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巷子，钱慕曦见四下无人，轻声问阿芝：“你不是说那客栈掌柜在官衙有人做他靠山？具体是谁你知道吗？”

  “官衙里一个书吏，还有就是遮如副城主。”

  “哦，跟我说说。”钱慕曦觉得自己对弋城还是所知不多。

  “弋城城主蒲兰策是弋城归顺正新国之前国王的小儿子，当时国王去正新国国都养老后，就推荐了蒲兰策坐城主之位。

  “副城主有三位，居显和陶与江两城主是皇帝从别处调派来的，遮如是本地氏族推荐的。”

  钱慕曦听得津津有味，觉得这皇帝平衡各方势力的做法倒也是很符合套路。

  “这遮如副城主就是盎语他舅舅能攀上的最高的官了么？”

  “就我所知应该是这样没错。跟他舅妈家是远房亲戚。”

  “哦，看来在弋城根深蒂固的是盎语他舅妈家。难怪他舅也没纳妾。”

  “嗯，家里都是他舅妈说了算的。”

  “唉，这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如果他们能让出些利益并且不再跟我们为难，那最多也就是收拾一下掌柜家两口子。

  “实在不放过我们，那就把那个副城主也给他掀翻。”钱慕曦说得带了点狠劲。

  “别乱说啊。”阿芝吓一跳。

  “我只是给你有个心理准备。这事儿大概不能善了，但对于我来说不能躲。因为之后跟弋城还要有很多生意往来，若是退了这一次，之后就真不好办了。”

  “可是……”阿芝想说我们这几人哪有这能耐。

  转念又想想今天所做的这一切，看来也只能一条路走到黑了。毕竟今晚确实是把掌柜的一家给得罪了。

  刑衙门口，当然不是电视剧里那样，大门禁闭，锤鼓等升堂。

  大门是关着，但角门开着亮着油灯。有两衙役值夜班。

  “大人呐，我家晚上来了十几个贼人，如今已经在左邻右舍帮助下绑了起来，实在不知该如何做，就来报给官衙了。”

  林奶奶这嗓子把那俩有些瞌睡的衙役给震清醒了。

  “在哪儿？”年长些的衙役问。

  阿芝赶紧报上地址，衙役做了记录。然后两人喊醒了在旁边值班宿舍里正睡觉，等着轮班的四人。

  留了两人在衙门，其它四人跟着她们去看看情况。

  林奶奶一路上就说自己跟老伴孙女千里迢迢来找闺女，好不容易找到了，才在女婿家住下就被贼人盯上了。

  “你们不知道啊，他们也不知道怎么开的门，直接就进了院子，也是我女婿机警。要不还不知道要发生多大事。”

  林奶奶避重就轻地表示自家人远道而来，没想就遇到这些觊觎她们钱财的人。至于他们如何开着门诱捕对方，那可是一句不提。

  “老人家，你是说你们几个老老小小的，倒是把那些贼人制服了？”

  “嗯，是啊，我家老头子是镖头，走了一辈子镖，从来去哪儿都谨慎小心。”林奶奶的说法能让一会儿的局面相对合理。

  真见了那十几个黑衣人的惨状，衙役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家伙，没有一个伤到要害，但是同样没有一个腿脚还能走。

  “这怎么带回衙门。”最年轻的衙役忍不住问他们头头。

  “我们有马，借两个板车扔上去就行。”林老爷子说。

  “我去借。”阿芝马上去跟邻居借板车。只是借车不用借马倒是简单不少。

  随便把车和马儿套一起，能拉着走就行，毕竟距离也不长。

  把这些贼人拉走的同时，年长的衙役在院子里仔细看了又看。

  钱慕曦觉得这个试图还原当时场景的衙役应该是有些经验的，不过那些人是闯入者就是客观事实，她根本不慌。

  至于她们也确实只是自保，没有伤他们性命，即使他看出是他们先对贼人动手，也没所谓。

  不过掌柜应该会来捞他们吧，说一些模棱两可，因为双方有矛盾才起了冲突的话。

  如果这衙门只有个书吏倾向他，倒是没事。大不了以退为进，让他给点好处把人带走。

  但按照掌柜家两口子的性格，一定不会甘心吃亏，就还会有后手。

  提前布置，防着那个副城主越早越好。

  “想什么呢？”林华玉问钱慕曦。

  钱慕曦笑笑：“我在想如何先发制人……”

  林华玉突然想起一个词，多智近妖。她有些不记得在哪里听过这个词，但是此时此刻她觉得这个词很合适钱慕曦。

  钱慕曦当然没有多智，也不是妖。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信息爆炸时代的穿越者罢了。

  若是这么穿越过来都没有一点点优势，那就太智障了。

  这一夜的衙门，响着此起彼伏的哀嚎声。

  虽然钱慕曦有点嫌弃这些人的血。但是这次出门每个弓弩只配了三十支箭，所以就算嫌弃也只能手动回收一下。

  她跟衙役借了个水桶，装了些水。衙役见她一个小女孩，不知她要干嘛，但还是给她了。

  然后他们就看到了，长得娇娇弱弱的林华玉，干净利落地把弩箭拔出，扔进装了水的桶里。

  可可爱爱的小女孩钱慕曦，在桶里清洗染了血的箭支。然后从自己随身斜挎的包里拿出麻布擦干水，再把弩箭用纸包一下放自己包里。

  这两人配合的不错，让衙役们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阻止。

  “这箭……”终于有人忍不住上前来问。

  “这箭可不容易做呢，没办法，还得省着点用。”钱慕曦一脸嫌弃。

  “……这箭你们用什么射的？袖箭？机关术？”

  一个性格比较活泼的年轻衙役凑过来看林华玉拔出来的箭。

  “袖珍弩。我姐妹给我路上防身用的。要检查的话明天我可以带来。

  “但是这个弩不过是小孩玩意儿，都碰不到十米外的东西。今天也是因为他们闯进我们院子贴脸开大，要不这袖珍弩箭也没用。”钱慕曦说道。

  衙役们一时不知道说啥，一个小孩说一个小小的弩箭是小孩玩意儿好像没什么问题。

  贴脸开大字面意思应该是对方贴太近了吧。

  可再看看这十几人有一半以上被箭射中了腿部，其中一个还差点被弩箭穿到……

  几个衙役忍不住颤抖了一下，可能是夜风凉吧，不应该是这女孩可怕。

  “我来吧。”一个衙役看到最惨的那个被弩箭射到大腿根的男人。

  心里觉得林华玉一个柔弱美女给他拔箭不太妥当，就主动揽下了这个活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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