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爷爷听成悦然说了半天，忍不住问：“会有人愿意花这个钱么？”

  “我最近几日也问了一些人，按照大家的习惯，近些的地方就让同村人顺路传个话带点东西，或者自己跑一趟。但大多数普通人家都没有马匹，出行还是很耗时的。

  “比如我们从祥城骑马到林家村，也就一刻钟左右，如果按照江篱和林姐姐日常骑的比较快的速度，甚至可以用一刻钟跑一趟来回。

  “但走路的话走过来至少需要三刻钟。老人的话恐怕需要半个时辰。如果只是两文钱送个信什么的，大家应该还是会愿意的。”

  林爷爷点头赞成。

  “同样是祥城到林家村，如果我要带的不是信，是东西。小件的话我得有体力背着送，大件的话我搭马车或者牛车同样也是要给钱的。那么如果比我自己搭车把东西送过来便宜，我应该也会愿意花这个钱。”

  林爷爷想了想，是这么个道理，说道：“你接着说下去。”

  “刚才说的是比较近的地方。更远路的话日常书信什么都是让信得过的熟人捎带或者交给镖局。熟人捎带不用收费，但也是算欠人情的。镖局则是需要收费的。捎带东西那就不管怎么弄肯定也是要花点钱的，只要我们收费合理，就不愁没客人。”

  林爷爷觉得她说的有理有据，一点不像个小孩。便又重新打量起这个十来岁的小女孩。

  只见她从上到下打扮的干净利落。白色立领对襟琵琶袖的上衣套了鹅黄色比甲。下穿一条为了方便骑马的灯笼裤。身上斜背个麻布包，包上绣了个小娃娃抱着元宝。

  头发也只是梳了小女孩日常的双髻，没有什么珠花装饰。手上除了一个银镯子也没其它饰品。

  这样一个小孩居然让他这个老镖师有些看不透。

  “这事如何进行，我会仔细策划后再拿给爷爷看。现在我们急需图纸，用来规划路线。”

  “你俩一个是郡主，一个是城主女儿。这祥城的地图怎么可能没有。”林爷爷倒想看看她如何回答。

  成悦然说：“地图，我们自然是有的。但是我们没有爷爷您的经验呀。普通地图上可说不清哪条路马车容易走，也没说哪条路用时得多长。”

  林爷爷哈哈大笑起来：“你这娃儿有趣。那我把这些经验都给了你，我又有什么好处？”

  “爷爷，镖队送什么货不是送。对吧？我能规划好路线的话，镖队就不用一次走很远。可以从一个点交另一个点，再交下一个点。过程中货物还可以随着他们需要去的地方变化而变化。一趟镖，做很多事，风险还降低。”

  “你给我说说如何风险降低？”

  “庆国内，离祥城最近的是东北方向的丰城，再往东北是安城。现如今若要把货物从祥城送到安城是不是要一个镖队从祥城出发，跨过丰城送达安城？”

  “对。”林爷爷点头。

  “之后我的设想是祥城，丰城和安城都各设一个总站点。我从祥城送到安城的东西可以和需要送到丰城的货物混装，到达丰城后，祥城的镖师把货物交给丰城的总站。这个时候祥城的镖师就把需要发往祥城的货物带回即可。

  “丰城收到的货物进行分拣后，收货人在丰城的就送到丰城分站点给收货人。那么现在还剩祥城需要发往安城的货物和在丰城收到的需要发往安城的货物，把这些货物又重新混装发往安城。

  “这样的安排每一段的镖师只需要熟悉自己日常经过的一段路，还避免了长途跋涉，是不是就算降低了风险？”

  “妙！”林老爷子一拍茶几，吓得成悦然差点掉凳。

  “爷爷，别激动，别激动。喝茶。”林华玉虽然熟悉自家爷爷脾气，但也好久没见爷爷当着外人如此情绪外露。

  “当然，需要爷爷提供的不止地图，还有人手。我们需要与林家镖局合作。但是之后肯定还会和其它城的其它镖局也建立合作。至于如何分配收入，我安排好整个经营方式，建立起我需要的物流网络后，所有的具体事情我就不参与了。但我要抽两成利。”

  林爷爷本以为她会要的更多，忍不住说：“只要两成？”

  “因为活不是我来干，我只是安排整件事情，协调各家关系。前期可能会投入一些我的时间，但一旦安排妥当，就一定会很顺利。”

  “但是娃儿，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们把货物从祥城运送到安城，按照你的说法就涉及到祥城，丰城和安城三段路线的镖师。祥城收了费用，另外的两家你又如何分配。”

  林爷爷毕竟是老江湖了，这事儿说起来容易，一旦谈到利益分配，就肯定很难公平。很难公平的话，这事也就不太可能长久。

  “爷爷，我暂时考虑的是这样的。每件货物给到镖师的酬劳固定，就比如祥城送到林家村，负责的这个人每个小件货物能拿到两文钱，当然特别重的，或者体积大的货物得另外算钱。而书信这类小件就两件一文钱。那么他所能拿到的费用是计件的费用，而不是计路程的费用。当然，如果他顺便就在林家村收到货物，那么也是计件算钱。

  “这个方式是每个城的总站下辖的部分，就这么结算。至于从一个总站到另一个总站的费用就在计件基础上加一个远途运输费用。

  “这个费用由专门的人核准计算。固定的日期，所有收件收到的费用在各个总站统计。然后把差价补出，就不用一定要把所有金额整合在一起分配。不知道这可行不。”

  成悦然觉得，自己已经尽量把自己的想法表达的简单明了，但又很怀疑究竟说清楚了没有。感觉到脑细胞被杀死了不少。

  早知道，这事儿还是让钱慕曦来就好了。她策划能力，组织能力都是最强的，心思又缜密。可办学的事情也很重要。

  成悦然觉得自己经常就是这样，躺又躺不平，卷又卷不赢。不喜欢出头，但没有更合适的人的情况下，最终还是会忍不住站出来。

  她甩甩头，心里念叨：拒绝内耗，拒绝内耗，有事说事，无事闲聊。

  琢磨了一会儿，林爷爷大致明白她的意思了。一抬头，看她猛得左右晃着脑袋。这孩子怎么了？

  见老婆子端着点心过来，林爷爷忙招呼大家：“吃点东西。慢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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