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逃避吗？

  宋殊想拽下傅影的手，但傅影并未让她如愿。

  “……是。”

  “很想逃离你，很害怕自己没有办法给予对等的感情给你，很担心自己陷入深刻的爱情里，然后被你抛弃。”

  “很想一直被你这样爱下去，又担心你太爱我，我却没有办法那样爱你，很怕有一天我的恐惧感会让我开始患得患失，变成一个连自己都讨厌的人。”

  “我会忍不住……要和你拉开距离。”

  宋殊几乎感受不到口腔里的甜味了，她的双眸被傅影挡住，反而松了一口气。

  她甚至意识到自己无法注视着爱人的眼睛，说着心里这些分明属于伤人类别的话。

  傅影此刻的心如被石头敲开荡起阵阵涟漪的湖面，潜藏着千言万语，却又被湖面下纠缠着的枷锁束缚，无法透过唇齿来表达出来。

  宋殊还想说些什么，脑海深处传来了薄利的信息。

  见她脸色微变，傅影道：“怎么了？”

  “五号楼，出了点事情。”宋殊说，“两个老人去世了。”

  “……什么？”

  她们赶往五号楼的时候，走廊外已经聚集了人，以及稚嫩的哭声。

  薄利手里拿着一个笔记本，面色沉重地递给了宋殊，

  笔记本最上面明晃晃写着两个大字——遗书。

  字迹潦草，有些笔画间断，明显存在遗书主人在写字时手指抖动过的痕迹。

  『尊敬的领导，

  我们经历过世界的毁灭与重建，从没想过在最后的生命时刻，经历比那还可怕的事情，更心痛还没长大的孩子们经受灾难带来的折磨。最后的心愿，是希望您能保护好这座小区里的人，以及我们还未长大的海佑和天护。

  相信有一天，这个世界会再回到和平的时代，辛苦你们了。』

  杨海佑和杨天护的祖母是在睡梦中去世的。

  祖父写下了遗书，吞了安眠药，躺在了失去呼吸的老伴身边。

  两个小孩正趴在床边抱着老人嚎啕大哭，朱天辰和穆文轩想把两个孩子拉开，但杨天护拳打脚踢拼命挣扎，穆文轩低声道：“去找曹灵过来。”

  “现在用『催眠』这个异能，是最合适不过的时候了。”薄利对面露担忧的曹灵说，“去吧。”

  曹灵上前，杨海佑整个人趴在面色青白的祖父身上，小手抚摸祖父冰冷的脸颊。

  当她摸到祖父眼睛的时候，指腹下面却忽然感觉到什么东西滑动了一下。

  杨海佑呆呆地看着，小心翼翼地掀开祖父的眼皮，看见了灰蒙蒙的眼瞳。

  ——下一秒，那眼瞳转动，直勾勾地盯着她。

  “啊——！”孩子的尖叫声在朱天辰和穆文轩耳边炸响，他们还没反应过来，那已经死去的老人抬起脑袋，嘶吼着咬向女孩！

  傅影的动作很快，但杨海佑的小指已经被咬下了半根！

  黑色的利刃扎穿了变异后的老人大脑，直挺挺地倒了回去，一颗灰蒙蒙的灵晶被黑雾剔了出来。

  “海佑！”薄利和宋殊冲上前查看哭闹不已的杨海佑，眼看着那手指伤口已经发黑，无数纹路从手指蔓延向手臂——孩子在傅影怀里开始抽搐着身体！

  傅影拧眉咬破手指，把血滴在那伤口上，又掐住她的下巴喂了血进去。

  杨天护泪眼朦胧地看着姐姐，已经被吓傻了。

  “海佑，海佑！”薄利喊道，朱天辰把杨天护抱起来往后退，而阿言则来到床的另一边，伸手迅速翻开死去的杨海佑祖母的眼皮。

  “没有变异。”阿言说，“但以防意外，我会——”

  黑色利刃钻入了杨海佑祖母的前额，摧毁了脑部组织。

  杨海佑在傅影怀里逐渐停止抽搐，但，呼吸声也停了。

  让人惊愕的是，她的心口却开始闪烁着微弱的绿光。

  又过了几秒，杨海佑张着的嘴巴忽然开始大口颤抖吸气，傅影拍了拍她的心口，抬头对宋殊道：“没事了。”

  宋殊举起杨海佑的手，那被咬掉的小指，此刻已经重塑血肉和骨骼，恢复到了原样。

  就连傅影也愣怔一瞬，随后唇边泛起极浅的笑意。

  “看来，不需要重新给她接手指了。”

  “等等——这是异能吗？”宋殊喃喃道，“海佑成为绿异了。”

  其余人围上来，都震撼欣喜得说不出话。

  傅影道：“是。”

  “而且，我们基地现在有治愈系异能者了。”

  ……

  两位老人的尸体举行火葬礼，随后，墓园里又多了两座墓碑。

  杨海佑和杨天护站在墓园里，王阿姨摸着两颗小脑袋，搂到自己怀里，满眼都是同情和怜惜。

  “不要哭鼻子了，可怜娃娃，以后来阿姨这里好了，阿姨帮你们爷爷奶奶照顾你们。”

  “这是怎么回事？”薄利说，“怎么会——即便没有感染热感，死后也会变成怪丧吗？”

  “这个问题我们之前是不是讨论过？”宋殊看向傅影，“当时你怎么说的？”

  “我？”傅影想了想，道，“我们之前讨论过怪丧的血进入普通人体内，会引发感染。”

  “可现在我们知道了一点，就是没有感染热感，没有被怪丧咬伤的普通人死后也会变异。”薄利道，“但是这是怎么做到的呢，没有道理啊。而且海佑和天护的祖母并没有变异，只有祖父变异了。”

  “会不会和他吞药有关？”阿言说，“药里面的某种成分，摧毁了身体里的一些细胞，让病毒进入。”

  “但这也不对啊，都已经死了，病毒又怎么进入？”

  “当时大家不都是怀疑热感是空气传播吗？”阿言神情沉稳道，“既然是空气传播，那么不管是活人还是死尸，都有可能变异。”

  “但这样一来，又有一个问题。”她说，“如果我们能找到病毒抗体，是不是代表以后就不会被感染？”

  “可是这样一来，抗体也会让身体里的异能消失吧？”薄利说，“世界毁灭已经是既定事实了，就算有抗体，也只会被怪丧找到，拿来作为对付异能者的武器。”

  “宋殊，你想什么呢？”阿言看着一旁面露沉思的宋殊，“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我的想法……”宋殊看着墓园里站着的小小身影，“与普通人相比，异能者应该更容易在这个世界上存活。”

  “所以，我们不能让杨爷爷和胡奶奶失望。”她看向其他人，下了定论。

  “把外墙保护区里关着的白丧放出来一个，转化普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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