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国东来县，健身公园。

　　秋天的夜晚不比夏天，6点多，天已经暗了。

　　公园里的灯没开，还没人来玩。

　　徐青灵看着桌上碗里的两张十块，默默叹了一口气。

　　师父可说了，一天没有卜算三卦，绝不允许回道观里。

　　还差一卦！

　　旁边看天晚了，收拾菜摊的王大爷看了她旁边悬挂的布条。

　　算卦看相！一日三卦！一卦十块！

　　十块后面隐约看出被涂黑了好几个零！

　　再看瘦弱的女孩一脸灰心，裸露在外的手腕上共带着十个黑色木镯子。

　　左六右四，还有洗发白的衣服，想到自己可爱的小孙女。

　　他从小布袋里数出十块钱，坐在了她面前。

　　“女娃子，来。给我看看吧！”

　　对面几个卖小孩玩具的人见了，都一骨碌围上来看热闹。

　　徐青灵一愣，仔细看了眼王大爷的面相后，也不推脱，把十块钱放进了碗里。

　　“爷爷，您想看什么？”

　　王大爷笑呵呵的指了指自己。

　　“我的小乖孙女马上就满一周岁了，想问问她将来。”

　　但凡有点经验的算命先生，都能听出王大爷就是花钱想听点好话。

　　徐青灵却十分认真的拿出纸笔，让王大爷写下一个字。

　　“您写一个字！”

　　王大爷拿着笔有些为难。

　　“我不识字啊！”

　　徐青灵点头，拿回纸笔，让王大爷直接说一个字。

　　“囡，就是大方框里面一个女字。这是我家乖孙女的小名，要我给你说出生时间不？”

　　王大爷眉飞色舞的说道，眼里尽是对孙女的疼爱。

　　“不用了，爷爷。您孙女儿还小，生辰八字最好收着点，给她立根。”

　　囡！

　　徐青灵执笔写下，手指卜算后，面色一变。

　　“爷爷，您家里现在有人吧？”

　　王大爷一脸懵，点点头。

　　“快，给你家人打电话。您小孙女出事了！”

　　王大爷当即皱起眉头，一脸不高兴。

　　“你这孩子咋回事啊？咋说话怎么难听呢？”

　　围观的人也都觉得徐青灵在危言耸听，帮着说话。

　　“对呀，你这人不识好人心啊，老王头是想帮帮你，才让你算卦！”

　　“你说两句好听的不就行了，非得诅咒他家的小宝宝！”

　　……

　　徐青灵来不及仔细解释，想了下，斩钉截铁。

　　“这样，只要您现在打电话回去。如果没事，这钱我立即还给你！”

　　王大爷狐疑的拿出直板手机，拨出号码。

　　“喂，老婆子，你上囡囡那屋看看的。啥？让你去就快点！怎么样？喂？喂？”

　　电话忽然被挂断了。

　　王大爷心头一凉，惊疑的眼神不断在徐青灵和手机上来回转悠。

　　旁边围观的人也都安静了。

　　就在这时。

　　王大爷的手机响了，他颤着手，缓缓的接听。

　　“什么！好好，我现在就回去！”

　　王大爷再挂断电话的时候，眼眶通红。

　　布满沧桑的脸上激动万分。

　　他站了起来，手足无措。

　　“我的囡囡刚刚偷吃小馒头噎住了，要不是老婆子及时赶到，囡囡可能就没了！大师，大师！您救了我们一家人！”

　　围观人一片哗然，并不认为王大爷会是托。

　　他在这公园摆摊已经好几年了，而徐青灵不过来了几天。

　　王大爷翻了翻小布包，里面只有零碎的纸币。

　　脸色一红。

　　“大师，您稍等，我这就让家里人把钱送过了！”

　　徐青灵拦住他打电话，温和的笑了。

　　“爷爷，您的钱已经付过了。”

　　王大爷不好意思，更是诧异。

　　“可那不过是十块钱！”

　　徐青灵眼神闪了闪。

　　“您给钱让我帮您算卦，我也做了，咱们两清了。您不如快些回去看看孙女！”

　　王大爷有些疑惑，总觉得这丫头说话咬牙切齿的，但家里又打来电话，赶紧往家跑去。

　　刚才出声质疑徐青灵的人忍了忍，舔着脸凑上前。

　　“大师，您也太厉害了！就一个字您就看出事了？”

　　“是啊，大师，您给我们说一下吧！”

　　几个人牢牢围住了徐青灵的摊子。

　　徐青灵看出不说清楚是走不了了，手指囡字。

　　“囡字的寓意其实很好，但坏就坏在王爷爷不识字，在他心里，字是模糊的，又在傍晚阴阳相交时卜算，阴阳交汇，字形扭曲，蒙上死气！”

　　“且囡字有闺中少女意思，特指小孩，人总归是要长大的，长不大的只有死去的人了。”

　　几人恍然大悟，十分佩服。

　　更蠢蠢欲动，也想要测一卦。

　　徐青灵退后一步，避开他们热切的目光，收摊子。

　　“今天次数已经用完了，明日请早！”

　　“那你明天可一定要来啊！”

　　“对对，我们等你来啊！”

　　徐青灵不想回答，脚底抹油，赶紧走了。

　　——

　　青光观。

　　关青挥动扫帚，嘴下白胡子顺风飞舞。

　　“也不知道乖徒儿今天啥时候能回来？唉，就说上大学别忘了练习道术，现在还得按照规矩去街头算卦！”

　　徐青灵刚进门，就听到老头子在光明正大的嘲笑。

　　又看他散漫的模样，脸颊鼓起。

　　“师父！”

　　关青抬了抬眼皮，伸手挠挠肚子，装模作样的哇了声。

　　“乖徒回来了，师父刚刚说笑呢。”

　　徐青灵撇撇嘴，不想睬他，越过破旧的院落。

　　踏入建木老化的殿堂，供桌上，有十几个牌位。

　　排在最上面的是青光观祖师爷，青光道人。

　　青光观自东来县建立以来，就存在了。

　　如今已传承了十三代，代代皆号青光道人行走世间。

　　唯有羽化后，才能以本名出现在供桌上。

　　现在的观主是徐青灵的师父，关青。

　　也是最穷的一代，她上学都是半工半读，顺便补贴道观。

　　“祖师爷，各位师祖，等我赚了钱，一定好好装修道观，让大家住的舒服！”

　　徐青灵把香插进香炉里。

　　只见青烟空中飞舞，似乎十分高兴。

　　她抿起嘴唇笑了笑，转头一看。

　　关青倚在门槛上，眼神乱飘，时不时落在徐青灵的身上。

　　唔！

　　不对劲啊，老头子的反应不对劲啊。

　　竟然没有嘲讽她异想天开。

　　徐青灵目光狐疑，紧紧的盯着他。

　　就见老头子眼神更飘了，看也不看她。

　　“师父，我怎么感觉你有事情瞒着我呀！”

　　关青挠挠肚子，眼珠子四处乱转。

　　“那啥，你还记得当年你因为啥被送上来的吧？”

　　徐青灵面色微沉，语气冰冷。

　　“自然。当年徐家频频出事，他们觉得是我这个扫把星造成的，在我三岁的时候，就把我送了过来。”

　　“怎么？现在徐家又出事了？”

　　就见关青盘腿坐下，底气不足的开口。

　　“你父母说在你出生的时候，给你定下了娃娃亲，对方催着结婚呢，让你回去结婚！”

　　“不！”

　　“他们出五百万的嫁妆和免费修缮道观！”

　　五百万！

　　免费修缮！

　　徐青灵默默数了十块和它的差距，心都抖了。

　　艰难万分的开口。

　　“我……”

　　“他们还送个房子，我还可以带着祖师的牌位和你去！”

　　她转头看着已经摇摇欲坠的道观，忍下已经窜到喉头的话。

　　“下山后，或许你忽然停滞的道术会有进展。”

　　徐青灵听到老头提醒的话后，眼神一亮。

　　钱她可以慢慢赚，但这机遇不能错过。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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