋上的刀撤下来了。

  老徐拍拍周永安的胳膊：“你一走，我们部门那些小年轻就没有八卦对象了，我替他们跟你合张影。”

  林森焦灼地等在一旁，看看手机又看看周副总，再不走他们就赶不上飞机了。

  还在演，哪里有观众。

  周永安望着华宇的大门口翘首以盼，一边问林森：“刚才让你去人力资源部告诉文总监我要走了，她没说什么吗？”

  林森推了推眼镜：“说了，文总监说……好走不送。”

  周永安脸色一黑，不再装模作样，扭头就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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