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事情缘由的乔溪为她力争反驳着，“那张大毛是个智障，我姐咋嫁给他啊！奶奶你不能为了个彩礼钱就把我姐给卖了吧！”

  “去去去，你个死丫头懂个屁。”乔老太磕着瓜子，得意地瞥了秦雨销一眼，“你这个姐姐啊，欠人张家一条命！”

  乔溪还要反驳，秦盼姿赶忙过来制住她，对乔老太放软了语气，“妈，笑笑她大学还没念完呢，再等等……”

  “我能等那张家人能等吗？”乔老太扯高嗓门，不乐意了，“你当年说这丫头还没成年，法律不让结婚，自己签的字条说等这丫头满二十了就送去张家，怎么现在想赖账啊？！”

  秦雨销心中的怒意蹭蹭往上涌，又被她死死压住，冷声开口打断道，“行了，我听你安排，明天就让张家的过来相看，别吵了。”

  乔老太一听她这话，立即又变成乐呵呵的嘴脸，让秦雨销明天好好打扮打扮，中午她就领着张家的人来，到镇上最好的饭店吃顿饭。

  出了门，乔老太和她那一来就将烤串蹭了个饱的外孙，连吃带拿，终于骑着小三轮走了，归还一片净土。

  送走了他们祖孙俩，秦雨销转头回来又送屋里的这两个看了出好戏的不速之客离开。

  “你们走吧，我妈说了，她和以前都没有关系了，我也没有。”秦雨销压着心里的恼火，装作平静的模样道，“以后别来打扰了。”

  林烬桁却没动，锋锐的眉眼似乎压着不悦，冷淡点评，“你还挺抢手。”

  秦雨销，“……”

  不会说话就把狗嘴闭上行么，谁他妈会想被一个傻子惦记娶回去当媳妇儿。

  “这不关你的事。”秦雨销冷冷地道，“慢走不送。”

  林烬桁和天使起身，路过满面愁容的秦盼姿身边，他依旧保持着周到的礼节，“阿姨，我和您的女儿虽然没有感情，但我可以跟你保证会好好保护她，选择权在您手里，礼物您收着，是晚辈的一点心意，我们就先走了。”

  他们两个一走，秦盼姿就无力地坐在桌边，眼眶就红润了起来。

  她内心万分纠结，一个是世家的少爷，一个是小镇上的傻子，正常人都知道该怎么选。

  可在秦盼姿看来，两个都是虎狼窝。

  “妈，你想什么呢？”乔溪坐到她对面，拉住她的手，急道，“虽然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刚刚那帅哥，长得好还有钱，你不同意我姐嫁给他，难道真听奶奶的，让我姐嫁给张大毛那个傻子啊？”

  “你懂什么……”秦盼姿掩不住哭泣，眼睛憋得通红。

  “妈，别哭了。”秦雨销递来扯纸巾给她擦眼泪，询问道，“他说的肖家傅家是怎么回事啊？为什么他一定要娶我？”

  秦盼姿擦了好一会儿眼泪，才慢慢说出来肖傅两家和林家的关系。

  肖家和傅家原本就是要联姻的，傅家的那个女儿却和娱乐圈一个小明星相爱，宁死不肯嫁到肖家，在家人逼迫下，结婚当天跳了楼，直接没了命。

  这件事闹得两家关系有点僵，但商场和官场上的往来又不能断，于是两家就约定，等孙子辈长大了，让孙辈中的人联姻。

  如果不是肖家出了意外，秦雨销应是从小就要往傅家的儿媳方向培养的。

  而林家老爷子和肖家老爷子是战场上过命的交情，答应老战友照顾他的孙女，自然是顺理成章的事。

  秦盼姿强忍着泪水道，“笑笑，妈知道你委屈，可京州那些有钱人家不是那么好进的，那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咱们家又没钱又没背景，就算你真能和林家那小哥结婚，也是指望着他护着你，瞧着他的脸色过日子，要是得罪了他，他捏死你……就跟捏死只蚂蚁一样……”

  她终于还是没忍住，哭出了声音来。

  秦雨销不知道母亲这是在为自己感到悲痛，还是在为她前半生的遭遇而感到委屈。

  “我知道的，妈。”秦雨销勾出一个微笑安慰母亲，“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我没想过要嫁给那个姓林的，不是都答应了奶奶明天要见张家的人了么？欠的债，总是要还的。”

  她在夜场兼职，听过的，见过的。

  十分清楚京州上层圈子里面是什么样子的，越有钱玩得越花，遭到性虐进医院的女人每个月都有好几起，那些人根本没把女人当人看，毫无尊重可言，就是个取乐的“玩意儿”而已。

  秦盼姿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眼中燃起一丝希望，抓住秦雨销的手问，“笑笑，你要不找一下你师父，他……”

  “他不会管的。”秦雨销摇了下头。

  那老头儿超然物外，认为生死攸关的大事外，一切挫折，都是她该经历的苦难。

  秦盼姿的眼神又黯淡下来，落下两颗泪。

  养父乔梁是个民警，今天不用值班，回来得早，亲自做了一桌子秦雨销爱吃的家常菜。

  饭桌上说起乔老太安排的明天和张家相亲，秦盼姿又忍不住哭了起来，“你说我们笑笑怎么就被那张家赖上了呢，笑笑又聪明又漂亮，以后找什么样的婆家找不到，要去跳张家的那个火坑，给他家傻儿子当媳妇……”

  乔梁算不上一个有主见的男人，民警也是当得本本分分，搂着妻子的肩膀安慰，“咱们明天好好商量商量，看看这事能不能换个解决办法。”

  秦雨销安静吃饭，蒜毫炒鱿鱼味道是她记忆里的味道。

  以前觉得考出小镇，去大城市，好好学习，考研考博，就能和这个不堪的地方撇清干系。

  现在越来越清楚，不是这样的，她身上牵着一条条线，不管她走出去多远，这里的人总能轻易把她拉回来。

  因为她永远不能和父母断绝关系。

  秦盼姿在镇上的这套房子是她和乔梁自己攒钱买的，不大，两室一厅。

  秦雨销高中之前一直住农村，上高中住校，放寒暑假会来这里住一两天。

  乔溪睡眠不太好，她和乔溪睡一个房间半夜会吵到她，其实也可能不会吵到她，是秦雨销自己怕一动就影响她睡眠，睡觉连个身都不敢翻，精神一直不敢放松。

  所以每次就只住一两天，十几岁之后，放假期间基本全在外面做兼职。

  今晚和乔溪一起睡，乔溪抱来一堆零食水果，做好了彻夜长谈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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