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福宫太过偏远，不符合孝昭仁皇后妹妹这一身份啊，而且，永寿宫之前孝昭仁皇后不也住过吗？想必小钮祜禄氏不会放过这个刷好感的机会的。”

  佟若雪解释了两句，就不再多说了。

  不过，就以孝昭仁皇后薨逝前做的那件事情，小钮祜禄氏心里打的算盘，怕是要落空了。

  “雪儿你看，这几个名讳你觉得如何？”

  康熙放下毛笔，写了好几个大字，来让表妹挑选出来一个，作为四阿哥的名字。

  其实他之前就已经透露出要给阿哥格格们序齿的事情，只不过在选用从字时，纠结了好几天，最终定下从“示”字。

  也算是纪念自己第一个乖巧听话又聪慧无双的嫡子承祜了。

  消息一传出去，确实如太皇太后所想的那样，好几个宫里的灯火通明，一夜未灭。

  因为它们的主人辗转反侧不能入眠。

  这些丧子的嫔妃在心疼自己早早夭折的孩子，不能序齿，就代表无法上香烧纸，也就是说，在这个世界上，不会有后人记得他们的存在，白白来这世上一遭。

  所以即使知道宫里的这个规矩，也挡不住内心的悲凉。

  更何况再严酷的法规也无法阻止属于人类本能的情感。

  其中以钟粹宫的荣嫔为最。

  要知道，她可是宫里生育子嗣最多的妃嫔，可惜最后却只养活了一儿一女。

  也就是说，她前面的四个阿哥，以后除了自己，不会再有人记得他们了。

  是以，一连好几日，荣嫔都怏怏的，一点东西都吃不下去，到最后竟然严重到请太医的地步了。

  “荣嫔娘娘这是郁结于心，臣可以开几副药，但是心病难医，还是要自己想开才好啊。”

  太医虽然早就知晓了明哲保身的道理，可是也听说了最近宫里的传言，荣嫔娘娘一直都是一位很温和的主子，于是忍不住多说了一句。

  说完他就后悔了。

  脸上带出来几分尴尬，不过荣嫔带着虚弱地笑意，说道：“多谢太医了，是我这身体不争气。”

  这句话算是解了围，太医心下的不安少了许多，不过还是从头到尾都不再开口了。

  佟若雪听闻这件事情后，思考了半日，还是决定去钟粹宫看望一番。

  青衣有些犹豫，“娘娘，奴婢觉得，现在过去，也许不是最好的时机。”

  佟若雪明白青衣的意思。

  此时荣嫔正处于伤心欲绝的状态里，自己不应当去打扰对方，而且青衣的顾虑佟若雪心里也清楚。

  自己本就体弱多病，这一去要是不小心过了病气，那就不好了。

  最好的机会就是等荣嫔养好病，再登门拜访。

  但是那样不就显得太过无情了些。

  佟若雪最终还是决定过去。

  “娘娘，贵妃娘娘过来看望您了！”紫玉的话语里透露出激动与不可置信。

  她一贯都是跟着自己主子的步伐走的，虽然对于主子和承乾宫的贵妃娘娘交好一事略有微词，但是却也没有说出来，只是自己私底下多留个心眼儿而已。

  但是没想到，自己主子一生病，贵妃娘娘竟然是第一个过来探望的人，而且还不担忧过了病气，亲自过来钟粹宫了。

  这简直让人惊喜万分。

  要知道，自从娘娘知道万岁爷要重新序齿一事后，整日里以泪洗面，膳食也几乎一口没动过，紫玉是真的愁啊。

  各种劝说，各种安抚，全都没用。

  哪怕把三阿哥和格格都拉出来，娘娘也是当时会好上那么一会儿，过后就又恢复了原样儿。

  不吃不喝，泪水涟涟。

  要不是顾及着尊卑有别，紫玉都想破口大骂，看能不能把她主子给骂醒了！

  “贵妃娘娘来了？”

  荣嫔这几日天天哭，天天哭，不光眼睛肿得像凸出的鱼眼，连脑子也是混混沌沌的，反应极慢。

  “是啊娘娘，奴婢为您收拾一番，您出去见见贵妃娘娘？”紫玉十分想让自家主子离开这个房间，太医都说了，天天闷在一个屋子里，心情才会越发低落。

  “不，不要，我现在这副样子，不能出去！”

  荣嫔难得生出几分不好意思来，不知为何，她不想让贵妃看见自己现在落拓的样子。

  “那……奴婢怎么和贵妃娘娘说呢？”

  紫玉没想到主子的反应会这么大，看来贵妃对主子产生的影响比想象中要多啊，可惜了。

  “就说我身子不舒坦，等痊愈后，再亲自去承乾宫谢恩。”

  荣嫔艰难地说出来这句话，她眼里翻涌着挣扎与痛苦，最终却慢慢归于平静。

  “不必了，你家娘娘竟然不想见我，本宫也就不强求了。”

  荣嫔的话音刚落，佟若雪的声音就从房间外面传了过来。

  荣嫔瞪大了眼睛：“怎么回事？”

  紫玉也不知道，她呆愣着摇摇头，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

  荣嫔把自己的嘴唇都给咬白了，她混乱了一会儿，刚打算开口，就又听见贵妃的声音再度响起。

  “荣嫔，本宫今日前来，只是想把当日你告诉本宫的那一句话，重新说给你听，如果只沉溺于过去，就永远走不出一个将来。更何况，你还有三阿哥和三格格，难道你想让他们两个小小年纪就没了额娘，独自在这后宫里挣扎吗？”

  佟若雪一口气说完这么多话，连一点停顿都没有，说完就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开了。

  荣嫔被这番掷地有声的话给惊住了。

  在她眼里，贵妃一直都是柔柔弱弱、说话轻声细语的样子，可是今天却好似发了脾气一般，声音不仅大，而且还带着一丝火气。

  “娘娘？”紫玉看着自家主子魂不守舍的样子，忍不住担心地喊了一句。

  “你先出去吧。”

  荣嫔一开口，就是让紫玉离开。

  紫玉担心不已，可是看着主子坚定的神情，她只好亦趋亦步地离开了。

  中间还试图想要留下来，却被荣嫔毫不留情地拒绝了。

  她一走，荣嫔就趴倒在床上，瞬间放声大哭起来。

  那些压抑着的心酸与委屈，都随着这次流出来的泪水，一同消散了。

  几日后，康熙把名讳给定了下来。

  大阿哥名为胤禔，太子名为胤礽，三阿哥名为胤祉，四阿哥名为胤禛。

  至于宜嫔那个刚刚出生的五阿哥，非常幸运地赶上了好时候，康熙大手一挥，一同给赐了名字，名为胤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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