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法律哪一条规定可以不出示任何证件，就可以非法搜查公民住宅？哪一条法律规定可以藏匿扣押私人物品？侵犯个人隐私？”

  徐静雅接过话，连珠炮般问道。她是香岛人的思维，这两天她一直在找律师。可是1982年大陆才恢复律师制度，现在不过三年。律师很少，她在沈城还没有找到合适的。

  “都冷静下，我们是来了解情况和反映问题的，不是来吵架的。

  陪同的工作人员劝说道。

  “同志，这是我们收到的正义人士提供的一盘磁带，建议你们找个录音机听一听。”

  丛晓曼从包里拿出一盘磁带，放在桌子上。

  马源被撞案，警方做了大量的工作，排查了众多车辆，排查范围也扩大了，可是快四十个小时了，工作毫无进展。马源截肢手术后已经苏醒，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了，但是精神狂躁，浑身插着管子还大喊大嚷，喊得最多的就是“我的腿啊……”“有人要害我，快抓住了枪毙！枪毙！”

  周桐到医院看过马源后回到局里，正要组织召开枪击案的分析会，工作人员匆匆进来，手里还提着一个录音机。

  听完录音，周桐怒气值爆满。吩咐马上召开案情分析会，同时命令录音里出现的四个人马上到局里。

  录音时长三十分钟，声音很清晰。四个人中，一个人是马源在局办的心腹，另外三人都参与了枪击案的审讯工作。从录音里的对话能听出来，时间是10日晚上，四个人到医院看望后，在一家饭店的包房喝酒聚餐。

  四个人从谈论马源被撞开始，不知觉说到枪击案的审讯，透露出很多内容。在马源的授意下，审讯人员几次诱使逼迫郝爱军篡改口供，把祸水引到陆帆身上，但可惜陆帆没承认。

  几个人也知道把罪行加给陆帆很牵强。在马源被撞后，陆帆的事好像有了翻转，隐约后台很硬，几个人怕牵连自己受处分，还商量了一些对策。

  听议论，这饭局本来应该有黄权的，但是他没参加。

  录音清晰地表明，所谓的指使、同案犯等等都是对陆帆的栽赃陷害。提供或者私藏枪支也子虚乌有，只是郝爱军单方面的口供，根本没有一点事实支撑。几个人的议论中，也都认为陆帆不知情。

  录音当然是丁疯子的杰作，他手里还有窃听电话时更爆料的录音，不过不能拿出来。如果让有关部门知道他们的电话都能被窃听，怕惹下大麻烦。

  案情分析会上，郝爱军持枪抢劫杀人证据链条清晰完整，参会人员没有异议。郝爱军口供中交待的陆帆是指使者提供枪支则漏洞百出，经不起推敲，初步侦查审讯完全排除这种可能。陆帆没有作案的动机，郝爱军交待的所谓作案时间地点也不存在。

  接下来讨论枪支来源问题，出现了分歧，有人认为根据目前各种证据，陆帆完全不知情，够不上私藏枪支罪。

  有人认为，既然枪藏在陆帆舅爷家的里，陆帆又经常去，不能排除陆帆私藏枪支的可能，应该继续侦查。各方面给的压力很大，如果就这么把陆帆放出去是打自己脸面。

  “证据呢？直接证据呢？一定要屈打成招吗？”

  赵桐问道，他受到各方面的压力太大了。

  虽然这时候讲的还是疑罪从有，可陆帆的情况不同，没有证据的情况下，绝对不能下结论。

  参会人员已经明白了赵桐的立场，没有人接话。赵桐环顾一下四周，摁下了录音机，四个人都对话清晰传来。

  即使快进了几段，众人也听明白了说的大致内容。其实开会的一些人是有人知道其中猫腻的，没有想到直接放到了明处。众人面面相觑。

  “知道这录音是谁送来的吗？是陆帆的老板！丢人都丢到家了！我本以为是立功心切着急了点，哪知道这是故意栽赃陷害。”

  赵桐把桌子拍得啪啪响。

  市局的案情分析会后，又开了党委会，做出了几项决定。

  马源由于身体原因，暂时停止履行职务，报请上级批准。

  对于参与枪击案审讯的人员展开调查。

  枪支来源问题对郝爱军重新审讯。

  允许相关人员和陆帆见面。

  下午两点，沈梦楠和林虎走进了看守所。接见室里，陆帆和沈梦楠林虎隔窗相见。

  “沈董事长，谢谢你来看我。”

  陆帆率先打招呼。

  “你怎么样？他们是不是折磨你了？”

  沈梦楠急切地问道。她即使精心化了妆，也能看出面色很憔悴。

  “没事，这不挺好的吗。”

  陆帆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

  “你的手腕还肿的呢，还说没事。”

  沈梦楠努力憋了好久的眼泪流下来。

  “虎子，公司那边事多，回去吧。”

  陆帆说得很随意，他知道林虎能听懂。从黄权嘴里，陆帆已经知道了主管审讯他的副局长被撞了。特勤队不能再惹事，该撤了。

  会面时间很短，沈梦楠抹着眼泪出去了。临走时表示，陆帆在里面一天不出去，她就守在松山一天。

  13日上午，陆帆无罪释放，沈梦楠和陈福到看守所迎接。

  公安部门给出解释，郝爱军企图减轻罪责，诬陷陆帆。经查，陆帆无犯罪事实。

  参与搜查和审讯人员有违规行为，将给予相应的处分。

  沈梦楠不同意这结果，要求严惩参与诬陷人员，追究法律责任。

  陆帆没有时间计较，他着急回家看看。事情闹的这么大，郝桂珍也被讯问过，此刻一定还在担惊受怕。

  林虎等人早已不见踪迹，陆帆谢绝了沈梦楠的陪同，和王长顺赶往清水县。

  郝桂珍看到儿子突然出现在眼前愣了一下，接着就嚎啕大哭：

  “小帆，你可回来了，担心死妈妈了。我的大儿子啊，咱家不知道冲撞什么了，什么破事都找上门……你的死鬼舅爷舅奶也是的……”

  郝桂珍被讯问过两天，以她的心理素质，当然实话实说，讯问人员实在问不出什么破绽，才把她放了。

  “你舅妈也不讲理，非说小军是你害的，领着娘家人要砸咱家。要不是你李旺叔领几个人拦着，真能把咱家砸了。

  后来来一个女的，说她是侠客，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把你舅妈领的几个老爷们都给削了，你舅妈这才消停，这两天也没来闹事。

  那个女的和我说，你肯定没有事，我才放点心，要不，我都不知道怎么熬这几天啊……”

  郝桂珍哭哭啼啼地唠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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